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層。
由于人員已經疏散的原因，樓道内一片安靜。
靴子踩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伊森掃了一眼雷達，心裏更加确認，那個炸彈客就躲在維修的電梯橋廂裏面。
後面的三個人，在他示意下，腳步放得更輕。
很快，來到侯梯廳。
其中一個電梯門前，擺起維修折疊護欄。
也難怪負責疏散的人員不會注意到這個地方，誰也不會想到，弄出這個炸彈事件的人，就躲在裏面。
艾琳放下槍，輕步上前。
她拿走護欄，往後面退去，讓開電梯門的位置。
雖說不确認，但是看伊森一臉小心謹慎的樣子，她還是選擇了相信。
伊森從腰包裏掏出電梯鑰匙，按在門上的小孔，他對着魯塞克點了點頭，手臂用力一拉，電梯門随之打開。
“芝加哥警察。”
魯塞克和漢克，異口同聲地吼道。
四把槍支，死死地指向裏面。
“是你。”
伊森端着槍，震驚地看向裏面的人。
頭發花白，左手殘缺。
佩恩。
那個因爲賭博，将全部身家輸光，因爲工作發生失誤，連退休金都保不住的家夥。
剛才開門那一聲響動，将他驚動。
佩恩臉色震驚，一臉憤怒地盯着伊森：“原來是你，爲什麽要破壞我的事情!”
“你别動。”
魯塞克端着槍，小心地向他靠近。
在電梯裏面，一片狼藉，地上到處都是食物袋子，以及幾瓶不明液體，根據掌握的情況，他已經一個人在電梯裏面待了整整兩天。
别的不說，就這一點，他是個狠人。
伊森靠着電梯門，手指搭到扳機上，眼神冰冷地看着佩恩：“幫我個忙，别亂動。”
“你也曾是警察，知道我随時可以開槍。”
“當然。”
佩恩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我當然知道你随時可以開槍。”
“隻是，有一個問題。”
他伸出完好的右手，平靜的說道：“你敢開槍嗎？”
比一次性打火機稍大的圓柱形物體，就握在佩恩的手中，他的手指用力地抓着。
“驚喜。”
佩恩緩緩将風衣的拉鏈扯開，眼神癫狂地看向伊森：“你喜歡我這個禮物嗎？”
“松發式引爆器。”
他舔了舔嘴唇：“隻要我一松手，這裏所有人，都要上天。”
在佩恩的身上，挂滿了一根根圓柱形的炸藥。
雷管、電線，交錯其中。
外面的漢克和艾琳看到這一幕，唰地一下，手掌瞬間被汗水浸濕，心髒瘋狂地泵動起來。
什麽叫瘋子，這就是。
一滴汗水，從額頭悄然滑落，伊森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抱歉。”
他垂落槍口，聳肩道：“非常抱歉，打擾你在這裏休息了。”
“我煙瘾上來了，先去抽根煙。”
注意到伊森的眼色，魯塞克硬着頭皮想要往外面退。
“不是。”
懵比的佩恩瞬間反應過來，他惱羞地吼道：“你這是在幹什麽，把我當傻子嗎？”
“不許動。”
他飛撲向前，用左手一把将魯塞克摟住：“還有你，也給我進來。”
背後硌到炸彈的時候，魯塞克雙腿酸軟。
他呼吸急促地看着門口處的伊森，也不敢說話，隻是眼神變得絕望。
“來啊。”
伊森又一把端起AR15，惡狠狠地說道：“我不相信你身上裝着的炸彈是真的，有種你就松手，反正你也要死。”
“開槍啊！”
佩恩将捏住起爆器的手收回背後，激動得臉部赤紅：“我一無所有，房子、老婆、孩子、退休金全都沒有了，你以爲我不敢死嗎？”
“哈哈，我隻是開個玩笑。”
伊森連忙放下槍，笑咪咪地說道：“緩和一下氣氛，别那麽緊張嘛。”
這個混蛋，太機警了。
晃動的手臂瞬間收到身後，真的是一點機會也不給。
“我沒有開玩笑。”
佩恩嘶吼道：“你給我進來。”
剛才伊森的身體悄然往後縮了縮，讓佩恩給看出來。
“你不可能跑掉的。”
伊森也不可能真的丢下魯塞克一個人去死，剛才的一切都是在試探對方的底線，他很光棍地走進去，對着佩恩說道：“外面有多少警察，我相信你非常清楚。”
“關電梯。”
佩恩不想再和這個家夥廢話，連聲喝道。
“不能關。”
漢克大聲吼道：“你要錢，我們給你錢。”
