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鼓樂聲傳來。
一隊祭祀隊戴着鬼面,跳着祭祀舞走來。
有人扮鍾馗,有人扮黑白無常鬼,還有的扮成周武王與召公,邊舞邊走。
張闵興緻勃勃對師妹道:“櫻寶,咱們也去買一個面具。”
櫻寶從挎着的包包裏取出兩個鬼面,一個自己戴上,一個遞給二師兄。
張闵接過來直接戴上,朝櫻寶嘿嘿一笑:“我也去跳一段。”
“去吧。”櫻寶道:“我跟你後頭。”
“那你别跟丢了。”張闵說着,跑進祭祀隊裏,開始跟着跳起來。
櫻寶見所有人都盯着舞隊,從包包裏取出一件破破爛爛的巫師袍套在身上,再用布腰帶一紮,跟在師兄身後慢慢走着。
透過面具,她打量着四周。
人們擡着供桌,供桌上挂着神官畫像,朝着金頂道觀方向而去。
上了山,櫻寶在觀台那邊瞧見了蕭維忠一行人,以及他身後的裴時先。
張闵跳了一路,回山上準确找到小師妹,嘿嘿笑道:“你二師兄跳的如何?”
“不如何。”
“怎麽會不如何呢?你師兄我從五歲就開始跳大武,這是每個君子必須會的舞蹈。”張闵得意洋洋道:“那些人全跳錯了,我隻好帶他們一路。”
櫻寶沒好氣地瞪他:“你帶我下山就是爲了吃一頓早飯,然後跳着舞上山?”
張闵摸摸後腦勺,“那我明兒再帶你重新逛逛。”
“不去了。”免得又遇到一隊祭祀者上山,他再跟着跳上來,她看着就累的慌。
到了七月半,曆時十五天的法事終于結束。
櫻寶掰着手指頭算着出行的日子,打算抽空去跟溫夫人與溫姐姐道個别。
兩天後,周大師蔔算好出行日期,決定七月二十八動身,前往荊州方向。
于是,櫻寶與二師兄又一次下山,去康安藥鋪找溫舒告别。
來到藥鋪,就見藥鋪裏坐着好幾人,溫夫人肖珍娘也在,正與一位婦人說話。
櫻寶走進藥鋪,喚了一聲:“師父,我來啦!”
肖珍娘見是櫻寶,連忙站起身:“櫻寶,怎麽才回來,我正要去金頂道觀去找你呢。”
那名婦人也轉過身,笑眯眯看向櫻寶:“呦,小櫻寶已經長這般大了啊。”
櫻寶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這婦人竟是陳甜甜的親娘韓月娘。
隻見她面容白皙,比幾年前胖了不少,倒顯得有點兒雍容富态。
韓月娘懷裏還抱着一個一歲多點兒的娃娃,正朝着自己笑。
櫻寶假裝不認得她,并不與她說話,隻對溫夫人道:“溫姐姐呢?我去找她。”
溫夫人:“她在後院,你進去尋她吧。”
“好。”櫻寶穿過藥鋪後門,進了後院。
張闵向溫夫人行個禮,也跟着跑進去。
韓月娘笑容僵在臉上,但很快神情自若,對溫夫人道:“櫻寶還記恨我呢,見了面都不願打聲招呼。”
肖珍娘笑了下:“小孩子忘性大,小時候的事哪裏還能記得,韓娘子千萬别多心。”
韓月娘眸光閃了閃,道:“其實我這兩天來也是想見見這孩子,向她問問我家甜甜的事。”
肖珍娘詫異:“韓娘子想知道令愛情況,爲何不寫信去問問?我聽櫻寶說,她如今學習陰陽術,跟其他人并不熟悉呢。”
韓月娘頓了頓,歎道:“我也寫過信件,可甜甜都沒回,我這做母親的難免擔心,前幾日聽人說櫻寶到了此地,便過來問問。”
她用帕子擦擦眼睛,“肖娘子,實不相瞞,我想請櫻寶回去坐坐,讓她跟我說說甜甜的事,不知您能否幫忙勸說一句?”
肖珍娘抱歉道:“真是對不住,櫻寶的師父很是嚴厲,不允許徒弟随便走動,韓娘子有什麽話告訴我也是一樣的,回頭我幫你轉達。”
“唉,還是算了。”韓月娘抱着兒子站起身,對肖珍娘道:“時候不早,我這便告辭了。”
“慢走。”肖珍娘起身相送。
送走韓月娘,肖珍娘蹙眉想了一會兒,轉身去了内院。
在女兒院子裏找到櫻寶,肖珍娘便将韓月娘這幾日的反常告訴她。
“那韓月娘這幾日天天兒跑來鋪子,話裏話外打聽你的事,也不知是啥意思?”
肖珍娘:“今兒她又提出想請你去她家一趟,想問你些事兒,我給回絕了。”
韓月娘與櫻寶一家有仇,這件事肖珍娘是知道的,所以她不會讓櫻寶一個小孩子與韓氏有接觸。
櫻寶:“多謝師父。我馬上與周師父要啓程了,今天是來跟你們告辭。那個韓氏與我家有仇,我不想與她見面。”
“你準備什麽時候啓程?”肖珍娘問。
“周師父還沒說,估計就這兩天。”
櫻寶又與肖珍娘與溫舒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告辭離開。
往回走的路上,張闵問小師妹:“那個韓月娘怎麽回事?”
櫻寶将自家與她家的恩怨說了一遍,道:“她的女兒就是在縣醫署上學的陳甜甜,前陣子有人還告訴我,陳甜甜跟她繼父學了厭勝之術。”
張闵擰起眉:“她一個醫藥科學生學厭勝術?她要害誰?”
所謂厭勝,就是厭而勝之,系用法術詛咒或祈禱以達到壓制人、物或魔怪的目的。
那些心術不正的術士,最喜歡用這種術法。
“她想害我!”櫻寶直接了當道:“還想偷我的氣運。”
張闵驚訝的張大嘴巴:“什麽?偷氣運?怪不得那女子一次次想進陰陽科,原來如此。”
他上下打量一遍櫻寶,揶揄道:“真沒看出來,原來小師妹是大福運之人。”
“那是當然。”她重生一回,又有不爲人知的神仙洞府,這不是大福運是什麽?
張闵摸摸下巴道:“你也别擔心,師父已經幫你驅了邪,那些鬼魅魍魉不敢近身……”
話音未落,忽然有幾個人圍了過來。
張闵一凜,立刻将小師妹護在身後,厲聲喝問:“什麽人!你們想幹什麽?”
幾人也不搭話,一齊動手向張闵撲來。
張闵立刻回擊。
可他雖學過一些搏擊術,但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人揍趴下了。
這時,櫻寶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套了麻袋,一人扛起她飛奔而去。
等張闵從地上爬起來,就見那幾人已經跑進一個巷子,轉眼不見蹤影。
張闵飛快追過去,但巷子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混蛋!”張闵目眦欲裂,想起剛才小師妹的話,總覺得此事跟那個韓氏有關。
他返身跑回溫家,向肖珍娘求助。
“溫夫人!櫻寶被人綁走了!快快去報官,再請幾個人跟我去尋找,遲了就來不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