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就揮舞擀面杖就要抽他。
陳長盛吓一跳,趕緊跳起來跑出院子,見老妻站在院門口沒追來,便跳着腳嚷嚷道:“反了你!敢打親夫,看老子回去怎麽收拾你!”
話音未落,見老妻又揮舞擀面杖追來,吓得一溜煙跑去東陳村。
東村人這會兒都去河邊捕魚了,連孩子也大多跟去瞧熱鬧。
陳長盛晃晃悠悠來到水塘邊,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歇腳。
想起自己殚精竭慮地爲村民們着想,卻換來那群白眼狼的一通埋怨。
而自己兒子也都不争氣,連帶孫輩也教育不好。
現在沒人能理解自己,更沒人領他的情,無論自己做什麽都是錯的,都不如旁人。
陳長盛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忍不住哽咽起來。
“陳爺爺,你在幹啥呢?”一道童音在背後響起。
陳長盛一驚,趕緊抹一把眼睛,轉過身,就見幾個小孩站在不遠處,正好奇打量他。
他們每個人都拎着一個小竹籃,竹籃子裏盛着紅棗,看樣子是在附近果林打棗子的。
櫻寶見陳長盛眼眶紅紅,像似哭過一般,不禁好奇。
陳老頭坐水塘邊哭什麽?難道想在這裏跳水自盡?
哎呀,這可不行,水塘是自家的重要生活物資,萬一在裏面死個人該多吓人。
附近村民都在此塘淘米洗菜洗衣裳,可不能被污染了。
“陳爺爺,這個給你吃。”櫻寶走上前,将一籃子紅棗塞進陳長盛手中:“可甜了,你拿回去跟丫丫他們一道吃吧。”
陳長盛的小孫女叫丫丫,跟她一般大,最近常過來玩耍。
陳長盛抓着竹籃,眼圈更紅了,連忙轉過身,避開櫻寶的視線,抓起一隻大棗塞進嘴裏咔嚓咔嚓咀嚼,與眼淚一起咽進肚子裏。
自己親孫子孫女都沒這般體貼,小櫻寶卻用一籃子大棗兒哄他開心。
姜老漢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才遇到這樣一個小孫女。
櫻寶見陳長盛又開始抹眼淚,越發擔心他會尋短見,便又勸道:“陳爺爺,你趕緊回家去吧,我瞧見你們村陳老栓去了你家呢。”
陳老栓不僅去了陳長盛家,之前還來找了爺爺姜老漢,爲孫女陳招向春娘道謝,謝春娘将他孫女從那麽遠的地方帶回來。
陳長盛一聽陳老栓去找自己,知道必定有事,連忙向櫻寶道了謝,拎着竹籃子回家去了。
目送陳長盛走遠,櫻寶這才松口氣,領着幾個孩子重返果林,去摘樹上的蘋果與梨子。
明兒中秋,必須多摘點果子祭月用。
好在自家果園裏啥都有,像什麽柿子栗子棗子山楂蘋果與梨等,雖然大部分已經被采摘送去鋪子,但樹上還有不少剩餘。
等會兒她還要去葡萄園子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幾串晚熟的葡萄呢。
魏湛瞅準一棵蘋果樹,撩起小袍角塞在腰間,雙手抱樹噌噌噌爬上去。
五歲的蕭承玉也想爬,但被侍衛緊緊拉住。
蕭承玉左扭右扭掙脫不開,不由大怒,用腳去踢侍衛,并哇哇大叫:“櫻寶姐姐!快來打他!”
櫻寶瞥一眼小屁孩,說:“你爬上去會摔着,就在下面撿好了。”
說着一指小妖:“你瞧他多乖,撿了那麽多,回頭咱們比比誰籃子裏的果子最多,我就給誰變戲法看。”
她現在騙小孩可有一套了,手心攥個東西讓他們猜在左手還是右手,結果他們一個都猜不中。
當然,如果他們乖乖聽話,她就大發慈悲讓他們猜中一次,并把手心糖果、或者其他小玩意兒送給他們。
這一招百試百靈,沒有一個孩子能抗拒她拿出來的小玩具。
這些玩具都是在京城買的,像什麽牛皮彈弓、竹蜻蜓、彩色泥泥狗、桃木做的方天畫戟、竹節蛇等。
但蕭承玉對櫻寶的話置若罔聞,一心隻想爬樹,不給爬便開始哭鬧。
侍衛被他纏磨的沒辦法,最後隻得托着他爬上一個矮樹丫。
櫻寶也不管他們,帶着小妖與兩個弟弟在樹下接果子。
爬上樹上的魏湛與虎子元寶,摘一個果子,往下抛一個,樹底下的孩子就會徒手接住,放進籃子裏。
姜武最喜歡這個工作,從這邊竄到那邊,就屬他接的最多。
傍晚,姜成也從縣城趕回家來。
從馬車上還下來幾人,竟然是姑姑姜雲娘與她的一兒一女。
緊接着,她又從車上抱下一個男娃娃,兩三歲左右,是她丈夫小妾生的孩子。
男娃娃怯生生看着姜家衆人,撇嘴想哭又不敢,小手緊緊抓住哥哥張玉英的袖子。
“雲娘,這是……”姜劉氏望望小娃娃,欲言又止。
姜雲娘淡淡道:“是小妾生的孩子,叫張小郎,現在由我養着。”
說着朝那孩子招招手:“小郎過來,給外婆磕頭。”
張小郎在哥哥張玉英的指點下,給姜劉氏跪下磕頭:“外婆。”
姜劉氏有點别扭,不懂閨女爲啥要将小妾生的孩子帶回娘家。
但還是将孩子拉起來,給他一塊栗子糕,“乖,吃吧。”
姜雲娘又叫孩子給姜老漢磕頭,“這是外公。”
張小郎懵懂地又給姜老漢磕了頭。
之後姜雲娘讓兒子張玉英帶小孩出去玩,這才坐下與老娘說話:
“我是張甲的正妻,妾生子要麽喊我娘,要麽就跟那賤妾在一起做賤奴!狗東西沒得選,隻能同意将孩子養在我膝下。”
姜劉氏歎口氣,對閨女道:“這話是不假,但你養就好好養着,不可做那等陰損之事。”
“女兒能做什麽陰損事?”姜雲娘不以爲意,“我讓他好吃好喝,喂養的可精心了。”
從此後,這孩子就是她姜雲娘手裏的刃,專門刺那對狗男女的心窩子。
姜老漢在旁吸着旱煙,問閨女:“二泉說你在他們鋪子旁邊擺個小食攤,生意如何?”
姜雲娘拿起一塊栗子糕吃着,“還好吧,大多是對面縣學的秀才們過來購買,一日能掙個二三百文,夠全家吃喝用了。”
姜老漢:“那玉昆呢?他都十七歲了吧,你準備讓他一輩子跟你擺攤兒?”
“不擺攤能怎麽辦?家裏鋪子被狗東西典給小妾大哥了,都已經在縣衙備了案,要不回來了…”
姜雲娘擦擦眼睛,抽下鼻子道:“這事兒玉昆早就知道,偏偏跟他爹一起瞞着我。”
說着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他就一輩子擺攤呗,我一個女流之輩,能讓大侄子同意咱們在特産鋪子旁邊擺攤已經不錯了,旁的也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