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湛不想去。“不要,我跟他們不熟。”
“我跟你也不熟,你不許待在我家草垛裏。”櫻寶沉着臉道。
萬一這小子在這裏出什麽事,那自家豈不平白招禍。
魏湛哭喪着臉,倔強地轉身回到草垛後,抱膝蜷縮在草垛下不吭聲。
櫻寶拉着還在張望的弟弟回了家,将魏湛在外頭的事告訴給姜三郎,“爹,你送他去西村吧,實在不行就将他交給裏正爺爺。”
反正自家不能惹這個事端。
哪知姜三郎出去一趟又回來,“那小子死活不肯走,說他今晚就睡草垛裏。”
魏湛的蠻勁很大,姜三郎與姜成兩個人都弄不了他。
當然也是因爲姜三郎不想傷到他的緣故,并沒有下重手。
春娘歎口氣,“那就先讓他住楚楚那個小屋,再給他送點兒吃的和水,明兒再去叫村正過來看看怎麽辦。”
“暫時隻能這樣了。”姜三郎無奈搖搖頭。
現在天色将晚,來去一趟鎮子不容易,而且那小子也不肯配合,用強反而不好。
于是姜三郎送了一碗飯菜與一罐清水過去,讓魏湛暫住楚楚那間小屋。
魏湛很是高興,欣然跑去小屋,還在菜園子裏轉了幾圈,拔了兩顆菜,用楚楚的陶罐煮了一罐子菜湯。
晚上,櫻寶進入洞府。
前陣子她把溫夫人送來的種子種了一些在洞府裏,如今已經出苗長大。
其中一片香瓜苗已經抽藤,估計再過些日子就能開花結果。
還有一種胡瓜,是番邦品種,也開始抽藤,櫻寶給它們插了竹架,讓瓜藤好爬上去。
各種花卉種子也都出苗,像月季,牡丹,芍藥,木丹等,雖沒有開花,但它們長勢良好,等春天就能移栽出去。
黑土壤裏還育了很多果苗,其中葡萄藤就有二十棵。還有十來棵枇杷,是溫夫人送的種子。
上回在藥鋪買的胡椒也出了幾棵苗,蔥蒜這些更是長了很多,早就被櫻寶移栽到菜園子裏。
金耳雪耳也長勢良好,再過些日子就能采收。
洞府角落還堆放着幾大筐幹金耳雪耳,上兩次采收曬幹後一直沒賣,都存在洞府裏。
現在溫夫人回來了,櫻寶準備等這次的金耳采收後,一起出售給她。
站在水池邊觀望一會兒那金色發光體,櫻寶登上葫蘆船,劃水來到跟前。
圍着巨大光球轉了一圈,果然又看到那個小門。
想了想,櫻寶伸手探過去。
眨眼間她又出現在一片濃霧裏。
那本書漸漸在面前顯現,櫻寶毫不猶豫翻開一章。
【……大批流寇湧現,攻進驿站,殺死驿卒,沿途搶奪百姓财物。百姓紛紛逃亡,陳甜甜與母親躲在墳丘灌木裏逃過一劫。
周河縣令接到消息,命令縣尉帶兵前去剿匪,但匪徒兇悍,蜂擁而上将縣尉斬于馬下,一百多名衛兵死傷大半,餘下的飛逃回城……】
【…消息傳回縣衙,周河縣令驚慌失措,連忙命令緊閉城門,并派人向府城求援……】
【……陳甜甜與母親韓月娘一路風餐露宿,終于與魏家侍從及陳昌平一家相遇,但陳甜甜大姐與三妹失蹤,同時失蹤的還有陳婉及魏家七公子魏湛……”
【……魏大公子悲痛欲絕,派人四處尋找,無果。
眼看此地不宜久留,魏大公子命令侍從帶着幸存數人離開,返回府城……】
看到這裏,書本化爲紙蝶消散。
随着書冊消失,櫻寶重新回到葫蘆船上,那個小門也不見蹤影。
櫻寶劃船回到岸上。
上輩子周河縣有沒有遭遇流匪不知道,但陳婉與陳甜甜的姐妹絕對沒有失蹤過。
這次她們在流匪暴亂中失蹤,結局可想而知。
可話說回來,或許她們也能像魏湛一樣逃出生天也未可知。
但很多事都發生改變,讓櫻寶開始警覺。
上輩子沒發生過的,這輩子卻發生了,對自己來說,不知是好是壞。
第二天,櫻寶早早起來洗漱,從雞窩撿了十幾個雞蛋放進草簍子裏,這才牽着呦呦出門活動腿腳。
秋季早晨寒涼,凋零的草木上滿是露水,呦呦不怎麽肯吃。
櫻寶便從洞府取出一些青豆苗丢給它,讓小鹿自己慢慢啃食。
“櫻寶!”已經化身小乞丐的魏湛飛跑過來,頂着一頭亂糟糟頭發龇牙笑道:“你放鹿呀。”
櫻寶沒好氣瞥他一眼,嗯一聲,“既然你不肯去陳家,今兒就帶你去找裏正爺爺,讓他送你去縣城,你家在縣城有商鋪吧,到時候就有人帶你回家了。”
魏湛一聽就黑了臉,“我哪裏都不去!哼!别想趕我走!”
自己好不容易趕到這裏,一路吃盡辛苦,現在終于可以随心所欲了,怎麽可能早早回去。
櫻寶也不理他,等呦呦吃完豆稭,帶它去水塘邊飲水。
魏湛站立一會兒,也跑去水塘邊掬水洗臉漱口。
等櫻寶帶着鹿回去,魏湛默默跟在後頭,回小屋自己做飯。
楚楚屋子裏有現成的米鹽,還有一點腌鹹菜,火折子也是現成的。
魏湛忙活半天才煮好一罐子菜粥,剛洗幹淨的臉又變得黢黑。
不過他很開心,用勺子舀着自己煮的粥,吃得津津有味。
正吃着,一擡頭就看到一對雙胞胎男娃正盯着他看。
“好吃嗎?”姜傑咽了下口水。
魏湛得意一笑:“好吃。”
姜武皺眉看他:“那是楚楚姐姐的大米,你還偷了我家的菜!”
魏湛差點被嗆到,辯解道:“是你爹讓我住這裏的,怎麽能叫偷?”
姜武:“可姐姐說了,隻有幹活的人才能吃咱家的東西,你沒幹活,卻吃了我家的菜,就是偷。”
魏湛小臉漲紅,但也沒耽誤吃粥,嘟囔道:“那我給你家幹活還不行嗎?”
姜傑聞言眼睛一亮,“那好,你趕緊去挖地吧,姐姐說要種好多葡萄,果園子那邊不夠大,要挖好多地出來。”
葡萄可好吃了,可惜剛剛吃完,姐姐說以後要種很多葡萄,吃不完還能釀酒。
“挖地就挖地!”魏湛飛快吃完粥,用袖子抹下嘴,問:“在哪裏挖?”
隻要不趕他走,挖地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