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兩難,坐在馬車上也無事,沈雲嬌便讓翠葉去前頭打聽打聽出了什麽事。
而蘇大夫人正在和馬車邊站着的心腹馮媽媽抱怨着。
“你說說這都是什麽事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沈雲嬌聽得耳朵都疼了,隻好将頭靠在車窗邊上。
沒過一會,翠葉就打聽清楚回來了,和沈雲嬌說:“是那邊有個人自盡了,還留下了一封血書。”
沈雲嬌眼前立刻浮現血腥的一幕,臉色忍不住白了白。
青玉忙把翠葉拉到一邊去,嗔道:“你吓到姑娘了。”
翠葉撓了撓頭,“是我不好。”
沈雲嬌剛想說什麽,隻見後面的馬車已經挪走了。
她便收住了話頭,坐了回去。
青玉和翠葉也趕緊上了後頭的馬車裏。
蘇家的馬車調轉方向,改道回去了。
沈雲嬌倒是沒有将這出意外放在心上,天下之大,每日裏離奇的事情多了去了,她也顧不過來了。
回到蘇家,和蘇老夫人說了羅家的情形後,蘇老夫人便打發她去歇息了。
隻是白日裏有人在城中鬧市自盡留下一封血書的事傳得沸沸揚揚,還傳進了蘇老夫人的耳朵裏。
蘇老夫人雙手抓住椅子的把手,身子前傾,一臉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麽?是爲誰人伸冤?”
平媽媽重複道:“是孟家,先前的那位孟閣老孟家。”
蘇老夫人瞪大了眸子,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嘴巴微張,喉嚨似乎被掐住了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平媽媽被蘇老夫人的失态吓了一跳。
随着年歲增長,蘇老夫人甚少有這麽失态的時候了。
“老夫人您怎麽了?快喝口水順順氣。”平媽媽忙端了水來,送到蘇老夫人嘴邊。
蘇老夫人卻擡手将茶碗撥到了邊上去,“你和我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平媽媽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老奴聽說是一位孟家從前的下人,在鬧市自盡了,還留下了一封血書。血書上寫着當年孟閣老一家是被人陷害的。當時他雖知道隐情,可不敢說出來,怕被敵家滅口。如今他聽說孟家唯一的男丁在西北慘死後,良心實在遭不住,這才說了出來。”
“孟家唯一的男丁?是誰?”
“是孟家旁支的一個男丁,當年出事的時候年紀還小,便随着女眷一道發放西北了。”
蘇老夫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整個人疲憊地癱坐在椅子裏。
平媽媽實在是不知道蘇老夫人爲何如此失态,她記得蘇家和孟家是沒什麽往來的。
然蘇老夫人的失态不是裝出來的。
平媽媽便安靜地陪在蘇老夫人身邊,等候蘇老夫人的吩咐。
蘇老夫人靜靜地坐了半晌,直到外頭傳來女孩子清脆的笑聲。
蘇老夫人僵硬地看過去。
平媽媽聽了一會,道:“是姑娘和詩春她們說笑呢。”
蘇老夫人眨了下眼,眼底浮現了柔軟之色,“去把雲嬌喊進來。”
平媽媽便出去了,很快就将沈雲嬌也帶了進來。
沈雲嬌福了福身子,在蘇老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平媽媽對沈雲嬌使了個眼色,便退了出去。
沈雲嬌将頭輕輕地倚靠在蘇老夫人的肩膀上,蹭了蹭,柔聲問:“老夫人心情不好嗎?是誰惹了您,我去給您出去。”
蘇老夫人失笑,“多大的年紀了還說孩子氣的話,今兒個出去有沒有被吓到?”
“倒沒有,在羅家有大夫人在。”
“不是羅家,是在外頭。”
沈雲嬌想了想,才明白過來蘇老夫人說的是什麽事情,她便如實地道:“也沒有被吓到,隻是對那赴死之人頗有敬佩。雖然過了這麽些年才說出來,但能說出真相,總歸是叫人敬佩的。”
蘇老夫人對上沈雲嬌清澈的眸子,“你都聽說了?”
沈雲嬌點了點頭。
蘇老夫人心酸不已。
若是沈雲嬌知道真相,還能這般淡定嗎?
蘇老夫人一把将她摟在懷裏,内心蓦地升起惶恐來。
孟家的下人這麽一鬧,讓被世人遺忘的孟家又重新叫人記了起來。
從前沈雲嬌一團孩子氣,容貌雖然精緻但也看不出來孟家人的影子。
可随着她孩子氣褪去,身上孟家人的影子越來越濃厚。
當初孟雪儀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孟雪儀的生父孟閣老年輕時風度翩翩、貌比潘安,是京城多少女子的夢中潘安。
孟家的事都過去快二十年了,當年年輕的都老了,記憶都模糊了,如今年輕的人從未見識過孟家人的風姿。
是以就算蘇老夫人帶着沈雲嬌在外行走,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可如今孟家的事再被人提起,蘇老夫人忍不住收緊了雙手。
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蘇老夫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沈雲嬌的發,緩緩地道:“你陪着我去莊子上住幾日吧,我也想清淨幾日。”
沈雲嬌毫不猶豫地就應下了。
第二日,收拾好了東西,蘇老夫人就帶着沈雲嬌往莊子上去了。
到了莊子上,出入便方便許多。
隻是蘇老夫人拘着沈雲嬌,不讓她出去。
“你别怪我,隻是這兒偏僻,出去我不放心。”
沈雲嬌笑道:“我知道老夫人都是爲了我好,我也不會出去的,我就在莊子裏陪着您。”
“好。”
午後,詩春來找沈雲嬌說:“姑娘,隔壁莊子裏住人了呢,我方才出去看到有人正往裏頭搬東西呢,也算是咱們的鄰居了。”
沈雲嬌便道:“既然是鄰居,别人有困難的時候咱們也該幫一把。”
詩春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到了傍晚時分,隔壁的東西才搬完。
詩春比着手指頭道:“足足搬了二十口箱子呢!也不知道住的是什麽講究人家。”
沈雲嬌正在樹下納涼,聞言搖着扇子道:“許是住的人多吧,如今天氣熱,有不少人家都會來莊子上的。”
詩春沒說話,又出去了。
青玉拿了一盤子果子來,笑道:“到了莊子上,詩春的性子野了,這一天跑來跑去的,就沒見她有閑下來的時候。”
沈雲嬌笑道:“她年紀小,愛玩愛鬧也是常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