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的事情還有誰沒聽說，可憐那孩子才九歲，怎麽就想不開從五層高的樓上往下跳。”
“聽說是被逼的太緊了，趕在家教老師來之前跳的樓，當時屋子裏隻有他自己，等傭人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
陳珍斟茶的動作一頓，語氣十分惋惜又透着不解：“你們說的厲家小少爺是打小就聰明那個嗎？聽說他八歲就炒股賺了第一筆錢，被厲家老爺子誇後繼有人。他真是自己跳下去的？沒道理啊，他可是厲家老爺子最疼愛的小孫子，爲什麽想不開要去跳樓？依我看這估計是有人策劃的謀殺！”
陳珍此話一出便将周圍幾位太太逗樂了。
“阿珍，你最近怕不是懸疑片看多了吧？哪裏有什麽謀殺，就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死之前還留了遺書，控訴家裏對他的壓榨和洗腦式教育。”
陳珍聽此更是不解：“這根本說不過去，厲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他，給他提供最好的教育讓他穿最漂亮的衣服，他怎麽還寫遺書來控訴？實在是豈有此理。”
王太太啧了一聲看她：“一看我就知道，我們剛剛說的話你肯定沒聽進去。厲家對厲家小少爺期望這麽大，就差把望子成龍寫在臉上，恨不得讓厲家小少爺一夜長大十歲好去生意場上揮斥方遒，把他們厲家丢的面子全部找回來！”
“不過人可不是機器，擰上發條就轉個不停。”王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人是要歇一歇，喘一口氣的，厲家完全就沒把厲家小少爺當人看，每天給他安排的學習時間竟然有十六個小時，美名其曰鍛煉他的能力。上次我看到厲家小少爺腳步虛浮眼下黑眼圈嚴重就隐隐猜到要出事，沒想到竟然這麽快……”
其他夫人紛紛應和道：“我就說不能把孩子逼的太近，否則遲早會後悔，厲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我吓得趕緊把一半家教給辭退了，成不成才另說，肯定是生命最重要，我聽說厲家夫婦抱着小兒子哭了一天一夜，可那又有什麽用，孩子回不來了，甚至死之前有可能都是怨恨他們的。”
聽到這裏，陳珍莫名打了一個哆嗦。
張太太好奇問道：“對了，蕭太太，能夠把兒子跟孫子培養的這麽優秀，您不如說說自己的育兒經。”
陳珍還沒回答便見前方衆人簇擁着一人走過來，這是一向跟陳珍不對盤的許太太：“你問他怎麽培養兒子還差不多，孫子跟她有什麽關系？她之前不是看不上自己孫子嗎？人家成才可跟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要問可得去找人家安安媽媽。”
留下這幾句話，許太太轉身離開。
陳珍臉上有些挂不住，她罕見的沒有像之前一樣張口諷刺許太太，因爲她知道許太太說的都是對的。
陳珍旁邊圍着的人都是跟她關系好的富太太，見此爲她打抱不平：“阿珍，你知道她就是那個性格，整天數落完這個又數落那個，别理她，你跟我們繼續說說，你是怎麽把兒子孫子培養的這麽優秀的？”
“怎麽培養孫子，我沒什麽發言權，畢竟他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至于兒子……”
陳珍眉頭一皺，顯然更不想說了。
周圍人都是人精，看出來陳珍不願說便另外起了話題。
陳珍垂眸沉思着，沒有人知道她在聽說厲家小少爺的事情時内心的驚濤駭浪。
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而且竟然是因爲壓力太大被逼死的。
陳珍想起來自己曾經對蕭宴制定下的嚴苛教育，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不止如此，她曾經還想要将安安帶到身邊親自教導。
不過厲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厲家管教嚴，或許是厲家小少爺心理比較脆弱才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陳珍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果然好受了許多。
很快宴會場上一陣躁動，隻見楊家夫婦忽然哭天喊地的出了宴會廳。
有人問怎麽了。
“楊家的獨生子死了，也是跳樓，死因跟厲家的小兒子一樣，都是壓力太大。”
陳珍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不顧周圍人的勸阻回了家。
晚上陳珍就做了噩夢，她先是夢到年幼的蕭宴滿目怨憎的看着自己，自己走近後他又變成了長大的樣子，他質問自己爲什麽要把他給鎖起來。
陳珍解釋自己沒有把他鎖起來，可她定睛一看蕭宴身上纏着一圈又一圈的鏈條，那些鏈條越束越緊，陳珍忙沖上前想要扯開那些鏈條，可是鏈條上都有鑰匙，她打不開，隻能看着蕭宴的臉龐一寸寸變得青紫灰白。
陳珍恐懼的大叫着，下一秒又看到了自己的孫子站在十八層高的高樓上，他縱身一躍，毫不留念的跳下來，就像厲家的小少爺和楊家的獨生子……
陳珍無助的哭出聲來。
“阿珍，阿珍，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蕭振升将陳珍給喚醒，看着她哭到難以自抑。
“别跳，該死的是我，非要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我錯了，真的錯了……”
*
翌日一早，陳珍把家裏的家教都給辭退了，一個都沒留。
胡素華由傭人推着輪椅下來曬太陽，見此不由道：“終于想開了？這不是你物色很久的家教嗎？怎麽都撤了？”
陳珍很早就準備了這些家教，說是給安安輔導功課的，她從來都沒歇過培養安安的心。先前的退讓不過是在蕭宴的逼迫下被動讓步。
陳珍勉強笑了笑：“這麽多家教留着也是占地方，而且也用不到了。姜倪既然有本事那就讓她管去吧，我不再插手了。”
胡素華驚訝的看着她：“這就對了，你早這麽想不知道省去了多少麻煩。我們都老了，能少操心就少操心，不該管的事就不管。那是人家的孩子，你要過來算什麽事？而且人家倪倪教的确實好，你就當省點精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