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先生拄着拐杖回過身，原本一副被抓包的小表情立馬換上了笑呵呵的笑臉:“阿洛你來看吳阿公了啊！”
淩洛淡淡的睨着他，回京都了也不和她說一聲，老頭不會是在故意躲着她吧。
她小眼睛不怒而威的看着老頭，當然了，她沒有不尊老，就單純的很生氣。
“你不是要給花兒澆水嗎？趕緊的趕緊的。”霍老先生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淩洛勾着唇：“别想偷偷跑，你跑不過我的。”
霍老先生：“……”
給門口的花澆了水，淩洛很快折回院子裏。
這次她瞧清楚了院子裏的情況，肉眼可見的白紙散落一地，似是還沒來得及清掃，一角的菜地被糟蹋得不像話，裏面踩着不知多少的腳印，就連平日被打理得很好的花草如今也隻剩荒蕪。
這比被人掃蕩還要狼藉。
就算什麽也沒問，淩洛也猜到了一些實情。
也許從小缺失很多情感，導緻她在某些方面過分敏感亦或是聰明，這種聰明沒讓她覺得有多驕傲，反而讓她過得很累。
她看了眼最近突然老去許多的吳大爺，要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本就不懂表達，這樣的事更讓她不知從何說起。
說安慰的話嗎？隻會給吳大爺本就痛苦的心上，又加一份沉重。
那就什麽都不說吧。
有些事，心裏明白便可。
“你們師徒可真默契，來看我也趕巧在一天。”吳大爺佝偻着腰，坐在堂屋的桌前，給淩洛倒了杯茶：“你兩都别站着了，坐下來喝茶。”
淩洛大大方方的坐下，霍老先生别扭着不肯動。
吳大爺一眼就看出了師徒兩的别扭，端着口氣說道：“怎麽？我這廟小到容不下兩個人了？”
霍老先生：“……”
淩洛喝了一口茶，目光卻沒從霍老先生身上挪開過，仿佛恨不得看穿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爲什麽從深山出來回了京都，也不肯告訴她一聲。
難道因爲那個賭約，所以師徒情分也沒了。
他就這麽不想收她爲徒？
霍老先生來到桌邊坐下，将拐杖輕輕放在桌沿邊擱着。
“師父，您回來多久了？”淩洛态度依舊恭敬，隻是情緒不明。
任誰被耍，都應該會覺得生氣吧，更何況還是在這種大事上。
淩洛剛剛有一瞬間确實很憤怒，可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再怎麽樣，他都是她師父，是她這一生都要銘記感恩的恩師。
沒有霍老先生，淩洛大抵會像那浮萍，一生都尋不到自己價值所在。
霍老先生舉止輕緩、不失貴氣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隻回了簡單二字：“剛到！”
吳大爺接話：“确實剛到我家。”
這句話也就間接說明，霍老先生不是剛到京都。
霍老先生瞪了一眼出賣自己的吳大爺，這幾十年的交情算是白交了。
淩洛緩了緩神，抿着唇，笑道:“所以，師父是因爲不想收我做内門弟子才不肯見我的嗎？”
不知爲何，這一刻她看向霍老先生的眼神多了一絲委屈。
就因爲她是女兒身，就因爲她不姓霍，所以再多的天賦，也做不了内門弟子嗎？
她非常憋屈，這些不是她能選擇的，她又有什麽錯呢？
這些情緒裹着剛剛進門前的情緒在心裏翻江倒海，讓她喘不過氣來。
吳大爺倒茶的手微頓，再度擡起頭看了眼自己從小到大的老朋友，原來這其中的隐情居然是這樣。
霍老先生歎了一口氣:“不是，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
吳大爺冷嗤:“你就是矯情。”
兩老人吹胡子瞪眼，各自頑劣的用眼神打着架。
聽話音，吳大爺是知道了霍老先生的隐情，可淩洛沒懂。
她望着霍老先生，認真道:“爲什麽？”
霍老先生的手握着那茶杯，目光沉重的看着杯中那淡黃的茶水。
“你爲什麽要學我霍氏的醫術？”霍老先生十分莊嚴的問着。
這是十多年來，淩洛第一次看到這麽嚴肅的師父。
他一直待她極爲和藹，許多人瞧着，還以爲他們親孫兩。
淩洛沒有思索，認真說道:“自然是想像師父一樣治病救人，想要所有人都有病可醫。”
盡管這說法幼稚又籠統，可她的想法從小就一直沒變過，長大了她也在這麽實現這個夢想。
霍老先生不苟言笑，十分威嚴:“我教你的那些本事難道不夠你治病救人？”
這話題是霍老先生第一次問起。
之前淩洛拜内門弟子，霍老先生也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半年内結婚的賭約，随後背手離開。
他爲何會這麽笃定的用這個賭約來爲難她呢？
大概是看着她長大，所以知道她不會将就，也對婚姻不抱希望，隻是沒想到她真的會因爲霍氏醫術真的找了個男人結婚了。
她對醫術的癡迷大概是他老人家最意想不到的。
淩洛:“夠。”
霍老先生:“那你爲什麽非要做内門弟子，有什麽目的？”
吳大爺溫聲道:“好好和阿洛說，何必闆着臉。”
“你知道她找了個什麽人結婚嗎？”霍老先生冷聲道。
吳大爺接話:“不就是港中賭王遲生的兒子嗎？”
霍老先生氣了個倒卯。
吳大爺:“這是阿洛自己的選擇，況且那孩子對阿洛挺好的，我都瞧見了。”
淩洛詫異的看了眼吳大爺，阿公居然都知道。
霍老先生冷呵一聲，扭頭鬧别扭。
吳大爺可沒打算放過他:“倒是說說你自己的問題，既然答應了阿洛，爲什麽說話不算數？”
霍老先生依舊扭着頭，誰也不搭理。
吳大爺隻得同淩洛說話，他也問起了和霍老先生一樣的問題:“阿洛，你和阿公說說，爲什麽一定要做霍氏醫術的内門弟子？你師父教你的那些本事，足夠讓你這輩子衣食無憂。”
正如吳大爺所說，哪怕隻是一些外門弟子的本事，也足夠讓淩洛在京都大河街開一家小診所自食其力。
淩洛直接說道:“我想做成中成藥，讓它成爲可以走向世界的瑰寶，得到世衛組織乃至全世界認可的、來自z國千年文明的中成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