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大夫的反應,沈雲嬌不由地失笑:“您這麽緊張做什麽?”
柳大夫心裏暗暗嘀咕,能不緊張麽?總感覺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要被賣了。
沈雲嬌繼續往前去。
青玉和翠葉也跟了上來。
沈雲嬌便和二人吩咐起來,“……不是過年的時候還有幾壇子黃都堂嗎?還剩多少,都給柳大夫一并帶去。”
原本還精神不振的柳大夫聽到此,一掃萎靡之态,挺直了腰背精神抖擻地跟在沈雲嬌身後。
走到平康院的時候,沈雲嬌也吩咐好了,青玉和翠葉便去安排起來,盯着人将東西搬到馬車上去。
回到平康院,沈雲嬌又讓柳大夫給蘇老夫人把了平安脈。
柳大夫神情輕松,笑道:“老夫人的身子好了不少了,好好保養,連藥也不必吃了。”
聽到這,蘇老夫人也松了一口氣,慈愛地瞧向沈雲嬌。
從前她唯一的女兒走了之後,她活在這世上也不過是得過且過罷了。
可如今,她有了挂懷的人,總是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至少她還有一口氣的時候,就不許人欺負沈雲嬌。
等她兩眼一閉腿一蹬,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詩春走了進來,“老夫人,都準備好了。”
蘇老夫人收回胡思亂想,沖着柳大夫說道:“既然東西都備好了,我也不留你了,想必醫館開張,也将忙碌起來了。”
柳大夫正巴不得回去呢,好回去抱着酒壇子大醉一場。
蘇老夫人此話,正中他的下懷。
他巴不得地道:“我确實還有不少事要忙,那我就告辭了。”
沈雲嬌笑而不語,目送着柳大夫出去了。
蘇老夫人端詳着她。
沈雲嬌摸了摸臉,“老夫人,您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蘇老夫人問道:“我隻是在想,你什麽時候和二房的關系那麽好了?”
沈雲嬌一怔,趕緊想起了措辭。
她和蘇二夫人的約定實在是駭人聽聞。
若是和蘇老夫人說了,難免會叫老夫人擔心。
實際上,她和蘇二夫人之間的約定,以及她逼着蘇二夫人做的事,她連身邊親近的青玉和翠葉都不曾透露半個字。
她就是要用最簡單的法子,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蘇二夫人也該嘗嘗,當初想方設法讓蘇老夫人吃的藥到底是什麽滋味。
但不等她想出一個合适的借口,蘇老夫人擺了擺手,“扶我去花園子裏走走吧,天氣好,就該多走動走動。”
沈雲嬌暗暗松了一口氣,便陪着蘇老夫人逛花園去了。
那一廂,蘇蘭煙神緒不甯地回到了自個兒的院子裏。
雖說她也是蘇家的小姐,不過因着蘇大夫人的忽視,她沒有單獨的院子,還和花姨娘住在一處。
因此她才回來,花姨娘那邊就知道了。
她也不等花姨娘來找她,直接去了花姨娘的屋子裏。
花姨娘正在繡花,看到蘇蘭煙過來很是高興,“煙兒,你怎麽過來了?快來瞧瞧,這是我給你繡的肚兜,上頭的花樣子你喜不喜歡?”
蘇蘭煙恹恹地道:“姨娘不必忙了,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和姨娘說。”
花姨娘将針線放到一邊去。
蘇蘭煙也不喜歡彎彎道道,直接問:“姨娘,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花姨娘笑容一窒,但還是鎮定地道:“什麽意思?我做了什麽了?”
“莫柔,不就是被你收買了?昨兒個要不是别人發現了,那鋪子就要被莫柔一把火燒了!鋪子裏住着的幾個人,估計也要死于大火之中!那是好幾條人命啊!姨娘,你好狠的心!”蘇蘭煙雙目赤紅地控訴道。
花姨娘的笑容徹底繃不住了,她擰着眉頭,面上布滿了不敢置信和痛苦之色,似乎不認識面前正沖着她質問的人了。
半晌,她才受傷地道:“煙兒,我好歹是你的生母,你怎麽能這樣和我說話?别人都看不起我,覺得我隻是個老爺的玩物,連你也是這麽看我的嗎?”
蘇蘭煙的頭都大了,“姨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現在在說你指使莫柔放火的事。”
花姨娘卻聽不進去,兩行清淚流了下來,“煙兒,别人怎麽欺負我都沒事,我好歹還有你呢。可是連你也這麽對我說話,你讓我怎麽活啊!”
不得不說,當看到花姨娘的眼淚時,蘇蘭煙是心軟了,想就這麽算了得了,反正那火也沒燒起來。
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疼痛讓她的理智回來了。
這一次若不能叫花姨娘信服于她,花姨娘肯定還要在暗中搗亂的。
蘇蘭煙便道:“姨娘,我要和你說清楚。那鋪子是我的心血,也不會是我的頭一家鋪子。我做這些事自然是有我的打算,且有益無害,姨娘不必擔心我會因爲鑽營生意就變了性子,我還是我,是你生下來的蘇蘭煙。等我賺了銀子,往後才能更好地給你養老不好嗎?”
花姨娘愕然:“你還真是整個人撲進去了?煙兒,你到底是個女孩子,女子就該相夫教子,否則就是壞了綱常!走,你跟我去老夫人那裏,我們今兒個就和老夫人說得明明白白,你那鋪子請老夫人派管事去打量,你給我安安分分地準備去魯王府。”
花姨娘也不哭了,要去拉蘇蘭煙的手,“我這麽做都是爲了你好,整個蘇家,也就隻有我真心爲你考慮,不會害你的。煙兒,就聽娘這一次。”
蘇蘭煙躲開了。
薔薇等人守在屋外,屋子裏的說話聲時不時響起,幾人聽得并不真切。
突然,不知怎的屋子裏的說話聲大了起來,還夾雜着花姨娘的哭喊聲。
花姨娘的心腹練媽媽聽不下去了,想要進去一看究竟。
薔薇攔住了她,“媽媽,主子沒有讓我們進去,還是再等一等吧。”
練媽媽雖然遲疑着,但還是沒有進去了。
突然,裏頭傳來一聲巨響,随後傳來了蘇蘭煙撕心裂肺的聲音。
守在門口的幾人再也站不住了,連忙沖了進去。
隻見屋子裏,花姨娘額頭上一大片血,傷口處還在往外滲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