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夫人微笑道:“我早有耳聞,卻不曾見過,沒想到竟是如此靈秀的孩子。”
“夫人謬贊。”櫻寶客氣道。
坐在旁邊的姚夫人冷哼一聲,側頭與另一位夫人說話。
呂夫人問:“你今年幾歲了?”
“十七。”
“定了親沒有啊?”
“未曾。”
“哎呦,這麽好的孩子,怎麽還沒定親?”呂夫人笑容更深,輕聲道:“實不相瞞,我家有個小女也十六歲了,也死活不肯議親呢,唉,真真愁死個人。”
櫻寶:“十八歲議親剛好,您小女兒是舍不得離開家呢。”
“可不是。”呂夫人歎口氣:“我也想多留她幾年,奈何别人家男兒都定親了,再留下去豈不耽誤了她。”
櫻寶:.
爲何所有娘親都一個想法?她娘好像也是這麽說的。
呂夫人端起面前茶碗喝一口,小聲問:“縣主,你弟弟定親沒有啊?”
櫻寶眨眨眼:“快了,等過完年就下定。”
自家已經将弟弟庚帖送去羅家,羅家也将羅昭的庚帖交給媒人,隻等司天監上值,便拿去合算一下。
呂夫人面露惋惜,随後又說:“小女的脾性倒是與縣主一般,回頭我讓她給你下個帖子,你二人認識一下,做個閨友。”
“多謝夫人擡愛。”
兩人聊了一會兒,陳惠妃的親娘也探頭過來,笑眯眯與櫻寶打招呼:“我家幾個女兒也與琴川縣主年歲相當,你們肯定聊得來。”
櫻寶微笑。
正說着話,忽聽內侍唱道:
“惠妃娘娘駕到!”
“賢妃娘娘駕到!”
“淑妃娘娘駕到!”
“德妃娘娘駕到!”
衆人一聽,趕緊起身,來到桌旁跪下。
櫻寶跪在陳夫人與呂夫人身後,悄悄擡頭看一眼。
隻見四位妃子魚貫而入,錦繡華服,佩環叮當,金冠上的步搖輕輕搖曳,長長绶帶拖在身後,如繁花盛開。
她們身後跟着好幾位嫔,還有一衆宮女內侍。
四妃在主位的四張桌後坐下,幾位嫔分坐下首兩側。
宮女站在四妃身後,每人撐一把長柄障扇,其餘宮人分别手執禮器,分站後側。
主事的陳惠妃開口:“諸位平身。”
衆命婦這才起身。
陳惠妃:“坐吧,不必拘束。”
衆人各就各位坐好。
接下來陳惠妃又說了一番勉力的話,宮人們才上菜上果品酒水。
櫻寶發現,自己這邊的菜肴比阿娘她們那邊的豐盛些,多了幾樣菜。
連盛裝食物的器皿也不一樣。
即便這樣,衆命婦用飯也極爲謹慎,隻稍稍吃一口就放下筷子。
宴席中,有教坊司的藝伎來表演,還有耍雜技的表演雜技。
一個小姑娘,将身體彎折成對折,用嘴去叼彩凳下的絹花。
櫻寶興緻缺缺,好不容易等到宮宴結束。
四妃帶着一衆人走了,很多诰命随後跟去見自己的妃嫔女兒,于是大殿就剩下品級低的命婦。
出了大殿,櫻寶等阿娘她們過來,再與她們一起出宮。
走出會通門,登上馬車,櫻寶才想起皇帝師父交代自己的事,去紫宸殿那邊看青年才俊。
還是算了吧。
單看外表,哪裏能看出什麽來。
“縣主留步!”
車後傳來急切聲音。
梅香轉頭一瞧,原來是太和殿的太監。
櫻寶讓馬車停下,就見一名十幾歲的太監跑到馬車前,氣喘噓噓道:“縣主,聖上讓您去太和殿一趟。”
“去太和殿做什麽?”櫻寶問。
“奴婢不知。”小太監偷偷用袖子抹一把腦門。“聖上說,你若不去,便直接賜婚。”
櫻寶:……
她這個師父越來越不靠譜。
轉頭對春娘道:“娘,你先回家,我與梅香去瞧瞧。”
“好吧。”皇帝要張羅櫻寶的婚事,其實春娘挺高興。
如今閨女地位高了,自己與丈夫根本無法給她找到能匹配的夫婿,還不如将主動權交給女兒的師父。
都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周無常好歹也算櫻寶的師門長輩,肯定會給她定個好人家。
櫻寶下了馬車,帶着梅香與蘭香兩個往太和殿走。
走到太和殿時,就見好多老臣都往宮外去。
櫻寶猶豫一下,跟着小太監往太和殿旁邊的浏園走去。
浏園内,一些青年官員三三兩兩在一起說話,似乎沒注意到有女子過來。
“櫻寶?”一道男聲在旁邊響起。
櫻寶轉身看去,就見魏湛與溫衡寅站一起,旁邊還立着張闵與周昊,以及姜傑姜武虎子。
“咦?你們什麽時候進京的?”櫻寶問。
魏湛嘿嘿一笑:“今天淩晨。”
他與溫衡寅、張闵騎馬緊趕慢趕,正好趕上元旦的宮宴。
“怪不得。”她就說呢,這小子進京,怎麽可能不去找虎子與姜武,原來沒來得及呀。
魏湛撓撓頭,偷瞄櫻寶一眼,低聲道:“櫻寶,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什麽話?”櫻寶看一眼其他人,跟着魏湛走到一旁。
“就是…就是我聽虎子說,嬸嬸要爲你選人家。”
魏湛有些赧然:“我…我想跟你說…”
“說什麽?”櫻寶好奇。
莫非這小子想自薦枕席…不,自薦親事?
魏湛一咬牙,胸脯一挺:“那個,你瞧我怎麽樣?”
櫻寶嘴角抽了抽,打量他一眼:“還行,就是黑了點兒。”
“你…”魏湛無奈,“我若捂幾天,也能白。”
“真的嗎?”
“真的真的!我黑是因爲在外頭曬的。”魏湛拍着胸部道:“而且我娘白,我爹也白,沒道理我就黑了。”
櫻寶忍住想笑的沖動:“好吧,我信。”
魏湛龇着一口白牙笑了:“那我去禀明聖上。”
櫻寶點點頭。
既然一定讓她選,那就魏湛好了。
最起碼他心思通透,一眼能望到底。
魏湛樂得合不攏嘴,撒腿朝太和殿跑去。
他接到虎子的來信後,一刻也沒敢耽擱,沒日沒夜的趕路,終于趕上了。
櫻寶目送魏湛歡快跑遠,心裏也有一絲暖意泛起。
轉過頭,忽見弟弟姜傑與姜武走來。
“姐,你選魏湛了?”姜傑問。
櫻寶點頭。
“爲何不選溫衡寅?”姜武問。
櫻寶疑惑:“爲何要選溫衡寅?”
姜武:“我寫信給溫衡寅,說你要擇婿,問他是否願意過來,結果他來了,你竟然選了魏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