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洛猶豫了一下，還是順着霍老先生那根藤蔓下去了。
全程她沒敢往下看。
手上也在瑟瑟發抖，也就是從小上樹掏鳥窩的那些本事，才讓她堪堪撐住，沒有掉下去。
殊不知，這是霍老先生對她的第一個考驗。
如果她退縮了，那便永遠也入不了霍家真正的内門弟子。
顯然, 她現在已經過了霍老先生那關。
很快，她落在懸崖一處凸起處，山谷微風徐徐，帶着海浪的氣息，她下意識的攏了攏外套。
她不僅是覺得有些冷，還有些緊張。
剛剛抓藤蔓的疼痛感在手心傳開，讓本就對疼痛敏感的淩洛皺了皺眉。
霍老先生若無其事的睨了她一眼, 将一瓶藥抛給了她，随後往洞内走去。
一陣清香陣陣飄來。
淩洛一邊用創傷藥上着藥，一邊說道：“好香。”
她以爲是創傷藥的藥香。
其實不是，越往洞内越香。
洞内通道也越來越窄，淩洛不禁凝眉：“師父，我們要去哪兒？”
霍老先生難得的沒說話，神情凝重。
淩洛見氣氛不對，主動找起話題：“師父，你剛剛是不是沒想到我會下來。”
下面是萬丈懸崖，誰敢跟着一個糟老頭子抓着藤蔓跳下去？
可淩洛毫不猶豫。
她知道這隻是一個考驗, 如果她不幸掉了下去，師父也一定有辦法救她。
這個想法或許天真了些, 可淩洛當時确實就是這麽想的，霍老先生一輩子慈悲心腸, 不會拿徒弟的性命開玩笑。
他這麽做, 無非是想勸退她。
她不知道霍老先生爲什麽不想讓她做内門弟子, 可她做了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放棄。
她隻知道她要學成霍氏醫術。
她要将中成藥做成推向世界。
霍老先生腳步穩健的往洞内深處走着，嫌棄道：“還很驕傲？”
淩洛：傲嬌小老頭。
不過師父的傲嬌, 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心情。
她像是初入大觀園的劉姥姥，好奇的打量着洞内的情況。
霍老先生不知道從哪兒拿出的手電筒，照亮這一方天地，淩洛看着時間摧殘過的溶洞，不難看出，這并不是一個天然溶洞，而是後天人爲形成。
“這該不會是霍氏族人挖的溶洞吧？”淩洛咂舌。
霍老先生接話：“嗯，差不多用了七十年，才挖出了這條通道。”
七十年！
淩洛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無法想象古人是如何鑿穿一條通道，又爲何要在一個斷崖上開辟出一條通道的。
直到狹窄的通道隻能通過一個人的時候，淩洛微微擰眉。
霍老先生這是帶她做什麽？難不成這霍家古宅在墓裏不成？
不怪她這麽想，這樣的通道環境不由的要她想到了某本書裏盜墓情節。
大概又走了一會兒，眼前豁然開朗。
入眼的是一片田埂，田埂之上有一片桃花林，剛才的陣陣花香應該就是從那裏飄過來的。
在叢林之中有幾座茅草屋，正是飯點時分，煙囪冒着長煙, 直挂雲霄。
這就是霍家古宅？
好像和她想象中不一樣。
這更像書中的桃花林。
淩洛回頭去看, 剛剛那個通道居然沒了？！
開始玄學了嗎？
霍老先生淡然的說道：“這裏的入口是八卦機關陣, 入口有很多個，一個通道暴露，就會馬上轉換另一個通道。”
淩洛咋舌：古人的智慧你永遠也想象不到。
兩人來到其中一個院子。
推開門，淩洛才發現這是一個醫藥研究室，裏面有各種各樣的現代實驗器材，上面擺的瓶瓶罐罐也各式各樣，都沒有貼标簽。
這時，聽見聲音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皮膚白皙，穿着縫縫補補的衣服，明明臉上皮膚還未衰老，那一頭白發卻晃眼不已。
“師父。”男子開口。
他摘下手套，同師父打招呼。
淩洛目不轉睛的看着男人，一時之間不敢認。
“小師妹，好久不見。”男人笑時，梨渦深陷。
淩洛緩了緩，望着男人，驚訝道：“大師兄。”
男人笑道：“看來是太久沒見了，小師妹都快不認識我了。”
淩洛憨憨一笑，問起了他頭發怎麽回事。
男人笑而不語，望了眼師父的方向，小聲道：“師父他老人家終于點頭了？”
男人指的是霍老先生收她爲内門弟子的事。
淩洛喜笑顔開的點頭，看到霍老先生在實驗器材前停留，她有一瞬間的愣神。
她想起了上次吳大爺所說，師父幾十年廢寝忘食的鑽研，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這種感覺，配上老人花甲之年的佝偻身影，竟有幾分凄涼之意。
淩洛眸光微動，放輕語氣說道：“師父每次閉關都是在這做實驗？”
大師兄霍子龍談及此事，神色也凝重起來，全是無奈。
“師父這些年做了很多實驗，結果都不是很理想。”霍子龍語氣并不輕松。
“師父怎麽沒想過去專業的實驗室？”淩洛嘀咕着，心中滿是對師父才華的憐惜。
她在實驗室看了一圈，被這裏惡劣的環境所震驚：“這得多大毅力才能堅持幾十年。”
霍老先生知道她在嫌棄這裏的條件，冷不伶仃的開口：“你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
“……”淩洛被噎得猝不及防：“師父，您好像不太想讓我留下來？”
霍老先生回頭看她，隻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你有很多路可以走，遲家的錢可以讓你這輩子都沒有憂慮，爲什麽你非要走這條？”
“因爲我要和師父一樣，把中成發揚光大。”淩洛一字一句說道。
她不會退縮。
霍老先生苦澀的笑了笑：“沒用的，都是徒勞。”
他的雙眸失去了治病救人時的星辰，仿佛一次一次失敗的實驗，磨掉了他所有的向往和激情，以至于，他勸來者皆回矣。
淩洛目光堅定：“我一定可以。”
哪怕窮盡一生，她都會堅持到底。
霍子龍說道：“師父，您不是一直很看好小師妹嗎？”
他沒看懂，師父爲什麽會這麽極力阻止小師妹。
霍老先生歎了一口氣，背手離開了實驗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