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點頭:“确實不小了,好像都十四五歲了。”
她看一眼閨女,低聲道:“街坊都傳,那小妾請個船娘子教她女兒彈琵琶,唉,真是不知所謂,明日你就别讓魏湛跟去了。”
櫻寶失笑:“怎麽又扯上魏湛了?”
春娘嗔了閨女一眼:“我就不信你沒懂。”
“懂了。”櫻寶抱住阿娘的胳膊,笑道:“可魏湛不是那樣的人。”
“話可不能說滿。”春娘道:“該防的必須要防住,萬一鬧出笑話,一家子沒臉。”
“知道啦。”
第二天,櫻寶與阿娘、二伯娘還有大伯母大嫂幾個去了姜雲娘家。
二妮因大着肚子不方便行走就沒去,留家裏陪祖父祖母說話。
柳枝巷不遠,那裏巷道狹窄,馬車根本進不去。
于是,櫻寶幾人在十幾名護衛與宮人的簇擁下走進巷子。
住在巷子裏的人家紛紛出來觀望,好奇地竊竊私語:“這是哪家貴人,怎麽跑到咱們這裏來了?”
“誰知道呢。”
“不如跟去瞧瞧……”
衆人悄悄跟在隊伍後頭,慢慢往一處院子走去。
櫻寶等人全都一身绫羅衣裙,佩環叮當,外頭系一件上好的狐皮大氅或者绫羅鬥篷。
頭上金钗步搖輕晃,燕茹與仇蓉的發髻上更是插了一圈金鑲寶戴勝,富貴昳麗。
此刻,雲娘與兒子兒媳早早站在院子門口候着,遠遠望見櫻寶她們,立刻迎了過來。
“寶兒。”雲娘一把拉住櫻寶的手,又招呼三個弟妹與侄兒媳婦:“快進屋。”
張玉英夫妻兩向幾位舅母行禮,又向櫻寶與仇蓉行禮,之後領着衆人進院子。
院子挺大,有二進,共十來間屋。
櫻寶一擡眼,就瞧見張玉昆夫妻,以及張甲的小妾嬌娘與她閨女。
張玉昆上前一步,朝櫻寶幾人作揖:“外甥給舅母請安。”
又朝櫻寶與仇蓉施禮:“櫻寶表妹萬安,弟妹安好。”
仇蓉回禮,櫻寶沖他點點頭:“表兄也安好。”
張玉昆的妻子與孩子也過來問安。
木丹上前,給孩子每人一串錢作爲壓歲錢。
進了正廳,櫻寶坐上主位。
春娘與大嫂周氏、二嫂燕茹、侄媳婦仇蓉分坐左右。
這時,小妾帶着女兒走進來,朝櫻寶施禮:“民婦見過郡主。”
嬌娘是個機靈人,自然打聽到姜三郎家的閨女現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如今整個琴川縣都是她的,連縣令見了都要行禮,不要說她們這些小民了。
而且嬌娘還打聽到,這位郡主的丈夫也來了琴川縣,身份地位也很高。
她偷偷打量一下心安理得坐在主位上的櫻寶,心裏直犯嘀咕。“她不會來找自己算賬的吧?”
櫻寶颔首,便不再理會她,轉而問姜雲娘:“姑母,怎不見紅宵?”
“她昨兒就回夫家去了。”姜雲娘道:“她夫家離這裏遠,來回不怎麽方便。”
櫻寶點頭。
姑母姜雲娘在旁邊坐下,跟幾人閑聊。
正說的起勁,忽然小妾将她女兒推到櫻寶面前,說:“郡主,這是民婦女兒,也是你的表妹,她今年十四歲,也認識幾個字,不若讓她服侍你吧。”
櫻寶:.
“服侍我的人很多,用不着你女兒。”櫻寶淡淡瞧她一眼,又打量一下那個“表妹”。
毫無疑問,這少女确實很美,有種我見猶憐的楚楚之态。
可即便再美,自己對她也毫無興趣,更不可能收她到身邊來。
嬌娘一愣,沒想到先還沖她颔首的少女這會兒直接拒絕她。
她還待說什麽,雲娘再也忍不住,怒道:“嬌娘!帶你的女兒回屋去。”
嬌娘想反駁,最終沒敢,不甘不願地帶着女兒回屋。
走到屋内,怎麽想怎麽不甘心。
同樣是張甲的兒女,同樣是自己生的孩子,爲啥小郎被姜家接納,而自己女兒卻得不到他們一點好處?
不行!她絕不能放棄!
若女兒能攀上郡主,或者攀上郡主的丈夫,以後富貴榮華享用不盡。
而且望舒這麽美,自己就不信有人不垂涎。
嬌娘一想到以後的好日子,心裏愈發火熱。
早知姜家有如此造化,當初就不該跟他們鬧翻。若當年沒鬧翻,張甲又沒死,自己女兒豈能被姜家排斥在外?
嬌娘越想越懊悔,拉着女兒望舒一陣交代.
望舒害羞地點點頭,輕聲道:“娘,女兒知道了。”
晌午,櫻寶幾人在姜雲娘家用了頓飯,又将帶來的節禮留下,這才告辭。
剛走到門口,就見嬌娘的女兒跪在地上,連連給櫻寶磕頭:“郡主,奴是小郎的姐姐,也是您姑母的女兒,奴願這輩子跟随郡主,至死不渝。還望郡主收下奴,奴什麽都會做。”
姜雲娘都快被這一對母女給氣死,恨不得上前踢幾腳。
“望舒!你到底想幹什麽?”她怒斥道。
木丹及幾名侍衛也上前,準備将少女拖開。
櫻寶擺擺手,低頭問跪在地上的少女:“你能做什麽?說來聽聽。”
少女想了想,說:“奴會彈琵琶,還會、還會跳霓裳羽衣舞。”
“還有呢?”櫻寶問。
少女茫然地想了想,說:“奴、奴還會唱曲兒。”
櫻寶笑了下,“那你應該去瓦舍找活兒,而不是到我這裏。”她可不想慣着居心叵測的女子,哪怕她才十幾歲。
奇怪的是,少女并沒覺得受辱,而是認真道:“可娘說去您那裏咱們才能過上好日子,實在不行再去瓦舍。”
一時間,四下寂靜。
姜雲娘簡直無地自容。
她轉身沖到屋内,一把扯住嬌娘的頭發,将她往外拖去。
但嬌娘年輕,看似瘦弱,但拼起來力氣很大,眼看要反制姜雲娘,張玉英的妻子也沖過來,薅住嬌娘頭發,與婆婆一起,将之拖出院子。
“滾!帶着你的女兒滾出我家!”玉英妻子也氣壞了。
與這種敗壞家門的東西住一門頭,以後自己一家都會被她們連累,左右鄰居的吐沫星子還不把人給淹死。
張玉昆的妻子見姑姑被人趕出院子,連忙沖出來阻攔,但玉英妻子并不怕,與其撕打起來。
邊撕打邊罵道:“你也給我滾!此處房屋登記的是我夫君名字,跟婆婆沒有半分關系,我留你們在家已經看在兄弟份上,既然你們一家想去勾欄瓦舍,就趕緊去吧!”
說着還大喊:“玉英!将她們東西都丢出去!不然我跟你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