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在這一刻發生。
憨厚老實的廚師歪着腦袋,成了頭發如鬼魅般長出無數黃鳝的異種,黑暗裏,那一雙雙亮起的小眼睛駭人可怖。
在漫長的等待裏,饑餓逐漸占據了廚師的大腦,他陷入了狂暴狀态,在手提一堆清潔物品和一台絞肉機的情夫進門來時,從廚房緩緩走到了客廳。
對方看見了伫立在黑暗裏的男人,“啪嗒”一聲燈光大亮,男版“美杜莎”的強壯異種映入眼簾,浮腫的面龐歪着垂挂在肩上,血液流了一身。
“啊啊啊啊!”
情夫吓得的丢掉東西掉頭就要跑,已經變成異種的廚師操控着“頭發”捆住他的手腳,在門口的妻子捂嘴快吓到暈厥眼神中,他将她的情夫拖到身邊,一口又一口的将其撕碎吃掉,磨牙咬骨頭的悚然聲音充斥整個客廳。
初霁将一條纖細的軟觸刺入林喬的皮膚,眼前的劇目轟然破碎,露出房子原本的樣貌。
黑暗的客廳有城市燈光照亮,站在光線下的異種歪着脖子,十幾雙黃鳝眼睛浮動在空中戒備的盯着他們。
林喬面色淡淡的說:“這是比誰眼睛多麽?我的男朋友眼睛也很多。”
原本詭異的氣氛瞬間因爲初霁身上長出的眼睛破碎。
祂真就跟對方比眼睛數量了。
“别來妨礙我。”異種嗅到了初霁身上的危險,祂藏進光線找不到的黑暗角落,像一尊停留在原地的雕像一樣不再動彈。
初霁:“我可以開飯了嗎?”
祂不合時宜的發出提問。
林喬搖搖頭,“不行吧,我覺得得有個餐前準備。”
或許是同情這個某種程度上來說跟她有相似之處的異種,都是受到家人的背叛,她不打算這麽快殺了他。
她知道有初霁在她在這棟房子裏不會有危險,于是到處打量起來,地上都是血點子和碎骨頭,家裏的陳設很溫馨,甚至還有單獨的一塊衣帽間用來給這家的女主人裝奢侈品,她好喜歡買名貴包包,把每一層的格子都堆滿了。
這完全能看出來那隻異種生前對老婆的愛。
他給了她非常好的物質條件,給了她全部的愛,洗衣做飯,還有經期時會去買紅糖水,這在林喬眼裏完全是個十佳好男人。
可這個女人在前景回顧裏表現的不是很好,她厭倦丈夫因爲賺錢日漸油膩的樣子,厭倦他因爲疲勞而呼噜連天的噪音,厭倦沒有情趣的夫妻生活。
她很好奇的走回客廳,像是詢問朋友那樣溫和的詢問這隻戒備的異種,他還難能可貴的維持着理智,對她這個人形香包都抵擋住了誘惑。
“你們結婚多少年了?”
很突兀的一個話題,讓人摸不着頭腦。
異種沉默許久,沙啞變形的聲音回答:“10年。”
“你們相愛過嗎?”林喬又問。
這是她比較好奇的一個話題,而這個話題似乎也觸動到了對方的神經,他的身體在陰影中抽動了幾下。
“我愛她,她背叛了我,我原諒了她,她又背叛了我,不可忍耐,不可饒恕,不可接受.”
怪語裏透露着傷心,林喬很準确的抓住了其中重點,“踏入婚姻殿堂的愛情看來最後都會因爲時間而變質。”
戀愛時期的幸福美滿随着時間流逝,忠誠垮塌,脾氣暴露,最後都成了這幅鬼樣子。
初霁問:“你認爲我們以後也會變成這樣麽。”
林喬思來想去,還是點點頭堅持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她的父母還是莊懷夫妻,又是現在這對夫妻,從一開始他們都是由戀人發展而成的,沒有一對走到最後。
或是丈夫婚後暴露的酗酒賭博毆打,或是丈夫逼迫必須生出兒子造成的極端抑郁,又或者是妻子在金錢欲望滿足後不滿足于精神世界的出軌,無論是哪一種,都切實證明了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它不會給戀人之間的關系帶來任何好處。
“爲了維護我們的感情長久,我們可千萬不能像他們那樣。”林喬說:“保險起見,我們絕對不可以擁有婚姻那一層關系紐帶,這太危險了。”
一旦雙方的愛情變質了,她覺得自己也會像個瘋子舉起屠刀的,而且最後結果一定是被初霁反殺。
初霁對她的觀念表達了肯定,在他讀取過的腦子裏,男人們的劣根性在一段婚姻和情感中常常能被放大到極緻,祂需要小心規避這些可能會讓林喬不适的行爲,婚姻存在的意義确實對祂而言不大,他們隻需要永遠在一起就可以了。
兩個人的愛情觀一緻跑偏,齊齊将維護愛情的婚姻關系視爲情感毒瘤。
林喬将目光重新放到那隻異種身上,“你每天都在重複同樣的事情?我好像沒在這裏發現你妻子的屍體,你在等待她回家嗎?”
“我餓了,進食,她跑了。”異種看向窗外,“我在等她。”
需要等待就說明了他的能力有足夠地區限制,或許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就會暴露。
林喬微微一笑,打起商量,“我幫你找到她,愛情的開始與結束總得有始有終,作爲回報,在你解決你的事情後,你負責填飽我愛人的肚子行嗎?順便将銀行卡裏可以利用的财産也統統給我們吧,祂現在也很餓我也很窮。”
她不是個會講道理的人,但這隻異種确實可憐,就像她無論做什麽都得不到羅金玉的關注與愛護一樣,被剝奪走了一切還在奢望母親能回頭,到最後徹底化爲滿腔的怨恨。
“好。”
異種點了頭。
他罕見保留着最根本的人性,沒有完全接受自己的異化狀态,是以看見鏡子裏自己非人非鬼的樣子,同樣存有厭惡。
因爲一個念頭間的報複欲産生,不能讓這對狗男女永遠潇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