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寶拍開魏湛的手,轉身,輕輕戳開他湊過來的腦袋:“你先一邊坐着,我看會兒賬本。”
魏湛随即又擠坐在小娘子身邊,伸着腦袋道:“我陪你一起看。”
櫻寶無奈,隻好由他去了。
這賬冊内容有很多錯漏,還有改動過的迹象。
櫻寶越看越生氣。
不行,這個縣得好好整治整治,不然的話,明年自己豈不要喝西北風?
哪知她還沒來得及治理周和縣,就有不少衣着鮮亮的百姓圍到君郡主府門口,口口聲聲要郡主給口飯吃。
還有人高聲喊話,說他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周河縣,生活本就不易,可現在郡主一來就大興土木,讓他們苦不堪言。
櫻寶叫來宋長史,問:“這個府邸是朝廷新建的,還是别人的舊宅子改建的?”
宋長史抱拳道:“是内務府花錢買的舊宅子改建而成。包括周邊地勢,也都是内務府花錢買下,并無擾民一說。”
櫻寶明白了。
感情有人不拿自己這個泥腿子外姓郡主當回事,想用這種方法逼她就範。
如此甚好。
“帶幾個人悄悄去查查外頭那些人是什麽來頭,領頭鬧事的是誰,查到後不必打草驚蛇,将他們的罪名多收集一些,小到偷雞摸狗,大到欺男霸女,都給我查清楚,并讓受害者簽字畫押。”
“這樣不好吧”宋長史猶豫道:“郡主,這些人都是地頭蛇,咱們初來乍到,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櫻寶斜睨着宋長史:“依你意思,我堂堂禦封郡主,來到我的封地還要受這些刁民的擺布?被他們诽謗也不能出聲?”
宋長史抱拳:“下官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櫻寶一揮手:“你不用多說,這事不用你管了,我讓其他人去。你可以走了。”
宋長史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麽,彎腰退了出去。
櫻寶又叫來楚順,将自己的要求告訴他,讓他悄悄查訪。
楚順毫不猶豫答應,領命出府。
晚間,魏湛帶人從城外回來,聽說有人敢來郡主府門口鬧事,勃然大怒。
“我瞧他們是狗急跳牆了!”
魏湛道:“我這幾日跑了幾個鄉,那裏的百姓不少都沒有土地,僅靠租賃田地爲生,而那些豪紳與官吏勾結,給大量田地虛報等級數量,以期少交賦稅,之後官吏又将空缺的稅收加在百姓頭上。”
“我在鄉間打聽到,官吏巧立名目,向百姓頒布各種離奇賦稅,其中一個老者說,他們在城牆跟下曬太陽,都被收過日光稅,不給就抓去縣衙大牢,最後還要家裏人花錢去贖”
櫻寶沉着臉聽完,當即抽出一把匕首交給魏湛:“這是我師父給的,你拿着,如果遇到諸如此類的事,直接将那些小吏抓起來,審問過後押他們去當地遊行,讓百姓舉證,如果罪大惡極,直接處斬!”
此地是自己封地,犯人無須送去府衙過審,隻要證據确鑿,她就可以讓縣令将罪犯處斬或判坐牢流放。
當然,有品級的官吏,還是要送去京城,有大理寺審訊判刑,皇帝禦批後,罪犯才能伏法。
魏湛接過匕首,抽出鞘看了看,又插回去。
說起來,他這個從二品的奉國将軍雖是虛職,卻也配有數十名随從。
隻要他想,收拾幾個不長眼的家夥不在話下。
但宋長史的職責就是監督他與櫻寶的行爲,一旦他們有什麽出格舉動,他就要來規勸,或者直接寫折子送去京城告狀。
所以魏湛在外頭還是比較隐忍的,就怕給櫻寶帶來麻煩。
第二天,外頭鬧事的人又來了。
這一次他們不僅在外頭叫罵,讓郡主滾出周河縣,還拿着扁擔鐵叉木棍等,向站在門口的三四名侍衛發起攻擊。
櫻寶與魏湛聞訊出來,站在台階上冷笑。
這些人可能看她是女子好欺負,卻并不知道,即便草根郡主,也可以當場格殺他們。
“來人!将這些以下犯上的暴民抓起來!”魏湛喝道:“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呼啦啦,從鬧事者身後出現百十名侍衛,将四五十人團團圍住。
這些人見狀,頓時慌了,有的棄了手中武器,跪地求饒。
但還有十幾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街頭混混,叫嚷着要跟侍衛們拼命,結果被侍衛亂刀給砍傷。
這下子,混混們老實了,全部趴到地上求饒。
“送他們去縣衙!”魏湛一揮手,百十名侍衛将這些人往縣衙拖去。
很快,郡主府門口清淨了,所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都溜了。
櫻寶與魏湛登上馬車,來到縣衙。
梅縣令已經接到禀報,知道郡主夫妻來了,立刻跑出來迎接。
魏湛與小娘子坐在馬車裏沒下來,說:“從昨日到今日,有數十名暴徒襲擊郡主府,梅縣令,你堂堂一縣之主,管理整個縣的治安,竟然裝聾作啞毫不作爲,怎麽?是不是覺得天高皇帝遠,你已經将周河縣當成自己的囊中物了?”
梅縣令吓得臉都白了,撲通跪倒在地,哆嗦着說:“下官确實不知,也,也沒接到郡主府的報案。”
言下之意,若真有那麽嚴重,你郡主府爲啥不來縣衙報官?
櫻寶笑了,打量一下梅縣令,發現這五十多歲的老家夥,竟是十幾年前審理姜陳兩家案子的那個縣令。
真是巧啊。
“梅縣令,今日我就将這些暴徒交給你處理,明日我會來看結果,若你欺上瞞下,包庇罪犯,這周河縣你也不必待了,直接去另謀高就吧。”
櫻寶說完,又轉頭對侍衛隊長道:“你将這些人的姓名籍貫戶籍都記錄下來,回頭你們一個個查訪,每人五服之内的家庭情況都必須查清楚。”
侍衛隊長一抱拳:“是!”
梅縣令一聽,臉都綠了。
這些人裏,有不少都是他手底下小吏的親戚,還有主薄縣尉請來的地痞等。
他們原就想給這個草根郡主一個下馬威,讓她老老實實在府裏待着,不要四處找事兒,結果她竟将這麽多人打傷,還一路拖到縣衙。
一旦被她查到有自己參與,他這烏紗帽恐怕保不住了。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