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銀行,京都城的天瓦藍色,淩洛步行來到了皇家園林門口。
望着風吹日曬的古匾,她目光深沉又靜然。
其實,她和白國慶所說的話,有失偏頗。
時代在進步,很多東西注定會消失, 這才是這個時代發展留下的痕迹。
隻是望着這些東西在曆史舞台慢慢退出,她不忍,甚至痛心疾首。
中成藥、中醫……也許某天也會和這些東西一樣被取締的,徹底離開大衆視野。
這些園林或許在以後的時間亦是如此吧。
淩洛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似乎把某些東西一眼就看到頭。
創新并不是一條容易走的路,這條路倒下了無數科研人員,他們或是離去,或是離開他們熱愛的行業……終究有人是帶着遺憾的。
大部分的人接受了這種遺憾,因爲祖國在繁榮, 生活在變好。
像她鑽了牛角, 非要守舊的人無疑是和霍老先生一樣固步自封,但淩洛覺得值得。
這也許就是她和白國慶說的,是刻在骨子裏的責任感吧。
和那些在抗戰中保家衛國的戰士們一樣,守護國土是一種流淌在血液裏使命和責任,而傳承也是根深蒂固在她骨子的某種使命。
她有着中醫的天賦,有着創新的頭腦和方向,就像天生爲它而生。
人這一生很短,能在這段很短的人生裏,堅持做自己想做的事是件很幸福的事。
所以, 即使前路漫漫,她也一定不會輕言放棄。
就算某天她倒下, 一定會有無數個像她一樣的人站起來。
傳承之光,相信永不會熄滅。
淩洛微微一笑,往前走着, 她走過園林, 走過胡同, 走過高樓大廈,所有的一切就算一幅畫, 與她齊肩,又與她擦肩。
……
白彥匆忙跑進待客室,看到隻有白國慶站在落地窗前,着急的問道:“淩洛姐呢?”
白國慶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走了。”
“走了?”白彥很着急:“她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呢?爸,你是不是爲難她了?”
白國慶想說什麽,但還是止于口,回頭看着他:“兒子啊!爲父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爸,我雖然不知道淩洛姐求你什麽事,但我知道,你一定有能力幫她,她才會開這個口,否則,她絕不會輕易踏入這裏。”
白彥生氣的神情收了收:“爸,希望你看在她救過我的份上,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他便追了出來, 車水龍頭的街道上,哪兒還有淩洛的身影啊。
這時, 他的手機叮咚一聲,進來了一條短信。
“白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今天的事多謝你。改天請你吃飯。”
白彥看着短信深深的擰着眉,懊惱不已。
……
待客室内。
白國慶依舊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所及,就是不遠處的皇家園林。
很多事物因爲時代的變遷而淡出人們的視線,曾經胡同、園林、戲台……
人們好像習慣了接受新鮮事物,将屬于自己的東西遺忘。
他想起了在湘中醫院,看到那些求醫無門的罕見病的患者,他們的父母從希望到絕望,他們和白彥一樣,是父母最疼愛的孩子,卻要眼睜睜的看着離開。
那些小衆的群體不應該被放棄。
白國慶心底的某個聲音越來越清晰。
助理小蔣推門而入:“白總,股東們都到了,五分鍾後可以開會。”
白國慶收回思緒:“嗯,把茶桌收拾一下,等會兒還要見文總。”
小蔣:“好的。”
他來到茶桌椅旁,将茶具清洗歸置。
“白總,這文件需要幫你放到辦公桌去嗎?”小蔣拿起了那份計劃書。
“不用了,丢掉吧。”白國慶語氣平淡,似是不經意的說道。
“好的。”小蔣恭敬的說道。
他拿着計劃書往外走,準備用碎紙機把計劃書碎掉。
回到辦公室,文件剛剛放上碎紙機,白國慶就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口。
“文件給我吧。”
小蔣隻是疑惑了一下,立馬把文件遞給了白國慶。
五分鍾的時間,他看完了計劃書的全部内容,随後站起身,将上衣外套的扣子一一扣上,漫步往會議室走。
小蔣跟在他的身後,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白國慶的身上。
好像很久沒見白總像今天這樣如上戰場的堅定了。
……
淩洛去了趟複陽實驗室。
見到周光明,還有李川。
“原來是李川院士。”淩洛伸出手:“久仰大名。”
那天在政府辦,她就覺得李川眼熟,今天一見才明白爲何會眼熟。
京協醫學學校的招生廣告上,正是李川院士的照片。
他可謂是醫學界響當當的人物。
隻是沒想到他居然也在複陽實驗室。
兩人握手,随後分開,李川笑道:“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是東來醫藥的控股人,你可比我們這些糟老頭子厲害多了。”
“李院士,您可千萬别這麽說,您和周院士都還正當壯年。”
李川和周光明哈哈一笑。
他們帶着淩洛參觀着實驗室,實驗室台上,擺放各種實驗器材,整齊有序,并不淩亂,隻是一張張空椅透着凄涼。
“唉,已經無米下炊了。”周光明歎息:“實驗室昨晚叫停的。”
淩洛神情凝重。
複陽實驗室,一度是明星企業,所研發的藥更是款款經典,曾是政府最看好的項目,也因此,這裏聚集了全國最好的專家。
新政策下來後,補貼下不來,而他們隻專注研究,沒有生産的工廠,很快就衣冠見肘。
這就是公營的弊處。
公家一但有政策變動,那他們就是待宰的羔羊,随時準備卷鋪蓋走人。
“科研人員都怎麽安排的?”淩洛問道。
周光明說道:“走的走,轉行的轉行,留下的不多,都有家庭,不可能在家坐吃山空,等實驗室複工。”
淩洛點頭:“能理解。”
很多人不像周光明和李川,有着院士的身份,拿着國家的工資,他們是要靠實驗室的工資養家的。
實驗室叫停,無疑是斷了他們唯一的收入,離開是不得不做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