初霁最終暫時壓下這個心思,到晚上的時候利用那魚膏火堆,給林喬做了一頓海鮮燒烤。
大雪一共下了三天,嚴寒的氣溫讓神殿周圍一圈的冰面都被封住了,這時候上荒蕪去采購未免太不方便,林喬就在石頭林裏和初霁一起将這裏規劃完了。
挖空的石頭樹裏裝滿了厚厚的一堆雪,遠了看就像一條小冰河。
石頭花箱整齊的延邊擺放,不遠處挨着一棵樹造了一座石頭搭的小亭子,裏面石桌石凳配套齊全,桌面上放着林喬從船上淘回來的一套銀質茶具。
她還尋來了一件古董物件,煤油燈,往裏面放上一塊魚油點燃能燒很久,紅彤彤的天空下,亭子裏擺上一盞明亮的燈,再放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和碗筷,顯得氣氛不會那麽的森然詭異。
林喬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又在這個小亭子裏呆了一整天。
初霁也随她怎麽折騰這裏,反正大部分的力氣活都是他在幹,面對愛人的指示祂完全幸福的冒泡,樂在其中。
第五日,天空終于放晴了。
林喬在神殿裏也憋壞了,想去釣魚解悶的時候發現海面被凍的死死的,她跳上去用力踩了踩,結果腳底一滑摔了個屁股墩。
海面的冰結的很實,她的身體經過強化又穿着厚厚的衣服,摔下去的時候都不覺得疼痛,就是初霁心疼壞了,觸足扶着她起來,還想去揉她的屁股。
“不疼!”
她趕緊阻止了祂的行爲,這很容易讓她聯想到之前在浴缸裏發生的事。
初霁卷住她的腰肢扶着她站好,“你想做什麽?和我說就可以。”
林喬踩了踩腳下的冰面,“我就是試試有沒有凍的結實,想下來玩一會。”
黑海裏的水在極寒狀态下也不會凍住,下面那群變異海洋生物的尖嘴一戳,就能将冰面捅破,哪像現在還能站在這冰天雪地裏。
她試着往前走了兩步,然後邁開腿跑了起來,學着電視裏那些溜冰場所裏的人,鞋子磨蹭着冰面,時不時地跑兩步就溜出一段距離。
正午時冰封的海面在太陽光照射下變得晶瑩剔透,一片瑩白的世裏混合着藍黃色,浮光掠影,林喬站在其中回眸望向覆蓋着皚皚白雪的石之城,猶如童話世界裏的古怪城堡,城堡下.站着一隻觸足搖擺的大惡魔。
惡魔溫柔的注視她,唇角笑容異常柔美。
林喬的唇中呼出一口冷氣,揚起燦爛微笑對着他大吼,“我玩累了!快來接我!”
足肢迅速蔓延過來,卷着她回到城堡下,埋進初霁溫暖的胸膛,林喬的雙手沿着祂的衣服邊塞進去,貼着他勁瘦的腰搓搓取暖。
初霁親親她的鬓角,抱着她往裏走,“今晚吃海鮮火鍋怎麽樣?”
