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寶點頭:“好吃。”
姜雲娘笑了:“回頭姑母多做幾個,你拿給你爹娘嘗嘗。”
“好。”吃完一個肉餅,又喝了一大碗菜羹,櫻寶的肚子已經非常飽了。
“姑母,怎麽就你一個人忙啊?大表哥與二表哥他們呢?”她問。
姜雲娘邊做肉餅邊道:“他們去瓦舍那邊賣肉餅了。”
“哦。”櫻寶點頭。如此倒也不錯。
這時,姑父張甲從遠處走過來,對姜雲娘道:“給我點兒錢,紅芍有些發熱,我要帶她去藥堂看診。”
姜雲娘冷冷瞥一眼張甲,“我哪裏有錢?”
紅芍是小妾生的女兒,快兩周歲了,最近經常生病咳嗽。
“怎麽沒有?你今日賺的錢呢?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想給,好讓紅芍病死是吧?”張甲對妻子怒目而視。
姜雲娘瞥丈夫一眼,嗤笑一聲:“我賺的這三瓜倆棗還不夠你吃一次五石散的呢,能算錢嗎?”
張甲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五石散瘾,每隔幾日便要服用一劑,然後與小妾胡作非爲一晚上。
如今張甲身上脖子上已經開始起膿包了,隔老遠都能聞到腥臭味。
姜雲娘惡心的不行,正打算去别處租兩間小宅子,帶兒女過去住。
張甲見妻子損他,不由大怒,指着她鼻子罵道:“你這個毒婦!我當初就該休了你!”
“休我?”姜雲娘冷笑:“你倒是試試呀!”
不說自己有三個兄弟撐腰,真惹急了她,她便将那母子三個提腳給賣了。
張甲忿忿看一眼站在店鋪門口的姜三郎與姜成,拳頭捏了又捏,到底沒敢動手打人,轉身走了。
櫻寶終于明白姜大姑爲啥在自家鋪子門口擺攤兒了。
因爲她去别處的話,肯定守不住錢财。
不僅張甲會來強勢讨要,想必小妾家的那幫子地痞親戚也會過來生事。
姑母在鋪子門口擺攤,完全可以杜絕此類事的發生。
而且每晚收攤還能把桌子闆凳放進鋪子裏,銀錢也可以交給大侄子幫她保管,一舉數得。
姜三郎眯眼目送張甲離開,這才對姜雲娘道:“今兒早點收攤子,晚上去大成家吃個便飯,明兒大成定親,你帶着孩子們也過來吧。”
侄子定親是大事,既然姑姑就在跟前,不請去吃個飯認個親好像不妥。
姜雲娘點頭,“我這就收拾。”
大侄子定親,定的還是縣城有名糕點鋪的閨女。
爹娘雖然沒來縣城,但大嫂與兩個弟妹都到了,自己也得準備一個像樣的紅包才行。
第二天,大成與媒人帶了禮,親自駕馬車去糕點鋪接來仇掌櫃一家。
今兒實際上也是請期,意思是兩家商定婚期的日子。
四桌宴席的菜肴,都是姜成請來的幾個廚娘做的,美觀又豐盛。
一桌坐着兩家的男長輩與兩個媒人。
一桌是兩家的女眷,櫻寶也在其中。
其他兩桌則是家裏的男孩子們,姜雲娘的兩個兒子也與他們坐在一起。
姜雲娘的丈夫張甲也來了,坐在男長輩那桌。但他一言不發,隻埋頭喝酒。
桌上,兩家人商議孩子們的婚期,最後定在臘月二十二。
都說娶個媳婦好過年,仇掌櫃樂呵呵地表示,要讓閨女早點去姜家給祖父祖母磕頭拜年讨壓歲錢。
婚期自然以女方的意見爲主,姜大伯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并表示老家那邊早就備好新房,一應物式全都是新的,絕不虧待了孩子。
仇掌櫃自然是沒意見。
他能抓住姜成這個金龜婿也是曆經辛苦,現在總算大功告成,恨不得早點将閨女打包送去姜家。
這一年來,姜記特産鋪子的生意蒸蒸日上,很快超越經營幾十年的榮福糕點鋪子。
旁的不說,單說姜成短短時間就在縣城買了個兩進的大宅子,擱誰家十八九歲的孩子能做到?
所以他雙管齊下,将送糕點的活計讓給閨女去做,明明能一次送過去的貨物,讓閨女多跑兩趟,多送幾次,讓她與小夥子多接觸接觸。
另一邊千方百計地邀請姜成來家裏吃飯,讓妻子親自下廚給他做好吃的,再加上自己的噓寒問暖,一來二去的,很快将姜成的心攏了過來,兩個小年輕不可避免地越處越和睦。
仇掌櫃得意的想,得虧自己下手早,前兒綢緞鋪子那個老家夥還尋人打聽姜成的事呢。
自己最清楚老家夥的情況,他家有好幾個待嫁閨女呢。
因姜成有段時間經常去糕點鋪取貨,被她們給瞧見了,于是幾個小娘子總有意無意來逛特産鋪子,說是買糕點。
自家的糕點鋪子就在她們家隔壁,又便宜又是新出爐的,熱騰騰香噴噴。
便宜又好吃的糕點不買,她們偏偏跑出兩條街去特産鋪子買。
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仇掌櫃端起一杯酒,朝姜大郎笑道:“來來來,親家,咱哥倆吃一盅。”
姜大郎連忙端酒相敬:“好,親家,我先幹爲敬。”說着一仰脖子喝盡。
與姜大郎喝了兩盅,仇掌櫃又挨個與姜二郎、姜三郎喝了兩盅,之後又向姜雲娘的丈夫張甲敬酒。
張甲冷笑一聲,大着舌頭咕哝一句,仰脖子喝了一盅,啪地将酒盅砸地上。
衆人頓時一靜。
姜雲娘見狀趕緊與大兒子過來架住他,朝衆人緻歉:“對不住,郎君他不勝酒力糊塗了,我這就帶他回去!”
說罷扯着張甲就往外走。
姜成頓了片刻,起身去套馬車,送他們回去。
姜大郎兄弟幾個臉上都不好看。
其實叫張甲過來也是不得已,他畢竟是姜成的親姑父,又沒與姜雲娘和離。
沒想到他竟如此無禮,在親家與媒人跟前丢盡臉面。
仇掌櫃倒是不介意,呵呵笑着打圓場。
他經商多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像張甲這種人品低劣的人,以後也不會有多大出息,自己根本不屑與之計較。
“讓你見笑了。”雖然仇掌櫃不計較,但姜大郎還是得向他緻歉。
仇掌櫃搖搖頭:“親家無需介懷,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往後相互走動的親戚也多,各種脾氣的都能遇上,沒啥稀奇。”
“是呢是呢,醉漢最是無狀,等他酒醒啥都不記得了。”兩個媒人笑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