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之際,再擡首已到了破廟中,悲奮自心中起,聲聲泣血:“……半路一死目難瞑,我不想延壽命,也不想病回春,但求你一滴楊枝水!”
正悲時,耳邊卻響起了陣陣勸說聲:“姐姐,呂賊已死,姐姐閉月羞花之貌,何不與我共伺曹郎?”
她一擡頭,什麽曹郎,分明是虎視鷹顧六老闆!
正要說不,那聲音又來擾她:“姐姐姐姐——”
宋浣溪不厭其煩,終于睜眼,一眼看到老二近在咫尺的一張大臉,手中更是高舉她昨日方寫成的文稿,見她醒來,立刻問道:
“姐姐姐姐,爲什麽阿嬌可愛,阿強就想吃了她呀!”
宋浣溪:“……”
是夢,一定是夢,這噩夢沒完沒了了還!
她麻利地閉上了眼,既然還是夢,那讓她再睡會兒!
老二卻不肯放過她,喋喋不休地追問:“阿強是鬼還是妖啊?竟然要吃人!”
宋浣溪猛地睜開眼,直視老二雙眼,斬釘截鐵地道:“是妖!”
老二恍然,又好奇問道:“那是什麽妖,是狼妖,還是虎妖?該不會是犬妖吧?”
現在改口來不來得及?
宋浣溪:“……我記錯了,不是妖,是鬼!”
老二立刻興緻勃勃地問她:“那是什麽鬼?!遊魂還是厲鬼?山鬼還是水鬼?!”
宋浣溪終于被問的不耐煩,她大吼出聲:“是人!是人!行了吧!”
老二顯然吓了一跳:“哦。”
但是這一次,心底的好奇心,讓她戰勝了對姐姐的畏懼,她忍不住又問道:“那他爲什麽會想吃阿嬌啊?”
很好,問題回到了原點。
現在,宋浣溪無比地想回到昨天,她剛寫完這一段的時候,抓住自己的領子搖一搖:她是哪根筋不對,要這麽寫啊!
是啊,别人不知道她是紅塵一笑,可她有個兼職讀者的傻白甜妹妹啊!
宋浣溪平靜了些,反倒有了合理的說辭:“因爲阿嬌的臉,紅紅地像蘋果,所以阿強才想咬上一口。”
宋浣芸恍然大悟,她低頭看了眼剛睡醒的小弟,點頭表示同意:“文仔的臉紅紅的就讓人想咬上一口,确實好像蘋果哦!”
原本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文仔立刻清醒,他小手刷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小臉蛋:“文仔不是蘋果!不能吃!”
宋浣溪:“……你别吓小弟!”
總算把老二忽悠過去,宋浣溪拿起信紙,看了又看,雖然有些不舍得修改,想想除了老二,還有百味先生知道她的身份——宋浣溪一咬牙,改了!
嗯,改成她對老二解釋的版本:阿強心道,阿嬌臉紅紅,可愛得像蘋果一樣,他也想咬上一口!
話說回來,老二剛才追問她的樣子,像極了老二小時候,追問她娘,她是怎麽從她娘肚子裏出來的!
當時她也很好奇,就在一旁偷聽。
結果親眼看到秀姨拿起掃把,追得老二雞飛狗跳,滿屋子亂跑!
宋浣溪當時很是遺憾,現在卻有點理解秀姨當時的心情了:
一定很希望這熊孩子閉嘴!
當然,宋浣溪到現在也不清楚,娃娃是如何出來的。
看過的幾本在女同學間隐密傳遞的小說,到了關鍵時刻,總是含糊不清,一筆帶過——
什麽錦被翻紅浪,雨歇雲收,一夜無眠,她也很想學老二,問問這些小說的作者,錦被要如何翻,才能翻出紅浪,這被子的重量是否有要求?
被子太沉翻不動,太輕又不起浪!
還有雨歇風收,這是天氣預報嗎?下了一夜小雨,早上放晴了?
一夜無眠……大晚上不睡覺在做什麽你倒是說一說啊!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失眠一整夜嗎?再叫兩個是不是湊齊一桌麻将搭子了?
總之,宋浣溪看的時候槽點滿滿,看了幾本後,便不感興趣了。
宋浣溪感覺今天早上又累又亢奮,累的是身體,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沼澤泥潭中跋涉。
亢奮的是大腦,随便一個思緒,都能一個筋鬥雲,飛出去十萬八千裏。
她曉得,大抵是昨天看了那麽多劇本,害她做了那麽紛雜的夢導緻!
宋浣溪又用冷水洗了臉,人精神些了,吃了飯又有些犯困。
到了公交車上,她沒忍住,和司機大叔打過招呼後,随便找了個座位,轉眼就睡了過去。
這一次,她又做了一堆光怪陸離的夢。
還是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劇情,她就像是掉入了無間地獄,無法從噩夢中逃出去。
待班車到站,司機把她叫醒,宋浣溪驚魂未定地捂住胸口,慢慢下了車。
明明是那麽精彩的劇本,怎麽一個個都——
宋浣溪的腳步一頓,腦中一顆璀璨流星劃過漆黑夜空,照亮了她的思維。
她又想起了昨日看過的《梁祝》劇本——
終于确定了一件事:裴氏近些年拍的黃梅調電影,全是悲劇結局!
宋浣溪手舞足蹈地幾乎要原地跳起舞來!
她的《梁祝》劇本,有着落了!
她要寫一個讓人開心的結局!
生活已經足夠辛苦,走進影院,不就是圖個開心嗎?!
有了思路,宋浣溪的唇角勾起,腳步也輕快起來——
待她趕到教室,不出意外地,教室裏,再一次空空如也!
宋浣溪心情失落片刻,很快就振作起來:今天,她就開始寫梁祝了!
宋浣溪熟練地摸出紙筆,剛剛鋪好紙,王宇就從教室門口探進了半個頭,直接喊起了宋浣溪:“阿浣!昨天不是說好了要一起拍戲嗎?你怎麽還在教室裏?”
“大家都到一号攝影棚了,就等你了!”
宋浣溪一臉無奈:“我昨天——”
王宇直接打斷她,下巴上揚,一臉驕傲:“我和師傅昨天找了五老闆幫忙說情,六老闆已經同意了!”
嗯,今天一大早,宣發主任就來通知他們了。
所以王宇特意接了這麽個找人的活,就爲了由他,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浣!-
22,睡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