“有點吃膩海鮮了,我們帶來的食物都吃的差不多了。”林喬靠着祂,“不過這估計是冬季裏會下的最後一場雪了,等冰面化開,春天來了,我們再去荒蕪多買點存貨回來吧。”
初霁聽她說吃膩了海鮮,最後想了又想,自斷一肢,給她做了一盤“辣炒鱿魚”。
嚴格意義上來說,祂的所屬物種不涵蓋在海鮮的範疇裏,也沒有任何海鮮會有的氣味,随着祂的廚藝精湛,爆炒自己手法高超,隻會讓林喬吃了上頭。
她必須承認自己的伴侶非常可口,也很大補,當晚吃完一盤子的“鱿魚片”,她的體内火氣蹭蹭燒的旺盛。
放置在神殿角落裏的浴缸剛被初霁放好熱水,她連睡前澡都不泡了,踩着祂鋪滿地的猩紅足肢,熱情地說:“先來做一次吧。”
初霁這是第二次收到她的邀請了,笑容裏頓時摻雜了一些不可描述的興奮之光。
祂之前在俱樂部學習到的東西有很大一部分還沒嘗試過,這回在林喬的縱容下,全部技巧都用在了她身上。
那難以描述的過程持續到了淩晨,再度被妖精吸幹精氣的林喬累的連擦頭發的力氣都沒有,倒在祂的腿上眼睛一閉就暈睡過去了。
與世無争的日子又持續了整整一個月,所有原始活動林喬都玩了一遍,到後來林喬還是感覺得買個發電機回來,至少得裝個電視吧?必要的了解一下時事政治。
冰封的海面已經随着上升的氣溫融化,乳白色的碎裂冰塊飄蕩在深藍色的海洋中央。
“我們該去荒蕪了。”林喬說。
不過出行工具肯定不能再用浴缸了。
她讓白牙從海底又撈上來了一條小船,示意初霁拆卸拼湊出幾塊木闆,在上面固定了一把椅子和從大船裏翻出來的一把破爛遮陽傘,傘的骨架還在,林喬自己往上綁了一塊床單上去遮陽。
确認新做的小船牢固不會散架,初霁再次充當起了船夫的作用,臨走前貼心的遞給林喬一根繩子,一端在她手裏,另一端在祂的腰上。
“如果覺得速度太快了,你就拽拽繩子,累了也拽拽,我上來給你做吃的。”
進入完美妻子角色的初霁,成功讓林喬感動的說不出話。
準備好一切,兩人暫時告别石之城,初霁拉着載有林喬的小木闆遊了出去。
花了一天的時間抵達荒蕪邊界,海岸線上的沙灘是純黑色的小沙粒組成,鉛灰色的天空裏露出來了一點陽光,落在遠處擁簇淩亂的塔樓和房子上。
完全有别于流浪城的鋼鐵森林,這裏以黃沙和破損堆疊的石頭與鐵皮房爲主,就像個超大型的平民窟。
快要接近岸邊的時候,初霁就變換成人形,清理幹淨身體換上整潔的襯衣和長褲,頂着突出漂亮的皮囊坐在林喬身邊,小木闆随波逐流,時不時的被足肢悄悄滑動一下,順利靠了岸。
兩人剛踩到黑色的沙地上,就有幾個紅點點對準了胸口。
近距離的哨塔頂開門下來兩個帶着蒙臉巾的武裝人士,穿着防彈衣,胳膊上是統一的幫派紋身。
“哪裏來的?”
男人用槍頂了頂初霁的胸口,祂面帶微笑,回答:“流浪城,來逃命。”
在荒蕪生存的人,哪個不是身負命案或者跟财閥杠上的,各種各樣的理由都能統歸爲一個逃命。
隻是看初霁的面相過于精緻,身上的氣質看起來着實像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哥,男人又問:“什麽原因?還有你戴着墨鏡幹什麽?”
大老遠的就看見他站在木闆上這副裝扮,怪異的很。
初霁想了想,摘下鼻梁上搭着的墨鏡說:“殺了很多人。”
祂已經很久沒有戴過美瞳僞裝了,這副墨鏡還是當時去超市買的東西多送的贈品,被林喬用來給祂戴上了,配上那有棱有角的面龐,氣勢十足,逼格到位。
異樣的豎瞳像是鳄魚的眼睛,給這張無害的面龐添了幾分恐怖。
不過現在的人都喜歡給眼睛紋上顔色,這種事在這不算很稀奇。
這下兩個幫派成員是相信了他是個大壞人,收斂了口氣,又說:“賞金獵人?不管你是誰,既然在我們包下的海岸線上,想要進入荒蕪,要收費。”
這就相當于是保護費了。
林喬不知道這茬,去木闆上翻了翻,最後隻抱了個箱子出來遞給他們。
她此趟回來是來找周琦拿珠寶買東西的,并沒有帶值錢的東西,那兩個人打開箱子一看,齊齊愣了。
是從未見過的魚類品種。
林喬說:“不需要打淨化劑,純正沒有污染過的魚,肉質比起污染魚要好吃很多。”
對方面露喜色,大概知道這東西要養出一條有多不容易。
“行。”
在這裏也沒人會去細究你的物品都從哪搜刮來,兩人很快就被放行進入了荒蕪城裏。
之前季秋吃過初霁的一滴精血,相當于随身帶了個定位器,祂直接帶着林喬去了一家裁縫鋪子裏。
季秋就在這上班,聽見門上風鈴輕響,擡眼看過去,放下手中的活驚喜道:“林喬!”