“三百萬美元，就在下面，你把人放了，馬上就能拿到錢。”
“你當我是傻子？”
佩恩死死地勒住魯塞克的脖子，用力地咆哮道：“你們所有人都當我是傻子，以爲我好騙是吧，我等了那麽久，連張紙片都沒看到。”
“把門關上，要不然大家一起死。”
這個激動的樣子，伊森生怕他心梗上來，自己先死了。
無奈之下，他隻好關門。
看到電梯門關上，漢克憤怒地踹了一腳牆壁，按下對講機。
這個時候，隻能火速喊談判專家和拆彈小組上樓。
他飛快地交待了幾句後，電梯裏面卻響起一聲微弱的嗡鳴，艾琳連忙撲上去，将耳朵緊緊地貼住電梯門。
“正在移動。”
她驚訝地看向漢克，很确定地說道：“他們正在往下。”
兩人立馬離開，飛快的向消防樓道跑去。
電梯裏面，攝像頭已經被破壞，在按鍵面闆上，佩恩還安裝了一個自制的遙控闆。
這一切，他早有謀劃。
電梯門關上後，封閉的空間仿佛給佩恩增添了不少安全感，他看向伊森：“按一号鍵。”
“整棟樓的電梯都停運了。”伊森攤開雙手。
“不包括這個。”
佩恩又加強語氣：“按一号鍵。”
事已至此，隻好配合，伊森抓起佩恩自制的遙控闆，上面隻有一号和二号兩個按鍵，他對着第一個按鍵按壓下去。
眼前這個人，已經處于半瘋狀态。
先順着他，不能讓他變得更加急躁，畢竟佩恩身上的炸彈，不是開玩笑的。
按鍵按動後，電梯真的開始移動起來。
憑感覺，應該是向下。
“投降吧。”
伊森歎了一口氣，看向佩恩：“你知道的，逃不掉。”
“法克尤。”佩恩呼吸急促，憤恨地看過來：“剛才是你們對吧，你這個混蛋，毀了我的計劃。”
“我不明白。”伊森攤開雙手：
“你隻是要錢，剛才爲什麽提前引爆，這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先叫談判專家跟我拖延時間。”佩恩手臂用力，卡得魯塞克面紅耳赤，他憤怒地說道：“然後你們在上面救人是吧，要不是我聽到動靜，就讓你們給做到了。”
“你們這些混蛋，總是這個樣子，說一套做一套。”
“什麽都答應得好好的，結果呢？”
伊森和魯塞克對視，兩人都一陣無語。
本來隻是想給電梯橋廂增加一層保險，沒想到，他們自己竟然是導火索。
現在，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看着激動的佩恩，伊森一陣頭疼。
這個家夥很明顯精神狀況已經出了問題，生活的不如意，和他所經曆的一切，佩恩全都歸咎到芝加哥警局的頭上。
偏執狂加上神經病，這壓根就沒辦法溝通。
“讓開。”
電梯很快停下，佩恩對着伊森指揮道。
避開地上的垃圾，三個人交換位置，佩恩拉扯着魯塞克往外面退去，伊森隻能是小心跟上。
看向牆上的樓号，現在來到負一層。
“你壞了我的事情。”
佩恩呼吸急促，他勒住魯塞克連連往後退，對着伊森冷笑道：“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有沒有興趣和我玩一個遊戲，就賭你的朋友能不能活下來。”
“上一次強迫我玩遊戲的人，已經變成骨頭渣子。”
伊森擡起槍，穩穩地指着佩恩：“你确定要和我玩遊戲嗎？”
“當然，我非常确定。”
佩恩興奮地說道：“來吧，我們賭一把，看誰赢。”
“抱歉，一定是我赢。”
伊森回了一句，随即将腳步停下來。
随着佩恩的腳步移動，幾個人的距離拉開，他把手指搭到扳機上：“現在的主動權，在我手上。”
魯塞克在佩恩的挾持下，已經退到消防門旁邊。
“哦，爲什麽？”
佩恩不愧是賭徒性格，好奇地問道。
“他被你帶走，肯定也是死路一條。”伊森将槍口對準佩恩的腦門，冷冽地說道：“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讓他也有個伴。”
“魯塞克，你放心。”
伊森歪過頭，淡淡地說道：“你的未婚妻，我會幫你照顧的。”
“謝謝。”
魯塞克呼吸困難，急促地說道：“伊森，殺了這個媽惹法克，不能隻有我一個人死。”
佩恩臉色僵硬，他看了看自己和伊森距離。
