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奇諾警局。
證物室内,正中間的一張桌子上,擺着一具用白布包裹起來的人型物體。
從裏面滲出來的油污,已經将白布浸濕。
上面一片黃一片黑的,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艾米·金正靠着一旁的證物架,呆呆地看向桌子上的屍體,她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麽。
作爲和紅骨幫打交道最多的人,艾米清楚湯米是切頓最後的一絲人性。
現在這份人性被斬滅,隻怕切頓會做出瘋狂的報複舉動。
腳步聲響起,她擡起頭。
奇諾警局的雅茲警長一邊穿着外套,一邊走進來。
艾米眼神複雜:“你這是要下班了嗎?”
“嗯。”
雅茲拉上拉鏈,看着桌子上的屍體搖了搖頭。
艾米握緊雙拳,控制不住地質問道:
“你明知到他們一會就過來,爲什麽不留下來勸阻,要知道你可是警長。”
“伱想管紅骨幫的事情,随你的便,别帶上我。”雅茲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我要回家了。”
“就算這房子着火,也别打電話給我。”
艾米氣急,快步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看着神明的份上,我們可是警察。”
“松開你的手。”
雅茲一把将她的手拍開,憤怒地說道:“你現在還不是警長呢,就想來管我了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艾米茫然。
“别裝了,碧池。”雅茲猛地推了她一把,将艾米推倒在地上:
“我不管你搭上了誰的關系,隻要我還是警長的一天,就輪不到你對我指手畫腳。”
諾拉·郎西德已經上位幾天,雅茲也已經通過自己的關系打聽到,自己的警長肯定是沒戲了。
而且接替自己的,居然是自己手下的小個子女警。
本來他打算忍忍就過去,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沒想到他還沒下台,艾米就對自己指指點點。
自己也當了十幾二十年警長,就算卸任了,相信對方也不能對自己自己怎麽樣。
艾米此時完全就是一臉懵,完全就不知道雅茲說的是什麽。
什麽還沒當警長,什麽攀上誰的關系。
她這幾天一直都忙着想辦法找到紅骨幫營地的下落,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雅茲還想說些什麽,突然感覺背後站着一頭猛獸似的。
頸上的汗毛豎起,像是當年去打獵的時候,被一頭棕熊盯上一樣。
還沒等雅茲回過頭,一隻粗大的手掌就穩穩地抓住了他的脖子,雅茲被那粗糙的手掌激得頭皮發麻。
手掌很快松開,将他撥到了一邊的牆上。
來人正是切頓,他穿着一件印第安傳統馬甲,臉色陰沉。
艾米站起身,正想說些什麽。
不過當她看到切頓充滿了殺氣的眼神時,悻悻然閉上嘴巴。
切頓走到桌子旁邊,呆呆地看着被白布包裹起來的湯米,伸出手掌輕輕觸摸了一下頭部的位置。
一片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那個從小跟在自己身後活蹦亂跳的弟弟,那個笑起來充滿了陽光的弟弟,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半焦的屍體。
切頓原地站立了幾分鍾,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雅茲大氣都不敢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過了一會後,切頓小心地把雙手插入白布的下方,将湯米·裏特斯通的屍體抱起。
不僅是雅茲,艾米也沒做任何阻攔。
印第安人自有他們的一套儀式,切頓作爲湯米的唯一親人,将他接走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切頓就這樣抱着湯米的屍首向外面走去,證物室内十幾個紅骨幫成員,紛紛讓開了一條通道。
這十幾個人,以及他們手上的武器,正是雅茲一句話都不敢說的原因。
直到紛亂的腳步聲消失,雅茲才強撐着整理一下衣服。
他不再管艾米,轉身走出證物房。
也就一轉眼的功夫,房間裏就隻剩下腦袋一片混亂的艾米。
紅骨幫營地内的一片空地處,十幾輛汽車圍成一個圓圈,車大燈打起,将中間的地方照得如同白晝。
這裏已經堆起了高高的一堆枯樹枝,樹枝上方還做了個簡易木架。
湯米·裏特斯通和另外一個紅骨幫成員的屍體已經被安置到木架上,周圍幾十個人圍成一圈,全部人都臉色凝重。
切頓手上拿着一根火把,他看向躺在木架上的屍體,眼睛裏充滿了悲傷。
皮鼓聲敲響,一陣悲傷地吟唱回蕩在樹林間。
幾分鍾後,吟唱聲停息。
現場一片寂靜,隻能聽到沉重的喘息聲。
切頓踩着沉重的腳步走上前,來到木架旁邊,這裏的樹枝已經淋上了汽油。
他揮動手臂,将火把扔出。
火把在空中旋轉了兩圈,掉在樹枝堆上。
“轟。”
火勢瞬間變大,将放在木架上的兩具屍體吞噬掉。
切頓沒有後退半步,任由火焰燎到自己身前,火光在他眼睛裏跳動,化成複仇的火焰。
他揮手拍滅身上的火星子,向後面走去。
接過手下遞來的AK,切頓環視一圈,在他的臉上,用顔料塗抹成紅藍兩色。
切頓眼神冰冷,腹腔發出悶雷般的聲響:
“這些白人,沒有停止過迫害我們,他們也永遠不會停止這種行徑。”
“女妖鎮警局必須付出代價,普羅科特也必須付出代價。”
他将手裏的步槍高高舉起:“複仇。”
“唰。”
周圍齊刷刷舉起幾十把長短槍支,所有人跟着高聲大喊:“複仇。”
“哒哒哒。”
切頓扣動扳機,AK噴出火舌。
一時間,幾十把槍支同時對着夜空開火,槍聲震飛一大群夜鳥。
将彈匣裏的子彈打完,切頓帶頭跳上一輛吉普車。
嘭嘭嘭地關門聲響起,引擎轟鳴,十幾輛汽車咆哮着沖出樹林,向女妖鎮駛去。
谷倉,二樓。
床邊的地面上,橫七豎八丢滿了啤酒瓶,屋子裏滿是煙味。
旁邊的淋浴間響起嘩嘩的水流聲,沒過多久,水聲停止,胡德從裏面走出來。
他借着落日前的最後一點餘晖,在鏡子前細細地刮幹淨臉上的胡渣。
上面的傷口還是有一點浮腫,不過總體來看愈合得不錯。
他丢掉刮胡刀,撿起牛仔褲穿上,又找了一件還算幹淨的襯衫。
看到櫃子上的警徽時,他猶豫了一下。
沒有拿警徽,胡德直接拿起了自己格洛克配槍。
他已經打定主意離開,在離開之前,他決定送女妖鎮一個禮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