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然靜靜的望着他,語氣平靜無波瀾,像是在讨論今天星期幾:“你們在吵架,你是不是又要離婚了?”
林信湫眉頭一皺:“你在胡說什麽?這不是你這個年紀的小孩應該管的事情,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
“可是你們吵架的聲音好大,我在樓下都聽得到,我學不下去。”
林信湫微微皺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下一秒卻聽林沐然道:“我每天都有認真寫作業,什麽時候才可以獎勵我去看媽媽?”
林信湫冷冷道:“你媽媽不就在屋裏嗎?我什麽時候攔過你。”
在林沐然說話的前一秒林信湫先一步警告道:“别跟我說是文頌,她這麽不負責你居然還要舔着臉過去?既然是我林信湫的兒子就得長點骨氣,遠離她才會讓你變得更好。”
林沐然也想起來自己被“遺棄”的事實,眼中的淚控制不住的流下。
“别哭了别哭了。”林信湫蹲下身子給他擦了擦眼角:“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哭唧唧的像是什麽樣子?”
林沐然眼睛泛紅,他哭起來幾乎沒有聲音,晶瑩的淚水沿着白嫩的臉頰滑下,抽噎着顫着肩膀。
林信湫半摟着他拍了拍他的後背,勸道:“文頌逗離開快一年了,你看沒有她的日子我們不照樣活得好好的。她就是個冷心冷清沒有責任感的女人,你忘了嗎?曾經幼兒園的小朋友是不是經常因爲她嘲笑你?她有了自己的心思和事業,不可能帶你走的。”
“你姓林,這裏才是你的家,爸爸永遠都不會抛棄你,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林信湫極力說服着。原本以爲跟文頌離婚之後就再也沒有瓜葛,誰知道兒子成天對她念念不忘,一兩個月就算了,一年多了竟然還是這幅樣子,一個小孩的記憶力怎麽這麽好?
見林沐然沒有回話,林信湫擡起他的下巴這才發現他依舊自顧自哭着,完全沒有聽進去自己說的話。
林信湫怒而起身,憤憤道:“養不熟的家夥!都是一群隻知道惹我生氣的混蛋!”江冉冉帶給他的怒火還未消掉,他直接下樓離開。
保姆一臉膽怯的望着他的背影,走上前将林沐然摟進懷裏:“沒事了沐然,沒事了。”
林沐然哽咽的聲音響起:“我,我媽媽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保姆不知該怎麽回答,管家已經給他們下了命令,這個家不能出現任何與“文頌”有關的話題。
林沐然沒有聽到保姆阿姨的答案,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又将這個問題重複了幾遍,仿佛是在心底問自己。
*
姜倪成功通過了祁原mv試鏡的初選,張莉打過來電話告知了她決賽的地點和時間。
就在三天後。
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姜倪一刻都不敢耽誤,隻要有空閑便在公司的練習室裏訓練,張莉已經提前爲她找好了老師,都是業界的前輩。
這間練習室暫時被姜倪占領了,張莉已經提前幫她打好了招呼,平時不會有人過來打擾。
姜倪來得比定好的時間要早一個小時,此時老師還沒來,姜倪便獨自練習着,她身上穿着寬松的白色體恤,長發被紮在腦後。
回憶着前輩指導過的技巧,姜倪的身子随着音響放出的音樂而舞動着。
許多年不跳,她的動作僵硬生疏了許多。
仿佛是刻入骨子裏的陰影,她踮起腳尖的時候腦海中總回想起蔣振江說過的話:
“腦子笨笨的,跳舞也是笨的。”
“跳得真難看,像是隻會蹦的醜小鴨。”
“人家做什麽你都要學,以後别再跳了,我嫌丢人。”
……
姜倪現在早就不在乎蔣振江說過的話,隻是這種融入身體的記憶總是讓她處處肘掣處處肘掣。
姜倪試圖将腦海中聒噪得像麻雀一樣的聲音驅趕出去,隻是并未如願。
小時候那個惡心的聲音毀了自己的興趣和夢想,長大後依舊強硬的扯着自己不讓自己前進半步。
姜倪失力般的坐在了地上,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束縛住了手腳,怎麽都發揮不好。
“怎麽不跳了?”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
姜倪擡頭,隻見透明的玻璃門外一道修長的身影靜靜的伫立在那,他渾身上下的衣服皆是黑色,發絲微卷,像是日漫走出來的角色。他臉上戴着一副寬大的口罩,隻露出了一雙璀璨漂亮的眼睛。
他推開門緩緩的走了進來,凝視着坐在地上的姜倪,伸出自己的手。
“可以起來嗎?”
那雙手像是精細保養過的,如同玉一般精緻。
姜倪借着他的手站起來:“抱歉,讓您看笑話了,沒想到前輩您來的這麽早。”
“我不是前輩。”
姜倪微愣,打量了他一下這才發現對方的年齡似乎比自己小一些。舞蹈這一塊自然有年紀不大但造詣極高的天才,既然是張莉請過來的老師,那麽實力就沒有問題。
“我剛剛一直在看你跳舞,蠻有靈性,爲什麽忽然就不跳了?”
姜倪擡頭正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眼眸:“……我心中雜念有點多,靜不下心來。”
男人挑眉一副了解的表情:“我記得你是個演員吧?怎麽忽然就練起舞來了?哪一行業的飯都不好吃。”
姜倪覺得眼前這人的問題有些多,隻是既然是張莉費盡心思幫自己找過來的,姜倪也耐下心來回答。
“我要參加祁原的mv海選,離決賽沒有幾天,時間比較緊急。”
對面的男人神色頓住,似乎是十分驚訝。
姜倪看不懂他的表情:“有什麽問題嗎?祁原的mv海選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男人清了清嗓子:“你的動作很标準,但是有點僵硬,我想你放輕松下來或許會好很多,試着把腦海中沒用的雜念都排出去,好嗎?”
姜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