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陳甜甜自那次匪患之後經常做夢,走馬燈一樣夢到很多奇怪的事。
但夢裏的情景混亂而模糊,她甚至都串聯不起來。
不過在夢裏,有個人一直跟她念叨,讓她必須跟姜櫻寶待在一起,她做什麽自己跟着做什麽。
夢中人還說,姜櫻寶本就是自己的踏腳石,她的聲望、朋友、親人、傾慕者,一切機緣隻能屬于她陳甜甜,否則,自己肯定活不過二十一歲。
陳甜甜先不信,可接下來一段日子,那聲音預測了幾件事,件件都靈驗了,她這才慌了神。
自己不想二十一歲就死,她要長長久久活着,安享世間福貴榮華。
于是她央求母親韓月娘,讓她請繼父想法子,将姜櫻寶弄到身邊來。
繼父是府城某位武将的得力幕僚,隻要他出面遊說,借助那位武将的威望,沒有辦不成的事。
可母親韓月娘聽了很生氣,說她腦子壞了,竟然想害自家。
那姜櫻寶就是個災星,自己一家子都是被她給禍害的,二女兒竟然讓她想法子将那災星引來。
“真是昏了頭!你既然與你大姨母一樣喜歡姜櫻寶,就去川河鎮吧,正好你姨母一家要回鄉,你不如跟着一起去。”
“我不是······我沒有······娘你聽我說。”
陳甜甜極力解釋,将腦中有個聲音的事告訴親娘,結果韓月娘更生氣,以爲二女兒瘋了。
“我看你還是跟你姨母一起回川河鎮吧,等阿娘在你繼父家站穩腳,再接你回來。”
韓月娘好不容易攀上裴家,還沒爲裴郎生下一兒半女,可不能讓别人知道自己女兒腦子有問題,所以必須送走她。
就這樣,陳甜甜跟着大姨母一家回了川河鎮。
不過母親韓月娘到底心疼這個女兒,還是請繼父幫忙,讓人寫了封信回鄉,送她來李郎中藥堂學醫。
當然,學醫這事兒也是陳甜甜先寫信央求母親,母親才給她想法子的,若不然,單憑九歲的自己,真的沒辦法進李郎中家藥堂,接觸到姜櫻寶。
然而,這些日子以來,無論陳甜甜怎麽向姜櫻寶示好,這五歲女娃娃就像是個捂不熱的石頭,一點都不買她的賬。
這讓陳甜甜很挫敗。
不過,好在她與李夕華相處的還不錯,再有陳招這個蠢貨的挑唆,李夕華與她的兩個哥哥跟自己走的越來越近。
這也算将姜櫻寶的朋友搶過來了吧。
陳甜甜心裏竊喜的同時,還有一絲得意。
她要姜櫻寶身邊沒有一個至交好友,最好讓她衆叛親離,讓所有人都厭棄她,孤立她。
這樣的話,自己就不會在二十一歲死了吧,也許死的是姜櫻寶呢。
到了下午,趙姓少年的面上灰敗之色褪去不少,唇色雖然蒼白,但比昨日好看很多。
李郎中也是奇怪,每隔半個時辰便給他把次脈,結果一次比一次好。
“真是奇了。”難道自己的醫術又精進了?
李郎中拿起自己開的藥方仔細揣摩,然後一一記錄在脈案裏。
第二日,李郎中早早從後院趕到病号間,想看看趙姓少年的情況,路過煎藥棚時,就見櫻寶正蹲在藥爐旁煎藥,不遠處還站着一個陳甜甜。
“櫻寶,煎誰的藥?”李郎中駐足問。
櫻寶:“趙四郎的。”
“煎好沒有?”李郎中走過來,低頭打量咕嘟嘟冒熱氣的藥罐子。
櫻寶:“應該好了,我這就倒出來。”
話音未落,陳甜甜已經走了過來,微笑道:“櫻寶妹妹,還是我來吧,這藥罐太熱,當心燙到你。”
櫻寶還沒來得及拒絕,李郎中也說:“就讓你陳師姐做吧。”
櫻寶望一眼陳甜甜,從善如流讓到一旁,認真對李郎中道:“李爺爺,我才是師姐,以後陳甜甜與陳招兩個必須喊我師姐。”否則她就回家去,再也不來了,反正這裏的藥材她已經全部認得。
李郎中無奈點頭:“好好好,你是師姐,之前是老夫說錯了。”
這小徒弟啥都好,就是固執的很。
陳甜甜倒好藥,端起來,笑着對櫻寶道:“我可比你大四歲呢,怎麽就喊你師姐了?”
“年紀大有什麽用?像你這種至今認不全藥名的笨蛋,隻配當師妹。”櫻寶不客氣地點出陳甜甜的痛腳。
“你!”陳甜甜氣壞了,差點沒忍住将藥碗砸向姜櫻寶。
她轉頭想向李郎中告狀,結果李郎中已經往病号那邊去了。
陳甜甜狠狠瞪一眼櫻寶,心裏詛咒她一萬次,端着藥碗跟過去。
其實櫻寶更想将藥爐子砸陳甜甜腦袋上。
這臭玩意一大早就像跟屁蟲一樣跟着自己,那一雙眼睛賊溜溜的一直盯着,實在把她膈應壞了。
試問誰願意做事時,有個人像鬼一樣站後頭?
所以她就故意說話刺陳甜甜,想讓她暴跳起來攻擊自己,那樣的話,自己就有理由好好扁她一頓。
哪知這家夥陰險的很,竟然不上套。
呵,不愧是能坐上皇太後位置的女人,才九歲城府就這般深,真沒幾人能辦到。
若是尋常女孩子,被别人當面嘲諷,沒幾個能繃住不暴跳的,偏偏這陳甜甜挺能忍。
不過,即便她再能忍也沒關系,若她明日還跟着自己,就拿她當沙包練一會兒再說。
病号間,李郎中給趙四郎把了脈,欣慰道:“你的病情已經穩定了,照這個勢頭,隻要好好将養,過些日子就應該康複。”
趙四郎的面上灰敗已經全部褪去,唇色也帶了一點粉紅,他朝李郎中深深一揖:“小子承蒙先生救命之恩,不勝感激。”
那婦人也給李郎中福禮,歡喜的流下眼淚。
這時,陳甜甜走上前,将手中藥碗捧來,輕聲道:“趕緊喝藥吧,一早就煎好的,趁熱喝便能早早康複。”
趙四郎又朝陳甜甜行禮,“多謝小娘子費心。”
婦人接過陳甜甜手中藥碗,也連聲道謝。
陳甜甜微微一笑:“不用謝,公子的病情不能耽擱,每日起早煎藥是我份内的事,公子不必挂懷。”
婦人朝她看一眼,沒再言語。
她每日一大早都瞧見那個叫櫻寶的孩子去藥堂領藥煎藥,這少女就遠遠看着,不知啥意思。
這會兒又說出這般話,好似煎藥的是她一般,啧啧,小小年紀心思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