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離開俞清住的地方後,先慢慢走到小院看望林溪和林喜珍。
昨天晚上莊嚴在黃帆家的陽台上看到林溪、林喜珍和那個人圍着火堆跳了那麽長時間,以爲她們一定很累,說不定到現在還沒有起來。
誰知莊嚴剛走到弄堂口,林溪一個人從小院裏面走出來,看上去不但沒有什麽異樣,精神頭反而顯得很足。
“哥, 早上好!”
林溪主動和莊嚴打招呼。
“林溪,你、你、你好嗎?”
莊嚴自己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很好呀,你一大早從村裏來的嗎?”
“我昨天晚上住在水州。”
“你住在水州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我爲村裏辦事呢。”
莊嚴一邊回答林溪一邊心裏暗想:
和你說一聲?昨天你和喜奶奶的态度我敢和你說嗎?
我即使和你說了,你能和一起去逛大街嗎?一起去夜排檔吃夜宵嗎?你還不是要和喜奶奶,還有那個人一起跳那大神嗎?
跳大神?我怎麽想到了跳大神?
“哥,你沒事的話, 我去買點東西。”
“噢,好。”
莊嚴望着林溪的背影, 苦思冥想好一陣, 想不出林溪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她的身上明明發生了很多事情。
林溪看上去比昨天要開朗得多,臉上和身體上能夠看到的地方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傷疤和被踢打過的痕迹。
要是以往,林溪一定會招呼莊嚴進去坐一會,或者說,哥,你陪我去買東西吧。
看來林溪還是變了,變化還不小。
原來林溪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多純淨,看上去清澈如清水灣的清泉水。現在看上去似乎在躲閃什麽?逃避什麽?不敢正眼看莊嚴。
就這麽幾天,短短的幾天,林溪的變化爲什麽這麽大呢?看來都是因爲那個人, 我一定要弄清楚那個人到底是誰?
清姐說, 這小院以前的主人姓梅。爸爸說, 梅先生是個活神仙。黃帆說, 她跟梅先生學過醫。
去找黃帆, 黃帆一定知道梅先生在哪裏?不管那個梅與這個梅有沒有關系?我先從梅家着手,從姓梅的人尋找那個人的線索。
黃帆這個時候應該處理完金條,我給她買一份早餐上去,免得彼此尴尬。
金條的事情我千萬不能再提起,也不能跟第二個人講。按理清姐那裏也不應該講,可不知爲什麽我就是信任清姐,她是到目前爲止唯一可以無話不說的人。
不知不覺莊嚴來到黃帆家的門口。
“笃笃笃,笃笃笃……”
莊嚴敲了好一會,不見黃帆來開門。
“小夥子,你找誰?”
“我找同學。”
“你同學家出了大事你不知道嗎?剛才還有幾個戴大蓋帽的人過來搜查東西呢,把這裏都圍了起來。”
一位六十歲左右的女人上來神神秘秘地告訴莊嚴。
“哦,你怎麽知道?他們家裏的人呢?”
“我住在樓下怎麽會不知道?他們家裏還能有什麽人?自殺的自殺,坐牢的坐牢,逃的逃……”
“莊嚴,快進來!”
黃帆家的門突然打開。
女人身子一驚,轉頭往樓下跑。
“黃帆,還沒吃早餐吧?”
莊嚴把剛買的KDJ套餐遞給黃帆,他盡量保持平靜,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謝謝,等一下你幫我收拾收拾, 除了他們的東西其它的統統清理掉, 我不會再回到這裏。”
“沒問題。”
莊嚴馬上動手。
其實黃帆自己也沒有什麽太多東西, 衣服、書籍等物件前幾次已經搬到清水灣村和她在鎮醫院的宿舍。剩下的一些變質食物很快整理幹淨, 莊嚴打掃完各個房間,關好門窗,擰緊煤氣閥,拉下電閘。
“你不打算二十四小時蹲守了嗎?”
“剛才我碰到過林溪,她看上去挺不錯。其實是我自己瞎操心吧,有喜奶奶在,林溪一定不會有事。”
“你能這麽想就好。”
“剛才清姐給我發信息,說她和俞麗娜今天去清水灣村,我們抓緊回去吧。”
“這個俞總經理大概是生意上遇到了問題,急于想和你合作,你要多留個心眼。”
“嗯,她這個人陰晴不定,捉摸不透,我心裏有數。”
“心裏有數還不行,還得堅如磐石,她慣于使用美人計。”
“美人計?我這裏肯定會失效。”
“那倒是,你是個木頭人。”
“方成方公子說我是個紅薯梗。”
“我告訴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黃帆突然變得冷若冰霜,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手中還沒有吃完的早餐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對不起,主要是他一大早去找清姐,求清姐幫他調到水劇團去。”
莊嚴撿起黃帆丢到地上的食物,裝進垃圾袋。
“如果這個畜生調到水劇團,那水劇團的女孩子全得遭殃!”
“這個肯定的呢,好比是狼入羊群,老鼠跳進米缸裏,那羊和米還能幸免嗎?”
“木頭人,這個道理你倒是懂啊?”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看來還不是很木。”
“謝謝黃醫師的誇獎。”
“少貧,出發。”
莊嚴背起黃帆的行李,先走下樓梯。
黃帆站在自己的家門口,呆呆地凝望了好幾分鍾。
莊嚴見她下來的時候,眼睛通紅,一聲不吭坐進車裏。
莊嚴發動汽車,駛離這個老舊的小區,駛離水州,開往清水灣。
“唔唔唔……”
車子開出黃帆家車庫的時候,黃帆雙手掩面,低聲啜泣。
莊嚴默默開車,也不勸解,他知道這個時候黃帆不需要任何言語上的安慰,哭過痛過,一切都會過去。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憂,
願與你分擔所有。
難免曾經跌倒和等候,
要勇敢的擡頭。
誰願常躲在避風的港口,
甯有波濤洶湧的自由。
願是你心中燈塔的守候,
在迷霧中讓你看透,
陽光總在風雨後。
……”
莊嚴聽黃帆的的抽泣聲慢慢平息,他打開車上的CD播放器,這首許美靜的歌曲或許對現在的黃帆來說很應景。
“莊嚴,你爲什麽不問問那些金條去了哪裏?”
“金條不屬于我,我爲什麽要問?”
“你發現的金條,你至少可以留下幾根呀?”
“如果要留,你不是可以全部留下?”
“你怎麽知道是我自己将金條全部上繳的呢?”
“我知道你會那樣做。”
“爲什麽?”
“因爲你是黃帆呀。”
“我更多的是爲她考慮,希望她總有一日還能回到那個家。雖然她生下了我的身,卻從未養育過我一天。”
“我理解你的心情。”
“你不可能理解,因爲生下我的第二天,她就将我丢給我奶奶,我沒有吃她過一口N水。我從小體質弱,奶奶爲了養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嗎?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讀書,長大了報答奶奶。誰知在我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奶奶爲了給我買喜歡吃的早餐,穿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死。莊嚴,你知道嗎?奶奶被撞死的時候,手上還緊緊拽着給我買的早餐!”
黃帆再一次雙手捂臉哭泣起來,這一次是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