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不思飯不想,一個人坐了好幾天,現在已經好多了。”霍子龍知道瞞肯定是瞞不住,先不說師徒兩感情深,單說國興實驗室,都知道對師父意味着什麽,要說師父高高興興,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淩洛有些昏昏欲睡,渾身都沒什麽力氣,所以重新瞌上了眼睛。
“你現在這種情況,遲早會露餡。”
霍子龍開口即無情。
“大師兄,别逼我趕你。”淩洛冷冷的開着玩笑。
霍子龍拜師早,霍老先生有事來京都大河街找老夥計的時候,也會順帶着帶上霍子龍,所以在很小的時候,淩洛便認識了他,也許是這份從小的師兄妹情誼,她在他面前沒大沒小慣了,長大了也沒改過來。
霍子龍低笑:“行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去給你做些藥膳補補身體。”
霍子龍熟清熟路的從藥房抓了一些藥。
劉姐不解的湊了個腦袋:“霍先生,你這是?”
“你家太太憂思重,又加之熬大夜,所以才會一天都昏昏欲睡,我做點藥膳給她補補。”
“等等。”劉姐着急的攔住了霍子龍:“這對太太肚子的孩子沒害處吧?”
“孩子?”霍子龍噗嗤一下:“不是所有嗜睡都是懷孕,我給你太太把過脈了,沒有懷孕,她就是身體有些虛。”
霍子龍之所以一下就猜到了她是因爲淩洛嗜睡而誤解成懷孕,是因爲這種事,在他從醫生涯中遇到不少,所以已成了一種本能反應。
劉姐有些失望,又有不好意思:“讓霍先生見笑了。”
霍子龍洗了一下了食材,洗淨、切好,和剛抓的藥材一起放在竈上炖着。
等炖好的時間空隙裏,霍子龍狀似無意的問道:“阿洛在遲家可有人爲難她?”
劉姐反應迅速:“沒有沒有,他們都對太太很滿意,并沒爲難。”
想起剛剛他說少夫人憂思太重,劉姐就汗涔涔的,論起來,少夫人的大師兄也算是半個娘家人,她可不敢說遲家人有誰對少夫人不好。
其實遲生和陸嬛對少夫人确實沒有多加爲難,隻不過遲生不喜少夫人,所以對她略顯冷淡了些,但少夫人的日子也算是好過的,劉姐并不知少夫人的憂思從哪兒來。
“看來還是我家阿洛心思重,畢竟她和賭王的兒子身份懸殊,她有些自卑,還得勞煩劉姐以後多多照顧阿洛。”霍子龍皮笑肉不笑。
被捧着的劉姐立馬笑呵呵的:“照顧少夫人是我應該的,霍先生千萬别這麽客氣。”
兩人在廚房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就幾個小時過去。
淩洛睡得足,所以醒來時,氣色已經好了很多。
聽着外面的笑聲,淩洛輕輕擰眉:“他這是在做什麽?”
他那大師兄天生内向,什麽時候這麽跟人說笑過。
王欣雅微微笑着,給起床的淩洛搭了一把手:“子龍師兄真的很健談,你睡了多久,他就在院子裏陪劉姐說了多久的話,我還是第一次見男人嘴皮子這麽厲害。”
聽王欣雅這麽說,淩洛大概明白了霍子龍的用意,他這是犧牲自己,給她赢得了貪睡的時間,這樣劉姐就不會琢磨今天的少夫人爲什麽這麽能睡了。
也真是難爲她這個内向的大師兄了。
她找了件長襯衣穿上,将受傷的地方藏在了衣袖下。
淩洛不疾不徐的從東廂房走了出來,聽到動靜,劉姐和霍子龍說笑的姿态立馬一收,微微弓着身子:“太太。”
“我有點餓了,麻煩劉姐給我盛碗吃的。”
“哎。”
霍子龍叮囑:“劉姐,藥膳應該好了。”
劉姐立馬會意,點頭進了廚房盛藥膳。
笑僵臉的霍子龍已經面無表情了,他示意淩洛伸手給他号脈。
“看來這一覺睡舒服了,脈象比之前好多了。”
“多虧了大師兄出賣色相,給我争取到了這麽多睡覺時間。”
霍子龍沒好氣的彈了彈她的額頭:“好好說話。”
淩洛失笑道:“我看師兄才應該好好說話,我都多大了,你還彈我額頭。”
霍子龍睨了她一眼:“既然你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師父一個人在山裏,我不太放心。”
也不算是一個人,那裏還住了霍家的族人,不過他們與霍老先生不太親近,就連房子也蓋得離霍老先生家遠,所以指望他們照顧霍老先生就更不可能。
淩洛有些小失落:“那你和師父什麽時候再回京都?”
霍子龍無奈:“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
小時候阿洛就是這樣,總眼巴巴的問霍老先生【師父,什麽時候回來】,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疼愛。
如今大了,雖不是奶唧唧的可愛了,可還是讓人心頭一軟,讓人想要保護。
淩洛沒說話,可她心中很難過,一想到師父她就心中一陣陣的抽疼。
她沒辦法改變結局,也沒辦法回到過去替師父保下實驗室。
霍子龍說道:“師父還說,你現在所追求的,就是他當年所追求的,你在延續他的理想和抱負。所以你不用爲師父的過去難過。”
淩洛從善如流的點頭,将眼淚憋了回去。
她知道師父所受的委屈和艱辛,不是她給的一張地契、一把鑰匙就能抹平,他現在選擇回歸平靜和安穩,她都理解,也不應該強求。
餘生的日子,她隻希望師父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霍子龍想抱抱她,但最終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後離開。
王欣雅把人送出了門,确認人走得不見影了,才回到院子裏。
“今天還是多虧了子龍師兄。”
她聲音極小的說道。
淩洛微微點頭,見劉姐出來,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也許是餓了,淩洛将一碗藥膳都喝完,劉姐還要去盛,淩洛叫住了她,雖然好吃,但一下吃多了,對胃不好。
“今天少爺給家裏打電話了嗎?”
淩洛吃了塊糖,去去嘴裏的苦味,問得很随意。
劉姐:“沒呢。”
此時的M國已是深夜,夜黑風高,靜谧無聲,一條巷内,遲宥枭陷入了重重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