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這次還是驚到了結巴:“你你你家,賣的?!”
郭雲琛點了點頭,“這隻勞力士是今年五月的新品,全球限量一百隻,港城隻有一隻,數字編碼正好是一百。”
他一邊說,一邊把表盒放下,推回到了陸興邦面前:“永安百貨擺了幾天,就被人買走了,當時很多人想要——”
事實上,郭雲琛之所以知道這塊表,是因爲這塊表,原本是大堂兄費盡心思給他準備的——
他的幾位堂兄,是真的認爲他有心上人卻苦追不到!
三不五時就給他準備些花俏昂貴的禮物,幫他追女仔!
這塊勞力士,編号一百,喻意百年好合!
大堂哥還是在家宴的時候說的!
他到現在還記得,幾位伯伯欣慰的眼神,堂哥們興緻勃勃看熱鬧的樣子!
有幾個侄子,竟然還一臉羨慕!
他當場拒絕了,他要一塊女表做什麽!
故而,郭雲琛對這塊編号百年好合的勞力士,印象可謂十分深刻。
陸興邦腦子轉的不可謂不快,不然做爲一個大圈仔,光憑拳頭,就隻能是替人擋花生米的命。
短短數十秒,他的心念飛馳電轉,得出了一個讓他匪夷所思的結論——
永安百貨=肥羊家?
這這肥羊也太肥了!
肥到他咬一口都要崩斷幾顆牙!
他們做這一行的,行事可以說百無禁忌,一條爛命,怕什麽!
你敢欺負我,我就敢和你拼命!
但是,他們也知道,有些人是碰不得的——總有人會讓你生不如死。
比如官面上的一些人物,再比如永安百貨東家,這樣的港城超級富豪,請個律師團,分分鍾讓你住進私人單間,房租給到一百年後!
陸興邦一瞬間就舍了賣表的念頭,伸手抓向表盒,就準備塞回口袋裏——
郭雲琛卻突然開口阻止了他:“等一等。”
他剛剛想起,後來大堂哥,私下裏還和他提了一嘴,笑道,裴家的老五,帶着林钰影後家的那位督軍公子,來把表買走了!
被他套了話,說是要送給林钰,看樣子是夫妻吵了架。
裴五還擔心他不會賣,怎可能!
商人嘛,有錢賺,兒子都可以賣!
就比如那個讓他頭疼的小兒子郭志杉,除了買車出去和朋友炫耀,什麽都不會,又懶,不肯學。
郭雲鷹已經開始物色港城閨秀,準備把小兒子連他那些車一起,打包送走,讓親家調教去!
郭雲琛敏銳地意識到,這塊本應屬于影後林钰的表,到了這位,額——
他之前出于禮貌,并沒有仔細看臨座的這位年輕先生,這一次,他擡眼看去,認真打量了一番——
俊眉修目,一雙眼明亮而有神,就是眼下有些發黑,似乎沒有休息好。
衣領敞開,鎖骨上一尾青色若隐若現,手腕上一塊不知什麽牌子的機械表,小臂肌肉鼓鼓。
整個人幹練又精明,若再加上胸口那不明顯的紋青——
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那麽,林影後家中,出了什麽變故,讓她連這塊剛到手不久的新表,都要變賣掉?
電石光火間,郭雲琛修長的手指伸出,一把扣住了将要被陸興邦拖下桌面的表盒!
他有些狹長的雙目微微眯起,微笑道:“如果我沒記錯,這塊勞力士,應該是屬于林影後的。”
陸興邦扣住表盒另一端,同樣淺笑,露出半口白牙:“你記錯了,這塊表,是我的。”
郭雲琛手指用力,不讓表盒挪動分毫:“你不是要賣表?我買了。”
“隻要你告訴我,這塊表,是怎麽到你手裏的。”
說着,他單手從西裝内袋裏摸出支票本,又掏出鋼筆,大拇指挑開筆帽,手掌按住支票,刷刷的就簽了五千出來,随手一撕,支票輕飄飄的落在了二人之間。
陸興邦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他大爺的,那不是五十,不是五百,是五千啊!
他強迫自己把視線從桌面上挪開,落到了這個英俊有錢到讓人讨厭的家夥臉上,“松手!我不賣了!”
郭雲琛微微一笑,“你爲什麽不松手,隻要你松手,這張支票,就是你的了。”
陸興邦當然想松手!
誰會不喜歡五千塊的支票!
問題是,花五千塊來刨根問底的家夥,會是個省油的燈嗎?!
陸興邦直覺這家夥會是個麻煩,很大的麻煩!
他慢慢的搖了搖頭,眼神堅定又果決。
郭雲琛心中暗歎,不再強人所難,正要松手之際,輕快的少女聲音在二人耳邊響了起來:“陸先生,郭先生,你們認識啊?”
陸興邦和郭雲琛同時一愣,對視一眼,陸興邦唇角的笑容迅速擴到了整張臉上,意味深長的喚道:“郭先生——”
郭雲琛輕呵一聲,淡淡回應道:“陸先生。”
兩個人心中,此時此刻,竟然高度同步——原來,你也不過是陸/郭先生啊!
又都有些後悔。
陸興邦心道,當初怎麽就沒有讓阿浣喊一聲興哥呢?!
郭雲琛亦是想,應該讓阿浣叫他阿琛的。
宋浣溪的注意力,卻已經落到了桌子上的表盒上,表盒依然打開,裏面的金色勞力士在燈下閃閃發亮。
正因如此,陸興邦和郭雲琛才都沒有太用力,他們都不想摔了這塊限量版的金表。
宋浣溪看了兩眼,輕咦了一聲:“這塊表,和林影後那塊好像!”
她素來對錢敏感,那日沈夢如提了一句後,宋浣溪便多看了兩眼影後的手腕,對這塊勞力士的金表,印象很是深刻。
陸興邦不想騙她,加上旁邊這位其實已經知道了前表主,便直言道:“确是林影後那塊。”
宋浣溪驚奇無比:“這不是塊新表?我前幾日才見林影後戴過,她愛的很。”
愛到過上一會兒就伸手撩發,金燦燦的表帶配上雪白的皓腕,醒目又好看。
陸興邦猶豫了下,壓低了聲音道:“她老公輸紅了眼,拿了這塊表來押——”
郭雲琛早已松了手,陸興邦卻也沒有馬上把表收起。
三人的視線,一起落在了飯桌中間的這塊勞力士金表上。
陸興邦:郭先生,幸會幸會。
郭雲琛:陸先生,久仰久仰。
陸興邦:呵呵。
郭雲琛: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