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自然也看出了她的迫切:“你真的很想知道嗎?”
曲檸點頭:“是你說可以聊她,我就想知道她現在在哪,你是不是不太想告訴我?”
“你想知道,我當然會告訴你。”傅玄看着她的眼睛說道。
曲檸從傅玄眼裏看不出敷衍,她勾唇笑了笑,然後垂下眼簾:“那你…說說呗?”
她意識到自己剛才表現得太迫切,以免顯得自己仿佛藏着居心叵測,她将自己外在的情緒收斂起來。
隻聽傅玄說兩個字:“是你。”
順着草垛滴答滴答落下來的水,滴在台階上,很快,連這聲音也消失了,曲檸有那麽一瞬間,感覺什麽都聽不見。
好半晌,她緩緩轉過頭,看着傅玄:“我?”
傅玄挽了挽唇角:“你信嗎?”
曲檸忽然笑出聲來:“我說傅先生,你有必要這樣逗我嗎?”
“所以你認爲我是在開玩笑,在逗你?”傅玄近距離端詳着曲檸:“是嗎?”
他這麽認真的表情,讓曲檸感覺是她沒當回事。
可是難道不是一個冷笑話嗎?
她是歲歲的媽媽?
可能嗎?
說話都不打草稿!
而且據她打聽到的消息,歲歲的媽媽,是因爲出身不好的原因,被傅家看不上,中間經曆了幾番波折,在傅家的堅持不懈以及極力阻攔之下,硬生生棒打鴛鴦,拆散了傅玄和歲歲的媽媽!
就這一點,完全跟她對不上。
她了解過自己現在的家世,算不上是有頭有臉的頂級富豪,但家裏有一個不錯的小公司,身份上可能與傅家相比差了許多,但比起歲歲的親生母親,她曲檸的身世好了不知道多少。
“還想聊嗎?”傅玄的聲音傳來。
“你一點也不誠心,聊着沒意思。”曲檸雙手環着胸:“我隻是想知道歲歲的親生母親在哪,多了解一些,這樣也方便我以後照顧歲歲,你不願意跟我說,那就算了吧。”
她想激一下傅玄。
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說實話。
她假模假樣站起身,“你要是不說的話,那我就進去了。”
她故意放慢了腳步,假裝離開,用餘光去瞥傅玄的動靜。
他正襟危坐,一動不動。
曲檸敗下陣來,擡手撩起頭發:“算了,知不知道也沒那麽重要,你愛說不說。”
這次曲檸真的進去屋裏。
外面就隻坐着傅玄一個人,此時雨還在滴滴答答的下,空氣中原本飄散着木頭的黴朽味兒,好像被沖淡了一些,沒有起初那麽濃郁了。
夜裏風涼,寒意襲來,傅玄獨自靜坐了良久都沒有起身。
直到一張披肩搭在了他肩上,還攏了攏。
傅玄略一低頭,就能看見給他攏披肩的那一雙纖纖素手。
是曲檸的手。
“傅先生,夜裏風寒,小心着涼。”去而複返的曲檸,許久都不見傅玄進來,還以爲他走了。
偷偷出來瞧了一眼,見他還獨自坐在凳子上emo。
擔心财神爺被冷風吹壞了身子,曲檸隻好進去翻開行李箱,找出唯一帶來的那張披肩,拿出來披在傅玄身上。
在她的手收回之際,傅玄握住她的手腕,輕聲道:“謝謝。”
曲檸語氣歡快,抽回手:“爲财神爺服務,我心甘情願。”
傅玄失笑,他低頭看着身上的披肩,上面印着Prada的logo,他猜這應該是她唯一帶來的一張。
他指腹摩挲着披肩邊沿:“看來财神爺這個身份還挺重要,值得你把唯一的披肩給我。”
“當然重要了,畢竟是我的唯一。”曲檸笑着說完,然後轉個身,“進去了。”
兩人的相處模式,看似恩愛,實則全靠曲檸這張嘴和演技撐着。
傅玄知道有些話說了,也沒什麽實質性意義。
她需要時間去接受,或者不願意接受。
沒關系,來日方長。
-
曲檸進去沒一會兒,傅玄也進來了。
本來曲檸沒覺得這間房間小,這會兒歲歲躺在床上,她站在床邊,傅玄走進來後,她突然覺得這間房間有點小。
歲歲已經睡着了。
今天經曆了很多不開心的事情,歲歲躺上床後就自己把自己哄睡了。
曲檸指了指床,對傅玄說:“這張床睡三個人,可能有點夠嗆。”
言外之意,你睡那張小床吧!
是的,還有一張折疊小床,有兩米長,一點五米寬,是傅玄帶來的,折疊起來不占面積,攤開之後看着還行。
曲檸說完,見傅玄不表态,隻好說:“那不然我去睡那張小床吧,你和歲歲睡一張床?”
傅玄擡手取下披肩,然後開始解衣扣,他都手指骨節分明,指尖修長,解扣子看起來也是極其的賞心悅目。
他邊解邊回答他:“你和歲歲睡床上,我睡小床。”
曲檸在床邊坐,以欣賞的目光看着他解扣子脫外套:“傅先生,你說你幹嘛要到這偏遠的農村裏來遭罪呢?”
傅玄似笑非笑:“你覺得呢?”
曲檸:“想念兒子看直播不就好了嘛,還好今晚沒有下瓢潑大雨,不然咱們今晚都睡不好不說,你明早離開可能也困難。”
“如果離不開,那就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說的是,陪在“你”身邊,而不是“你們”身邊。
所以這句話就隻是說給曲檸聽的。
不過曲檸心思泛泛,沒有去深想。
她翻身上床,給熟睡的歲歲掖了掖被子,然後躺下睡覺。
屋裏不知什麽時候變得寂靜下來。
很快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曲檸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但是今晚的夢有些奇怪。
她夢裏出現了好幾幀有傅玄的場景,像虛幻倒影,他的臉時而模糊,時而變得清晰。
她自己的身體也變得有些缥缈,軟綿綿的,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下被抛向了雲端,特别舒服。
然後,她醒了。
她回味了一下那個夢境,回味着回味着,突漸漸好像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她,竟然做了一個春天的夢……
而且夢裏和她一起快慰的人,把她抛向雲端的人,是傅玄。
曲檸感覺很羞恥,不過也很快安慰自己,就是一個夢而已,夢裏面羞恥一下就完了,反正不會有人知道。
“醒了?”
頭頂傳來傅玄的聲音。
曲檸睜開眼,看到傅玄近在咫尺的臉。
天已經亮了,傅玄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的,他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她的床邊,俯身看着她。
傅玄唇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你做夢了?”
曲檸當即否認:“沒有!”
“是麽,”傅玄嘴角噙着的笑意更甚,“我聽見了你的聲音,你說,輕點。”
曲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