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這圓滑的蔡百味也不影響什麽。
裴遠航直接把蔡百味忽略不計，徑直走到了宋浣溪桌前。
女孩擡起頭看他，一雙杏眼中清澈見底，會說話一樣，寫着有什麽事？
裴遠航一時語塞，下意識地向着四周看去，尋找話題。
他很快注意到了宋浣溪面前的劇本，這幾日，整個片場都在圍着一個劇組瘋狂運轉，他幾乎把《紅樓夢》的劇本倒背如流，自然一眼認出，宋浣溪面前的劇本，就是《紅樓夢》！
懊惱，愧疚，無盡的悔恨襲上心頭。
想想之前，片場中的留言，說什麽他求愛失敗因愛生恨冷藏了宋浣溪，再看看宋浣溪的态度：哪怕沒有戲拍，她也依然沒有放棄！
裴遠航心中瞬間百般滋味。
他脫口道：“你想參演《紅樓夢》嗎？”
宋浣溪眼睛一亮，她當然想演，所有同學都參演了這一部《紅樓夢》，她面上平靜，心裏又怎麽會真的不介意！
宋浣溪好奇問道：“什麽角色？”
裴遠航一怔，什麽角色？
戲已拍了大半，還沒有出場的角色寥寥無幾，還全是一些連名字都沒有的龍套：爲寶钗擡婚轎的轎夫，給黛玉念往生咒的道士，笑着接走寶玉的癞頭和尚的小徒弟！
裴遠航瞬間如鲠在喉，這樣的角色，宋浣溪當然能演，并且他十分肯定，哪怕是這樣的小角色，宋浣溪也會演得十分出彩。
若是以前，他會覺得沒什麽，新人，就該從龍套跑起。
現在，他卻打從心底抗拒這個選擇。
就好像殺雞用牛刀，讓半島酒店的大廚，去做一碗陽春面。
裴遠航萬分後悔，爲什麽當初沒有把寶黛钗，放到她面前，任她挑選！
他的唇動了動，到底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眼睜睜地看着明亮的光，從少女的眼中，一點點消失，最後變成了滿滿的失望。
于是，裴遠航脫口道：“下次，下次再拍戲，讓你演女一号！”
旁邊的蔡同笑容僵在了臉上，他狐疑地看向了自家老闆，六老闆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對林钰都沒如此大方過：直接許下一部還沒有開拍的電影的女一号！
怕不是什麽鬼上身了？！
裴遠航心中卻瞬間輕松，剛剛還壓在心頭的重重烏雲，随着這一句話，雲消霧散。
他俊臉上甚至帶了幾分笑，含笑看着宋浣溪，靜等她一個爽快答應。
宋浣溪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開心點頭：“好呀！”
裴遠航呼出一口長氣，這女孩子的性格，是真的讨人喜歡，哪怕之前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也能心無芥蒂，或者說，表現得心無芥蒂。
這讓人怎麽能不寵她！
一個問的粗暴，一個回答的簡單，兩個人之間再度安靜下來。
裴遠航心情正好，不想就此離去，他腦子拼命的轉了起來，想要再尋一個話題。
隻是他素來是個工作狂，平日裏除了工作，都沒什麽旁的愛好，腦子裏轉來轉去，全是些工作的煩惱。
他索性把這幾日，最困擾他的問題，丢了出來，也不求宋浣溪能解決一二，隻求能和她多聊幾句。
“如果，想要讓更多的人進到影院裏，看我們的新片，你有什麽辦法嗎？”
宋浣溪一怔，想讓更多的人進到影院裏？
她下意識地想起了一樁事，還是無酒不歡信中提到的。
前幾日，無酒不歡去了某個知名舞廳，爲的是舞廳中出了個女明星，女明星雖然不在了，卻還有個肖似女明星的新人。
無酒不歡豪擲千金，連回去的路費，都砸裏了，終于得到了一近芳澤的機會。
結果隔日他就發現，原來這肖似女明星的新人，不是一個，而是十幾個！
無良商家完全就是以此爲噱頭，吸引客人來此！
無酒不歡十分氣憤，找店家算帳，最後隻得了路費補償，他直接打車回家，發誓要閉關碼字，再不入這污濁紅塵。
宋浣溪又想到，昨日裏，那些老客，曉得了紅塵一笑，就在衆人之中，一個個私下裏，都請她幫忙說些好話，隻爲了能成爲紅塵一笑先生筆下一角色。
她突然意識到，這兩件事，看似不相關，其實可以歸攏爲一樁：無非是明星效應罷了！
舞廳的新人，爲何受歡迎？因她肖似明星。
老客們爲何對紅塵一笑先生趨之若鹜？不過是紅塵一笑已經小有名氣，想要留個名罷了！
宋浣溪微微失神，看在裴遠航眼中，就是無言以對。
他心中頓時有些失望，倒不是因爲宋浣溪沒有回答他，而是因爲沒有話題繼續下去，他就不好再停留。
就在裴遠航失落的準備離去時，宋浣溪突然開了口：“六老闆，片場裏演員這麽多，爲什麽不等電影上映時，讓他們前往影院，和觀衆們一起觀片呢？”
裴遠航一愣：“首映式上倒是有這個習慣，隻是一場電影，容納人數有限，請的也都是達官貴人，合作夥伴，再請報社記者宣傳一遍——”
隻是效果也就那樣，最開始的時候，觀衆還會聞風而動。
現在，名人也不好請，要麽開價過高，要麽自恃身份。
觀衆們也變聰明了，曉得名人的口味，和普羅大衆，經常不一緻，不然爲什麽人家吃龍蝦，他們隻能吃蝦？
總之，效果是有，但是沒有希望的那麽好。
宋浣溪卻糾正道：“不是首映禮，不需要那麽多的名人，哪怕是跑個龍套的小角色呢——”
頓了下，她解釋道：“如果我是觀衆，知道電影上映的時候，有一個參演了電影的演員，和我坐在同一個電影院裏——”
“我一定很開心，很激動！”
裴遠航一怔，随即眼睛一亮，這個，可以有啊！
《紅樓夢》原著中就角色衆多，裴氏拍的這一部紅樓夢，也盡可能的還原原著，排場沒有《江山美人》大，有名有姓的角色，卻更多！
他甚至不需要把所有演員都派出去，單隻學員訓練班的新手們，輪流坐鎮各個影院，就已足夠！
裴遠航興奮地已經呆不下去，他激動地道：“謝謝你！浣溪！”
話罷，他轉身就走，直接去尋宣發主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