就算自己中槍，以對方的反應能力，絕對可以逃離爆炸範圍，可以說，這個叫伊森的家夥，已經立足于不敗之地。
“又或者。”
伊森往後退了一步，給出佩恩另外一個選項：“這個賭局，算我們平局。”
“沒有人赢，也沒有人輸。”
“你放開我的朋友，我讓你離開，再給你一分鍾的時間逃跑。”
“放心，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伊森對着佩恩點頭說道：“在這個距離内，我也不可能開槍，那會讓我的朋友也被炸死，你覺得呢？”
“當然。”
他又聳了聳肩，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覺得我不敢讓同事陪着你死，那當我沒說。”
“給你十秒鍾考慮，别動，不然我随時會開火。”
聽到伊森的話，佩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對方說的沒錯，隻要是自己不想死，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接受平局。
“我接受。”
他恨恨地瞪了伊森一眼，咬牙同意下來。
表面上看起來，是平局，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輸得很徹底。
他松開魯塞克的脖子，後退一步。
“我記住你了。”
佩恩丢下一句話，一把撞開消防門。
“碰。”
消防門，往回關上。
聽到這個聲音，魯塞克總算回過神來，他慌忙撒開雙腿，向前面拼命奔逃。
然而他卻驚訝地看到，伊森端着槍疾沖過來。
兩人身體交錯，伊森抿住嘴向消防門的方向沖去，跟這種人談個屁的信用，第一時間殺了完事。
“嘭。”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那爆炸帶起的沖擊波将消防門給掀飛，向伊森拍過來。
手臂舉起，擋在身前。
“咚。”
伊森被那股力量，硬生生地拍翻在地。
被炸彈嘣飛的混凝土四處飛濺，往這個小侯梯廳噼裏啪啦打來，煙塵彌漫，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伊森！”
魯塞克飛快地揮舞雙手，撥開面前的灰塵：“你沒事吧？”
“沒事。”
過了幾秒鍾，才聽到伊森的回複。
爆炸聲引起樓上人的注意，紛亂的腳步聲響起，安東尼奧從樓梯跳下來，急忙将魯塞克給拉扯起身。
“前面。”
魯塞克咳嗽兩聲後，指向不遠處蓋在地上的消防門闆。
幾塊人頭大小的混凝土，落在上面，門闆被炸裂，地上到處都是碎石塊。
一頭黑發，格外顯眼。
阿特沃特也跟了下來，他和安東尼奧互相看了一眼，急忙沖過去。
“轟隆。”
門闆被掀翻，混凝土飛到一旁。
“法克。”
伊森猛地坐起身，整個人灰頭土臉。
自爆步兵！
不對，明明有機會逃，何必離開了，再把自己給爆掉。
“我沒事。”
他急促的喘息了幾下，揮手說道。
剛才差點被拍得閉過氣，佩恩這個混蛋不講武德。
“快追。”
魯塞克看到地上沒有任何殘肢，也反應過來：“他還沒跑遠，還能趕得上。”
“不能追。”
伊森大吼一聲，将安東尼奧他們的腳步給喝止下來：“誰也不知道裏面還有沒有炸彈，這個風險不能冒，通知外面的巡警，禁止任何人進出這棟大樓。”
“聯系普拉特，叫她将佩恩的照片分發下去，目标人物提升到紅色等級，極度危險。”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咽了一下口水。
灰塵散去，連帶着消防門在内的那堵牆，被炸得幾乎崩塌，估計佩恩早就在這裏埋有炸彈。
剛才的情況，要不是自己停下腳步。
伊森喘息地看向一地碎石的地面，緊張地握住槍柄，如果剛才自己跟到了消防門的位置，佩恩才開始發難的話，就是十死無生的慘烈局面。
安東尼奧也意識到這點，連忙往樓上跑去，向佩裏局長彙報起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