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麗臉上蜿蜒的淚就沒有停過。
隻是童童不見了,消失了,她連聲音也就沒有了。
就那麽跌坐在地上,默默的流淚,望着童童消失的那個方向。
姜甯甯心裏難受,上前扶她一把,“别讓孩子走的不安心。”
小麗猶如行屍走肉,任由姜甯甯扶着,坐回床上。
依舊看着童童消失的方向,一句話不說。
姜甯甯歎了口氣,道:“我開喪葬店的,我叫姜甯甯,有空的話,你可以翻翻我以前的直播,很多人都知道,我喪葬店裏的東西燒下去,底下的人能收到。
“你給童童燒好看的衣服,他就能收到好看的衣服。
你給童童燒大房子,他就能收到大房子。
在他投胎轉世前,你給他燒香,燒一些你自己手抄的經文,他投胎轉世,能落個好人家的。”
小麗一直木然的臉上,眼睫毛很輕的顫了一下。
但依舊一句話沒說。
姜甯甯知道,她聽進去了。
留下一張自己的名片,姜甯甯從房間裏退出來。
轉頭卻見她吳哥正倚靠在病房門口。
從病房出來,房門一關,最後看一眼裏面依舊呆坐着沒有動的小麗,姜甯甯歎了口氣。
吳哥說:“人都那樣了,你還趁機推銷你店裏的東西?奸商啊。”
姜甯甯翻個白眼,“人總要有個活下去的動力的,她這樣的,更需要動力,你以爲她之前爲什麽老老實實的在這醫院裏等着呢。”
那是姜甯甯答應她,頭七夜,讓她見見童童。
她一直等着。
哪怕根本不知道姜甯甯說的是真是假,可她心裏有個盼頭,她想見孩子。
就是這口氣吊着她。
現在見過了。
就小麗這樣的,怕是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力氣了。
可孩子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保護下來的媽媽,怎麽能不好好活着呢。
姜甯甯給她續上這力量。
隻要她好好的,就能一直給童童燒東西下去,這就是力量。
吳哥自然知道,不過是看姜甯甯情緒不佳,打趣她一句。
從兜裏摸了顆糖出來,吳哥丢給她。
姜甯甯翻白眼,“能不能别把我當孩子、”
吳哥伸手,“那還給我!”
姜甯甯登時扯開糖紙把糖丢了嘴裏,當着她吳哥的面,把糖要的嘎嘣嘎嘣的,“就不。”
三言兩語,兩人從醫院出來。
外面的陽光透着自由和生命、
姜甯甯深吸一口氣,問:“小麗那婆婆小姑還有那個小三,怎麽樣了?”
吳哥道:“那個綿綿已經瘋了,被家裏人接回去,沒看住,從樓上摔下去了。”
摔下去了,人沒了。
“至于她婆婆和小姑,因爲老鼠藥的作用和後面小麗的刺激,兩人都落下終身殘廢,這輩子應該是站不起來了。”
吳哥籲了口氣。
“不得不說,她這個腦子真的挺好用,這麽多人,一個個折磨,她大概是把下場都算好了的,所有人都得了個不得好死,就大偉,隻胳膊上受了點傷,已經沒什麽大礙了,等着死刑呢。”
大偉是真正那個行兇作惡的。
如果沒有小麗出手,大偉也會被抓,小麗給他留了個完完整整的身體,讓他去接受法律的審判。
餘下的。
法律無法約束的。
她自己解決了。
解決的幹幹淨淨。
姜甯甯回頭看了一眼小麗病房的方向。
她若是精神病判定失敗,那就是惡意傷人,等着法律的制裁。
如果精神病判定成功……
籲了口氣,姜甯甯跟着她吳哥大步離開醫院,沒再多往後看一眼。
人各有命,自有造化。
“怎麽着,你是在這邊等我還是你先回去?”
“你還留在這頭幹嘛?不是大偉的案子已經結束了嗎?”姜甯甯嘴裏含着那塊沒有吃完的糖,問。
她吳哥笑,“遇上以前的朋友了,要聚一聚,你去麽?”
“不去,我回去,我喪葬店好多天沒有人了,萬一店裏紙紮跑了呢。”
“送你去機場?還是高鐵站?”
姜甯甯心道,你送我去個荒郊野外吧。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來就行,我還要逛逛博物館去買個冰箱貼呢,你忙你的去。”随便扯了個借口,姜甯甯下車。
她吳哥也不攔着她,把人放下,自己一轟油門兒,走了。
姜甯甯自己找了個沒人沒有攝像頭的地方,摸出一張符紙,禦劍飛行,回家。
她前腳離開。
後腳,她吳哥那輛車在她離開的位置開過,直奔葉古村。
到的時候是夜裏了。
村裏偶爾有幾聲狗叫聲。
他吳哥開着車,直接到了那片墳頭。
從後備箱搬下來一大箱子的香和元寶。
“還是和以前一樣,做事毛毛躁躁,股前不顧尾的,把僵屍王的怨氣散了就拍拍屁股走人,這一幫精魂不散的兵不管了!真是的,回回讓我給你擦屁股!”
罵罵咧咧,碎碎叨叨。
吳哥搬着那大箱子到了當初姜甯甯找到僵屍王的位置。
箱子往地上一擱。
他一個訣随手捏出。
登時。
原本空曠的荒野,黑壓壓一片人。
全都穿着戰袍。
吳哥撈起一把香,用嘴裏叼着的煙點了。
“兄弟們,如今怨氣已散,該上路的上路,該回家的回家,來世,咱們再精忠報國。”
“你個狗日的,放什麽屁話呢!”
吳哥話音才落,背後傳來一道笑罵。
他回頭就見趙巍一身铠甲站在那裏,手裏提着長刀。
吳哥挑眉。
趙巍道:“我趙家軍十萬大軍如今全部成了戍守陰陽邊界的陰兵陰将,你給我一把香燒了陰魂,誰給我變出來手底下的人啊!”
吳哥笑:“看你就是個吃不上點好東西的玩意兒,念你們世世代代這麽多年沒有收到點祭品,給你們燒個香,你還屁事一堆,滾蛋,我這是燒給他們的,不給你分。”
趙巍上前。
一個活人,一個陰魂。
并肩站在這片土地。
趙巍說:“以前,這就是我戍守的邊疆。”
吳哥說:“前十幾年,我在這裏抓過毒販。”
趙巍斜他一眼,“我戍守邊疆的時候,身上挨過七七四十九刀。”
吳哥翻個白眼,“我抓毒販的時候,槍子兒進過胳膊,現在還在裏面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