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誰也無法想象自己的父親在自己面前談起“私生子”時,是這樣的淡然。
但遲宥枭不意外。
遲恙把頭埋的很低,似乎因爲這個身份,變得恨不得低入塵埃。
難怪!
難怪他進入會場那麽局促。
難怪他想馬上逃離宴會。
難怪陸嬛見到他那麽生氣。
難怪遲生說方輝的舉止是在挑釁。
這一切都對上了。
可是遲生又爲什麽生氣,難不成連他都覺得遲恙的存在是累贅嗎?
遲宥枭臉色黑沉,語氣冰冷:“他多大了?”
他在生氣,也在隐而不發。
遲生頓了頓,說道:“24歲。”
二十四歲,可遲宥枭剛剛不過二十五歲,也就是說是在陸嬛懷着遲宥枭的時候嗎?淩洛望向了遲生。
大家都說,賭王遲生一生癡愛陸嬛,兩人白手起家,恩愛兩不疑,誰知竟是這樣的結果。
遲宥枭忍了忍,諷笑道:“我媽知道這件事嗎?”
他目光緊緊的盯着遲生,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遲生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知道。”
所有人都以爲遲宥枭會生氣,會動怒而去,誰知遲宥枭隻是說道:“謝謝您告知我,我知道了。”
他不生氣嗎?
其實他是生氣的,即使他和遲生之間沒有多少感情,可畢竟是父親,這樣難以啓齒的事情,應該是個人都會覺得憤慨。
可在來這個房間之前,他已經把所有情緒都消化掉了。
早在遲恙做完自我介紹,他就有所察覺了。
淩洛又是在什麽時候發現的呢,是在遲恙走進宴會場時,她從他身上看到了遲家父親的影子,遲恙意氣奮發的樣子和遲生年輕時很像,結合遲家人對他的态度,她猜了個大概。
她想過是遲家旁家的孩子,隻是不曾想到,真的是私生子。
氣氛焦灼到已然無法再繼續交談下去,淩洛和遲宥枭準備離開,不知想起了什麽,遲宥枭停下來,目光淡然的看向一旁的遲恙:“你好像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語氣很淡,但十分耐人尋味。
像是質問,像是疑惑和不屑,又像是提醒……
遲恙神色一慌,條件反射的想要解釋:“我不知道……”
可遲宥枭根本沒聽他說完,目光淡淡的收了回去,仿佛剛剛隻不過是再普通的一句話。
兩人徑直坐着電梯下了樓,随後離開了酒店。
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
走進京都大河街道,和宴會場所相比,這裏顯得寂靜無比,淩洛身上披着遲宥枭的外套,周身隻回蕩着高跟鞋輕磕在地上的聲音。
巷子裏幾盞燈籠發着微光,渲染讓人沉悶的氣息。
“宥枭……你還還好嗎?”淩洛打破了沉默。
遲宥枭牽着她的手緊了緊,雲淡風輕:“我沒事!”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其中在港中,像他這樣的男人太多了,十個裏九個在外面養了女人孩子的,習慣了就好了!”
看似說的輕松,淩洛卻知道,他還是憤然的,否則也不會強行淡定。
一直到家裏,遲宥枭簡單洗漱好,就已經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淩洛躺在椅子上,一邊喂着魚缸裏的魚,一邊在放空。
從房間走出來的古嵩,大驚小怪的拿過了淩洛手中僅剩不多的魚食:“太太,你這是在做什麽?魚都要撐翻白了。”
淩洛瞥了一眼大缸裏的魚,興趣缺缺的支着下巴。
平時這些魚,她都小心翼翼的照顧的,今天卻一反常态的沒有關心。
古嵩湊過去觀察了一眼大嫂的神色:“太太,你有心事?”
“唉。”淩洛歎了一口氣:“也不算有。”
這話說的挺有技術含量的,就看古嵩怎麽理解了。
古嵩想了想,今天大哥很不對勁,一天了都沒從東廂房出來,一般大哥獨自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就是出問題,要麽他情緒低落需要獨處消化,要麽就是他處在爆發邊緣,等着誰去把他這顆定時炸彈點了。
顯然,無論是哪種情況,大哥都是遇到事了。
“是少爺吧?”古嵩蹲在一點揪住了從一旁路過的小豆丁。
小豆丁掙紮了一下,選擇躺平任由擺布。
淩洛點了點頭:“他好像不太高興。”
這種事換誰能高興?
可淩洛總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可又不知道如何做才對。
她沒有哄人的經驗,上次看音樂會,他睡着了……
她憂愁的小臉皺巴巴的,十分困惑,
“少爺不高興……”古嵩若有所思,随後脫口而出:“那就讓他去電玩城打遊戲,在m國有段時間,少爺也是心情不好,經常泡在電玩城裏。”
那一次是因爲基地的一個兄弟死在了異國他鄉,遲宥枭自責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整日靠在電玩城刷夜度日。
後來,大哥隻要有心事的時候,都會去哪兒發洩。
遲宥枭去電玩城?
淩洛狐疑的看着他:“你靠不靠譜?”
古嵩可不敢打包票,但淩洛覺得也不是不可以一試。
正好京都大河河西有一家電玩城,比較大型,而且高檔,幾乎附近有錢的公子哥都會去哪兒。
“你帶我來這做什麽嗎?”遲宥枭望着亮得閃耀的招牌,凝眉問道。
淩洛卻說道:“我……我沒玩過這個,你能不能帶我去玩兒?”
小姑娘眼中流露出向往。
遲宥枭知道她是想讓他進去發洩發洩,才故意這麽說,他認真的說道:“阿洛,其實你不用讨好我,也許有一天,遲生會把所有财産都留給那個人,而我,什麽都沒有。”
他以爲她和他結婚是因爲他是賭王的兒子?
他以爲她想要他開心的意圖是讨好?
淩洛頓了頓,眼中的明亮悉數消失:“那你賞臉嗎?”
就當她是讨好他吧,隻要他開心就好。
遲宥枭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摔在了地上,渾身的細胞都在預警。
“走吧,我帶你玩個夠。”
他說玩個夠,便真的是玩個夠,什麽是一擲千金?遲宥枭花了别人員工一個月的工資買了幾萬币,瘋狂刷着遊戲機,無論哪種,他都得心應手,沒一會兒,淩洛懷裏的娃娃都快抱不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