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樣的!老夫就知道那孩子不同凡響。”
他站在院子裏,看着一波波來報喜的報子,捋須微笑。
一旁的吳老夫人也笑道:“這下好了,阿傑定然能留在京中。”
一甲的三名進士,不出意外的話,必然會進翰林院,熬幾年資曆後,便有希望入内閣。
也就是說,内閣官員,無不是一甲進士出身。
姜傑年紀這般小,幾年之後正當風華正茂,再有聖上一力扶持,登上内閣高位不在話下。
而且他出身貧寒農家,身後沒有複雜背景,正是新皇想要的人才。
以後姜家怕是真要發達了。
吳老夫人笑眯眯想着,自己的外孫女兒若能嫁入姜家,以後的日子必然不會差。
春娘與櫻寶這會兒忙着打賞報子,并讓兩個小丫頭擡來桌椅,讓他們坐下喝茶。
吳家仆人也幫忙在院中搭建帳篷,請報喜的人進帳篷坐下。
櫻寶又讓廚娘準備酒菜宴席,招待這些報子吃飯。
家裏早預備不少菜肴,雞鴨鵝魚跟豬肉羊肉都有,今日一早就煮熟了,隻需切盤就行。
餘下蔬菜就簡單多了,随便炒幾樣小炒做下酒菜,一桌席面便完成。
等姜泉帶着姜傑李胥回來,羅家來道喜的人也到了。
不僅羅家,溫家也來了人,他們不是來道喜的,而是請李胥回溫家居住,說他本是溫家女婿,不宜住在别人家。
李胥本不想去溫家,但來人說,溫老太太親自交代過,務必帶他回家。
無法,李胥隻得向春娘與吳老先生告别,随溫家管事登上驢車。
到了第三天,聖上在皇宮設宴,宴請所有上榜的進士進宮赴宴。
之後皇帝賞賜衣袍頂戴,衆進士騎着高頭大馬,由一甲三人領頭,禁衛軍在兩旁開道,沿着禦街遊行。
姜傑騎坐在披挂紅綢的高頭大馬上,頭戴花翎帽子,不時受到道路兩旁少女的鮮花與絹帕的襲擊,頗覺無奈。
經過一家酒樓前,就見無數鮮花與花瓣在他頭上灑下,擡頭一看,就見阿姐領着兩個小丫頭正朝自己抛灑鮮花,不由微笑。
所有人也都朝這邊樓上看過來,就見樓上挂着橫幅,上頭寫:四季鮮花鮮果盆栽,開業第一天全部半價。
原來是賣盆栽的啊,怪不得。
再看飄落下來的花朵與花瓣,大大小小,鮮豔奪目,似乎有很多品種,不由咂舌。
真舍得啊!幾乎每個進士都被這些花瓣洗禮過了,連禁軍與百姓腦袋上都落了幾片。
不過,跟着遊行隊伍行走的人們也瞧清了,樓上的小娘子真好看,抓着花瓣一遍遍抛灑,簡直像天女撒花。
衆人不由自主地瞧眼這新開的鋪子,就見一樓門牌上寫着“姜記盆栽”四個大字。
鋪子門口還擺放不少鮮花盆栽,有個青年一身白色衣袍,二十郎當歲,長得也算英俊,站在門口朝衆人嘿嘿憨笑。
有人被他這笑容感染,便走進鋪子裏轉了轉,很快被裏頭各種花卉與果子盆栽驚住,等出來的時候,懷裏就抱了一盆牡丹或者蜜桔盆栽。
有一人買,就有好幾人跟風,半個時辰不到,姜泉就賣出二十來盆花卉。
這時候,遊行隊伍已經全部過去,但後頭依然跟着瞧熱鬧的人群。
有人見這邊滿地的花瓣,雖然被踩的不成樣子,但還是看出不同來。
于是,繼續有人進店鋪逛逛,出去時,有一小半人都買了盆栽。
姜泉笑得見牙不見眼,與車夫忙的不亦樂乎。
等櫻寶帶着木丹與杏花從閣樓上下來,樓下鋪子裏的盆栽已經賣去大半。
她給這些盆栽定價可不低,每盆都是十兩往上,即便今天打了五折,每盆也要五兩奔上。
竟然都賣出去了!
京城果然跟縣城不同,這裏的有錢人可真多。
“櫻寶,咱們帶來的盆栽差不多都賣完了,要不要再搬點兒過來?”姜泉問。
櫻寶搖頭:“不用,現在都過午時了,等鋪子裏的售完就關門,挂上售罄牌子,明日再搬新的來。”
姜泉有點不理解小堂妹的意圖,但自己聽從就行,反正小堂妹這麽聰明,她所有決定都是對的。
櫻寶領着木丹與杏花出門,再次去了牙行,提出想要挑幾個奴仆回去。
牙行管事已經認得這位小娘子,還知道她弟弟剛中了一甲第三名,連忙笑道:“正巧,前兒剛送來一批好貨色,小人這便帶小娘子去瞧瞧。”
牙行裏也代售官奴,前段時間從各地押送進京不少罪奴,不少是前朝罪臣餘孽的家眷與奴仆。
城裏很多官家害怕被牽連,并不敢多買這些罪奴,偶爾來光顧挑人的,也隻是勾欄瓦舍與歌樓舞館的嫲嫲們。
櫻寶跟随牙人來到一個大院,就見大院兩側都建着木籠子似的屋子。
每個木籠子裏都擠着好些人,有老有少,還有幾歲孩童。
木丹與杏花見到這些籠子,本能地縮了縮,但想到自己已經是小娘子的人了,立刻又挺直胸膛。
櫻寶對牙人道:“我想要兩個廚娘,四個十歲左右的小厮,四名十三至十八歲的女仆,相貌無所謂,隻要他們乖順就行。”
“這個好辦,小的這就挑幾個出來。”牙人讓夥計打開木門,點着手指挑選幾個人出來。
櫻寶上下打量這十奴仆,問了他們幾個問題:“你們籍貫何處?因何獲罪?家裏可還有什麽人在?”
大多數都老老實實回答,隻兩個少女閉口不言。
櫻寶朝她們手上看去,隻見她們手指芊芊,雖沾滿污泥,但一看就是沒幹過什麽活的。
“這兩個不要,重新換兩個。”她買的是奴婢,不是祖宗,自己可沒閑心調教羁傲不遜的人。
牙人連忙讓夥計将這兩個少女拽回木籠,剛要重新挑選,就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抓住木栅欄道:“小娘子,選奴吧,奴識字,還會刺繡,請您選奴吧。”
櫻寶聽她這麽說,打量一下這女子,點點頭:“行,你出來回話。”
牙人放這女子出來,她哆哆嗦嗦似乎站立不穩。
櫻寶問:“你多大了?以前是何身份?”
“奴,奴二十五歲,以前是、是吏部尚書衛萬章的女兒,因父親有罪被貶爲奴籍。”她低聲呢喃着,眼裏蓄滿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