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
于卉從長途汽車站出來,飛身撲進蘇媛的懷抱,兩人緊緊相擁,放聲痛哭。
對于大有夫婦,于卉從小沒有多少感情,長大了更是看不慣他們的爲人與做派,這或許與沒有血緣關系和她的剛烈性格有關。
自從得知他們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後,于卉的心裏反而對他們有了一絲感激之情。
感激他們養育她長大,感激他們視她爲掌上明珠。特别是那于大有于光頭,從小對她百依百順,她想要的東西他都會想方設法去辦到。
在對于大有夫妻産生感激之情的同時,于卉對自己的生身父母卻是滿滿的怨恨,怨恨他們爲什麽要将她遺棄?
對,遺棄,我情願是你們遺棄我,而不是賣掉我,像牲口一樣賣掉我。你們既然生我,爲什麽要把我賣掉?像牲口一樣把我賣掉!
這次去省城,于卉本來是想換一種活法,和過去徹底告别,和以前的所有親朋好友徹底斷絕來往。
得知真相後,她雖然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不去尋找那狠心的親生父母,但心底裏總是會冒出想見見他們的念頭,她要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竟然可以将親生女兒當牲口賣掉。
在省城的那些日子,于卉除了尋找工作和忙于直播外,一有空就去省城各個劇團門口轉悠,看看有沒有和她長得相像的男人和女人。她還在網上多次搜索過所有稱爲導演的男人,沒有一個對得上号。
中秋之夜的那個夢讓于卉更加迫切地想要見到将她賣掉的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她要他和她給她一個說法。
當莊嚴發私信告訴于卉有一個女人可能是她的親生母親,她卻有些猶豫不決,不敢去驗證。
但不知爲什麽?莊嚴讓于卉和那個女人視頻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喊出了“媽媽”兩個字,對她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怨恨。
在回水州的車上,于卉努力讓自己去恨那個女人,可她就是恨不起來,一見到她,情不自禁的喊出“媽媽”兩個字并撲進她的懷裏。
“女兒,媽媽對不起你,知道他把你丢掉之後,媽媽好幾次自殺都沒有成功,媽媽沒有臉見你啊!”
“媽媽,他不是把我丢掉,他是把我賣掉!”
“畜生,豬狗不如的畜生!”
“媽媽,你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于卉對他恨之入骨,心裏沒有一絲一毫的父女感情,和對蘇媛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卉卉,奶奶有錯,奶奶向你賠罪!”
林喜珍顫巍巍走到于卉面前,深深地一鞠躬。
作爲一位奇女子,林喜珍萬萬沒有想到,她們母女在同一個小院那麽多年卻沒能相見相認,自己居然是元兇。
“奶奶,應該是我向你賠罪,我一聲不響離開你,讓你牽挂擔心。”
于卉以前對林喜珍也沒有多少感情,因爲林喜珍總以爲她是于大有親生,從小對她不冷不熱,她想親近她,總被拒之千裏之外,更不允許她進後院。
“喜奶奶,媛姨,于卉,快上車吧,回清水灣後有的是時間叙舊。”
莊嚴清楚于卉的性格,她剛才話中有話,“我一聲不響離開你,讓你牽挂擔心”,其實是在責怪林喜珍對她一個人去省城那麽長時間不聞不問。另外,如果林喜珍允許于卉到後院去,說不定于卉和蘇媛早就母女相認。
“清水灣有我住的地方嗎?”
于卉在衆人面前對莊嚴依然是一副高傲的神态。
“有,當然有,你也是清水灣的一分子,我專門爲你和媛姨準備了一間整修好的石屋,包你滿意。”
莊嚴滿臉堆笑回答于卉。
“清水灣的一分子我不敢奢望,我們母女就算去那裏休養幾天吧。你放心,石屋民宿的錢我照付。”
于卉挽起蘇媛的手準備上中巴車。
“兩位美人,請上這輛車!”
莊嚴彎腰向于卉和蘇媛朝俞水的車恭恭敬敬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謝謝!”
于卉先讓蘇媛上車,然後回頭向莊嚴淡淡一笑。
豪車在前面,中巴車後面,回清水灣。
“莊嚴莊大帥,你低聲下氣地讨好于卉有必要嗎?”
黃帆實在看不慣莊嚴剛才在于卉面前的那副樣子,其實林溪也看不慣,隻是林溪悶在心裏,黃帆可憋不住,直接責問。
“黃副院長,我那不是低三下四,我是見風使舵,看菜吃飯。”
莊嚴笑呵呵地向黃帆解釋。
“哼,還不是一個德性!”
黃帆扭過頭,不看莊嚴。
“我看還不如低三下四呢,這見風使舵和看菜吃飯簡直就是一條哈趴狗,連起碼的做人原則都沒有。”
林溪突然來了那麽一句。
“哎喲,我們家的小溪同學還會發表這麽精辟的評論了呀?我看看,是不是小雞仔長成了大母雞?”
莊嚴的頭湊到林溪面前,他和林溪、黃帆坐在最後排。
“你讨厭。”
“林溪,他自己才是大母雞。”
“嘿嘿,我本來就屬雞,不過是隻大公雞!”
“小溪,帆帆,你嚴哥哥是給卉卉面子。你們想,卉卉過去的雙親現在這個下場,自己又是被親生父親賣掉,親生母親在小院人不人鬼不鬼生活三十多年,換作是你們能一下子接受嗎?何況卉卉那麽要強,好面子。”梅雪香從前排回頭向林溪和黃帆解釋。
“還是奶奶了解我,虧我還把你們當知己,居然比陌路人還陌生。”
莊嚴朝黃帆和林溪翻白眼。
“你?”
黃帆和林溪同時伸出手來指向莊嚴。
“小溪,帆帆,小嚴爲什麽要把小水的車贖回來?現在又特地讓小清、小水、卉卉和蘇媛一輛車?你們知道爲什麽嗎?”梅雪香問林溪和黃帆。
“爲什麽?”林溪和黃帆異口同聲問。
“小水受過那樣的屈辱,能夠走出陰影完全靠她前幾年經營綠葉集團的成功,那成功的喜悅讓她找回自信。而前段時間綠葉集團面臨破産、陶先旺自殺,對小水的打擊不亞于那次屈辱。雖然你們的小爺爺出手相助,但她的心裏還是再次蒙上了陰影。那輛豪車是她的心愛之物,也是身份的象征,小嚴贖回來物歸原主,意思就是告訴她,車還是那輛車,你還是你。你們有沒有聽到小嚴給小水車鑰匙的時候說的話?”梅雪香再次問林溪和黃帆。
“他油腔滑調的,我才沒有聽呢。”
“我也沒有仔細聽。”
“你們呀,畢竟還年輕。如果你們真的在意一個人,就應該留心他的一言一行。剛才小嚴有兩句話可是飽含深意,一句是‘你的這輛車和新車别無二緻’,另一句是‘我們得風風光光接她們母女到清水灣村’。”
梅雪香知道林溪和黃帆都很喜歡莊嚴。
“奶奶,這兩句話有什麽深意嗎?”
“我覺得很普通。”
黃帆和林溪不明白莊嚴說的這兩句話到底有什麽深意?
“姑奶奶,我能不能班門弄斧說說這兩句話的深意?”
梅芳菲自告奮勇要求解讀莊嚴的話裏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