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一聽這個瘋婆子胡言亂語,吓得趕緊拿一塊麻布塞進她嘴裏,見她掙紮的厲害,招呼家人用繩子将她捆住。
之後連連向春娘與櫻寶賠罪:“娘子,小娘子,這奴婢腦子不好,你們千萬别計較。”
春娘怒道:“不計較?她想縱火燒死咱們,你讓咱們不計較?”
镖師也很氣憤,指着宅子主人怒喝:“咱們在此住宿也是給了錢的,你們莫非想謀财害命不成?”
這戶家主連忙擺手:“不敢不敢!小人一家可是清清白白的良民,哪裏能做出那等事。全是這奴婢一時沖動,估計她跟小娘子家有仇……”
“住口吧!”姜泉氣憤的同時,也一陣陣後怕,他指着陳婉喝道:“你說說,我家跟你有何仇?你要一次次害我堂妹?”
若不是小堂妹發現及時,今晚恐怕要釀成大禍。
這陳老栓一家真是惡毒,從上到下都壞透了。
陳婉看似柔柔弱弱,對其弟弟妹妹也不錯,但她對櫻寶一點不友好,這次更想縱火殺人,真是莫名其妙。
“等天一亮咱們就去報官。”櫻寶對二堂哥道:“二哥,你帶幾位镖師大叔先去找此地的裏正,讓他過來說話。”
既然人證物證俱在,還是盡快找裏正過來,省的夜長夢多。
“不行!”一名二十多歲的矮小青年忽然沖過來,一把抱住陳婉,對櫻寶等人道:“肯定有什麽誤會,婉兒她很善良,平時連隻螞蟻都不願踩死,怎麽可能害人?你們别去報官,我願出五兩銀子,希望你們就此作罷。”
春娘簡直無語,一指堆在屋門口與窗口的柴禾,“你眼瞎了嗎?這麽些柴草堆在我們屋子門口是什麽意思?”
青年忽地爬起來,拼命要将柴草往旁邊挪。
姜泉與二十來名镖師立刻将他推到一旁:“想毀滅證據?沒門!”
櫻寶掃視一遍這戶人家,見他們的眼神都往柴草處瞟,于是不緊不慢拿出一面銅鑼敲起來,并示意木丹與杏花。
兩個小丫頭會意,立刻用手套在嘴巴上朝兩邊大聲叫喊起來:“走水啦!快來人啊!走水啦!”
青年與他家人愣住。
不一會兒,有不少人來敲這戶人家大門:“方叔!怎麽啦!你家走水啦?快開門呀!”
姜泉一個健步跑去打開大門。
呼啦進來二三十人,有人還端着水盆與水桶。
衆人見到院中情景,全都愣住。
“這這是怎麽回事?”一人問。
櫻寶道:“我們在此借宿,付了住宿費與糧草費,沒想到半夜竟然有人在我屋門口與窗口堆放柴草,并點燃試圖燒死咱們,各位鄉親請來評評理,朗朗乾坤,有這樣的人家嗎?”
中年主家連忙辯解:“不是.咱家真不知道啊,都是這個該死的奴婢幹的,她她就是個瘋子。”
衆人又将目光看向被青年護在身後的女子,七嘴八舌嚷嚷開:“既然是瘋的,将她放出來幹啥?我說方叔你也真是的,留這樣的女子在家,就是禍害啊。”
“她放火不要緊,咱們四鄰的屋子可都是連着的,萬一都被燒着,誰來賠?”
“就是!将她送官!”
“對對!如此禍害,不能留在咱方家莊!”
青年左右看了看,大喝一聲:“不行!婉兒她是無辜的,她怎麽可能是禍害?”
他忽然一指櫻寶幾人:“都是她們!她們故意陷害婉兒,想治她于死地!”
方老漢再也忍不住,上前扇了兒子一個耳光:“孽障!當初你偷偷将她買下,我就知道她就是個禍害,好端端的,她大爹爹怎會将個如花似玉的孫女賣了死挈?還賣到咱手裏?”
若她家真缺錢,不會将她賣去煙花之地嗎?總比賣給一個鄉下窮小子強。
據說她大爹爹還在集市上千方打聽,專門尋找那些憨實的未婚男子,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想讓他孫女嫁給人家。
至于陳家爲何會用這種方法嫁孫女,方老漢不得而知,直覺認爲此女犯了什麽大錯,所以她家人才不得不将她賣到外地,也是不希望她再回去的意思。
青年被親爹打了一巴掌,忽然痛哭流涕,撲通朝春娘等人跪下,連連磕頭:“婉兒是無心的,求你們放過她,以後我給你們當牛做馬都行.”
“真是魔怔了!”一個老婆子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從屋裏出來,指着兒子罵道:“你這般對她,她可有半點感激之心?你可想過,她燒屋子時,可曾顧忌到咱家半分?可曾想過你與孩子的生死?”
這幾間屋都連在一處,就是爲了給來往旅客居住,倘若真燒了,不說自家損失多少,主屋那邊也不能幸免,而且主屋裏還睡着他們一家老小啊,這個女人放火後都沒去叫醒他們。
如此惡毒女人,偏兒子拿她當寶。
青年頓住。
回頭望向陳婉,“婉兒,你.”
陳婉将頭扭到一旁,眼淚汩汩而下。
她完全融合了夢裏的記憶,清楚記得自己曾經錦衣玉食、奴婢成群。
但所有一切都被櫻寶給毀了。
自己會淪落到如此地步,還委身于這個又矮又醜的男人,也全是櫻寶的過錯。
所以她不後悔今日之事,隻懊惱自己沒能成功。
方老漢歎口氣:“大郎,将她送官吧,要不就給她一根繩子,讓她自己了斷。你想想小寶兒,再過幾年他就要讀書了,咱方家不能留一個禍害子孫的女人。”
青年眼神迷茫,傷感地看向妻子陳婉,問出一句:“婉兒,你希望寶兒和我死嗎?”
陳婉垂頭不語。
事已至此,她已經不想活了,又何必說出違心的話騙自己。
若有來世,自己一定親手掐死櫻寶,再将她塞進竈膛,永絕後患。
第二天天蒙蒙亮,櫻寶與阿娘登上馬車。
車隊慢慢駛出草集,走上官道。
春娘見閨女默不作聲,沒話找話地問道:“寶兒,小武會不會也在京城?”
“不在,上次小武來信說,他與張闵去了翼州,要在那裏待滿三年才能回來。”
皇帝派遣姜武與張闵去翼州駐守,估計也是想鍛煉一下他們,以後回來好加官進爵。
當然這是櫻寶的猜測,現在不好說給阿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