林喬被她擁入懷中,久違的問候和母親般的溫暖,令她放松了身子,“好久不見。”
她成功逃離流浪城這事,一個多月前周琦就和季秋說過了,兩人在這換掉的珠寶也如約存了大半的錢,如今三人一起回到居住的地方,季秋将屬于他們的那部分遞了過去。
“這裏沒有網絡銀行,所有的貨币都是直接交易。”
初霁收好了錢,林喬向她道謝,兩人寒暄一陣差不多也晚了。
周琦現在卸掉聯邦特殊部的警察身份後,又因爲獨特的基因進化者身份,被收納進入了荒蕪區一支幫派進行某一片特定區域的管理活動。
遇到林喬回來,他說了一聲歡迎,并和她簡單聊了幾句流浪城現在的狀況。
林喬送給新聞社的那枚U盤,其中内容被全部曝光到了網上,性質太過惡劣,導緻兩邊的幾個主要領導人和财閥全部被政府送進了監獄。
公司大亂過後被重新洗牌,聯邦政府成功拿到了生物公司保留下的另一半基因進化藥劑的配方,他們沒有再被壓制的理由,掌權地位從三足鼎立主導國家局勢,發生了微妙的天秤傾斜變化。
超級公司們都夾起了尾巴乖乖做人,這個局面也在林喬的意料之中。
周琦又說:“不過生物公司最近有新的領導人上場,文光霁退居幕後,新人上位放出來的履曆直接碾壓了原來的文光霁,看上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科學狂人。”
他打開電視機,調到流浪城那邊的頻道,切到了生物公司的相關信息上面。
出現在屏幕裏的是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男人,頂多也就30出頭,但在各種美容配方的加持下,真實年齡誰也猜不準。
他正面帶微笑和大家介紹生物公司最新研發出品的“氧氣M1”,由助推器進入身體,水下可自由呼吸達到30分鍾,這對出海工作者而言無疑是好東西。
林喬托腮看着屏幕裏講解的男人,又瞥了一眼初霁。
“和你之前一樣。”
初霁轉頭:“什麽?”
“刻闆的微笑。”林喬指腹壓了壓唇角,“像是一把尺子精心度量過的标準,和你從前一樣。”
初霁沒有否認,微笑說:“我也覺得很像,但我現在笑的是發自内心的。”
“我知道,現在很舒服。”她點點頭。
林喬隻把這歸咎爲了表演型人格,并沒有往怪物寄生那方面去想,畢竟初霁此刻就在她身邊。
季秋适時給她夾了一筷子的肉,提醒她吃飯。
“多吃點。”
林喬專注的低頭幹飯,新鮮的大米飯已經勾起了她胃裏的饞蟲。
周琦也掠過了這個話題,左右他們都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去了。
身邊,不需要攝入這類食物的初霁一直盯着電視裏的畫面,眼眸微微眯起,笑意微斂。
真像是同族污染後的人類。
那場正确的序列,也吸引了某隻不可名狀将部分能力投射到了這裏嗎?
吃過晚飯,季秋收拾出了隔壁的一間屋子給兩人住,周琦在途中臨時接到一個電話,穿上厚實的大衣又準備出門了。
“又有三個人死在了後面那條山脈裏,那是我們的管轄區,我得去看看。”他的表情難看,手裏扣紐扣的動作很急。
林喬:“荒蕪很不太平啊。”
周琦望向她,眼下還布着一層青色,最近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睡好。
“我剛來這的時候,這裏沒有我想象的那麽混亂,所有血腥的事情都發生在簽署生命協議的賭博場所裏,隻要定期向所屬幫派管轄的區域繳納居住費用,大程度上的生命都可以得到保障,身邊沒出現過什麽傷亡,就是最近幾天.”
他回憶起了某件比較可怕的事,不自覺的望向初霁,開口說:
“荒蕪地方太廣,居住人口與之比起來渺小的就是沙漠中的一點塵埃,生活區的背後就是一條無人踏足的山脈,山腳入口位置是我的幫派管轄區,我也是聽别人說那塊地方違反四季常态常年冰封着雪,今年春天到來,雪奇迹般的融化了,露出山脈的模樣後就開始了莫名其妙的死亡。”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