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麽？身爲新郎，真正做新郎的卻不是我。那之後，每次我想和媳婦親近，媳婦都是一副害怕的樣子，我想着，慢慢來，我們是夫妻，總會好的。”
魯青擡起頭，看着劉君惠，突然苦笑了一聲：“是啊，我們是夫妻呢。可是，知道真相的我怎麽可能還會好。”
“你能理解麽？每次我出去，妻子都和别人在那張床上做着和我不曾做過的事。他們家裏人都知道，隻有我一個被瞞在谷裏。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我們夫妻感情好，陳晶一家對我有多好。”
“我從沒去争辯過，即使是知道真相。外人面前，我還是那個脾氣溫和的下鄉知識青年。妻子家裏，我也是那個體貼的丈夫。甚至，妻子懷孕了我也當不知道。我就這麽冷眼看着。反正，既然他們想瞞，那就一直瞞着，索性，我也不虧。”
“可是後來啊……”說到這裏，魯青冷嗤了一聲：“和我妻子在一起的也是個知識青年。後來啊，高考恢複了，那個人拍拍屁股直接走了。看啊，多麽美好的感情，我還以爲兩人能一起一輩子呢，結果抵不過現實，隻是高考恢複了，那個人連招呼都沒和陳晶打一個，直接就走了，走的幹脆利落。”
“多可笑，陳晶一家知道這消息的時候甚至那人都走了好幾天，還是大隊長說起來他們一家才知道。當時陳晶一家的臉色可不好，還特意用别人抛妻棄子的事指責我，說他們家對我怎麽怎麽好，我可不能做那個忘恩負義的人。”
“我當然是在他們面前保證，但還是被指着罵了好幾個小時。那侮辱的話就跟不要錢似的，一句一句往我心上紮，而我，還要舔着臉保證。回房之後，我媳婦對我冷着臉，看我就像看個仇人。”
“可能是憋壞了吧，第二天我就上山了，再下山，聽到的就是我媳婦沒了的消息。多可笑啊，那個女人竟然還爲了那個跑了的男人沒了。更可笑的是，我回去之後，所有人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我猜，他們肯定也以爲我跑了，但是，我沒跑，偏偏還回來了。甚至，他們還要顧及我的心情，覺得我和陳晶是遺憾的錯過。你看，他們連理由都找好了，我隻需要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再往牆上一幢，所有人都同情我，誰也不會懷疑。當然，除了我那丈母娘家，他們才是真的狠。但我往那一幢，他們就是再狠也拿我沒辦法，甚至之後陳晶的後事都不需要我怎麽操心，他們都怕我觸景生情。”
“大家都是好人啊，你說是不是？”
“所以這就是你的故事？”劉君惠道。
“是啊，這就是我的故事。”
“聽着挺慘的。”
“沒辦法，選擇不了出身。”
“但能選擇做什麽決定。”劉君惠看着他。
魯青聳了聳肩：“我知道你的決定了。”
“嗯，你是個聰明人。”
“不聰明也走不到今天。”
“所以我們彼此不合适，我不喜歡算計的，我的生活足夠忙碌，隻想要有一個平和的家。”
“一點機會都沒了？”
“沒有。”劉君惠搖頭。
“那真是可惜，你是我遇到的條件最好的對象。”
“但我們不合适。”
“嗯，不合适。”魯青笑了一下：“那，我先走了。”
劉君惠點頭。
魯青揮了下手，轉身，有些僵硬的邁開步子。
爲什麽會在劉君惠面前坦誠呢？
魯青苦笑一聲。
人啊，總歸會遇上一些讓他想要妥協的人。
但，他想妥協，可偏偏現實讓他妥協不了。
如果真的不是放在心上的人，他也隻會滿口謊言，就像是陳晶家那樣，難得糊塗，可劉君惠，在她面前，魯青做不到。
他曾經所有的算計真真切切，不管是在紅星生産隊還是在這裏，起初，他和劉君惠的認識也是一場算計。
以算計開始，既然劉君惠來問了，魯青也不想最後以算計結束。
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真誠的一次。
所以當蘇白從劉君惠哪裏聽說事情始末的時候也隻是驚訝的挑了挑眉，對于劉君惠的決定并沒表示什麽看法。
還是那句話，道不同不相爲謀。
甚至，劉君惠沒說，但蘇白還是從那些話裏知道魯青有些沒說出口的算計。
她能聽出來，劉君惠更不可能聽不出來。
這樣也好，彼此不耽誤。
何況，魯青說的再可憐也掩飾不了卑劣的行徑，隻是把這層卑劣的行徑裹上一層似是而非的浪漫或者說，逼不得已。
這就有些惡心了。
這也就是劉君惠，換做蘇白，根本不會給對方好臉色。
“我明天又要出差，這一次大概二個月。”劉君惠笑着道。
“這麽久？”
“嗯，就當是出去散散心。别人難得出去，我倒是可以時不時到處轉轉。”
“嗯，注意安全。”
“放心。”
兩人互相道别，回家之後蘇白把這事也和李肆說了，夫妻倆倒是沒在這件事上過多的表述觀點，兩人現在都隻有一件事，都要開始收拾行李，要出發了。
“你真的一起？”蘇白沒忍住還是想要确定一下。
“真的。”
“你這身份有點礙事，到時候還要我保護。”
“嗯，那就辛苦娘子了。”
“呸！還娘子。”
“那，媳婦？”
蘇白翻了個白眼。
“老婆。”
“哼。”
李肆笑了一下：“放心，既然上面願意讓我和你在一起，那肯定也綜合考量過了。而且，我的身份知道的也不多。”
“那你最好祈禱自己的身份沒被暴露，我可不想被人追着打。畢竟我可是飛行員，再怎樣别人都不敢對我如何，你呢，就不一定了。”
“所以才需要你來保護我這個弱勢方啊。”
“真說得出口。”
“嗯，和你，沒有說不出口的。”
“那你東西都帶好，防身的。”
“放心。”
夫妻倆說是出發，也忙忙碌碌準備了三天時間。
這中間也給徐爲民去了一封信，魯青的事倒是沒提，過去的事，别人心裏多一個美好的念想挺好，别到時候一地雞毛，誰聽都覺得惡心。但還是提醒徐爲民那邊以後少和陳晶家裏接觸，說的隐晦，但徐爲民應該能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