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任由她胡鬧,楚家恐怕徹底與姜家鬧翻。
兩家别說修好了,不成仇就是萬幸。
楚嫚哪裏肯依,又開始哭鬧不已,“那些是我的!都是我的!我要通通帶走!”
長者揚手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刮子,“你什麽都不用帶了!現在就跟我們回去!”
楚嫚又一次被打,打她的還是楚氏家族最嚴厲的四叔公,頓時吓得縮成鹌鹑,也不敢反抗,任由叔公拖着她手臂往外走。
“親家公,今日我先帶這個孽障回去,改日必然登門緻歉。”楚太公朝姜大郎抱拳拱手,帶着楚嫚登上馬車。
馬車在鄉村不多見,能用得起的沒幾個。
楚太公一路沉默不語,看都不看一眼縮在馬車角落的侄孫女,隻閉眼假寐。
楚家村離陳村約十來裏,馬車一路疾行沒多久就到了。
與陳村一樣,原先的楚家村随着人口增多,也被分成兩個村,楚家村與楚山村。
但這兩個村外來戶很少,在此落戶的基本都是楚氏家族分出來的楚姓子孫。
馬車直接來到楚村正家門口,趕車漢子先将馬勒停,跳下車轅扶楚太公下車,又将另兩位叔公也扶下車,再扯着楚嫚将她拖下來,也不管她跌落在地,自顧自趕着馬車走了。
最先跑出來的是楚嫚的親娘孫氏,一眼看到親閨女跌在地上,連忙沖過去攙扶,“我的兒,摔疼沒有?”
楚嫚抱着阿娘大哭:“娘啊,姜家人都欺負我,嗚哇哇哇,她們還打我。”
“什麽?她們打你?”孫氏一聽心痛到不行,抱扶起閨女就大聲嚷嚷:“她們姜家竟然還敢來惡人先告狀,走,回家告訴你爹!”
娘倆互相攙扶走進院子,就見太公正負手站在院中訓斥楚村正。
“好好的孩子被你嬌慣得不成樣子,我看你越來越昏頭了!今兒已經把嫚娘帶回來,以後她與姜家的親事作罷,我會從族中挑選一個品行好的送去跟姜家孩子成親。”
楚太公也是整個楚氏的族長,他說的話無人敢反駁。
楚村正一聽就不幹了,着急道:“大伯,這事兒不妥,您這麽做,嫚娘以後怎麽辦?”
楚太公:“嫚娘不過十六歲,再過兩年尋個人家嫁出去便是,至于姜家那邊,他們沒将嫚娘送官就算不錯了。”
“不行不行!”楚村正隻是搖頭,“不過小兒女間打鬧,嫚娘年紀小,下手沒個輕重,何至于就鬧成這樣?”
一位叔公喝道:“住嘴吧!那姜家孩子昏迷不醒,定是顱腦受了重傷,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了,你竟還說出這種話?就不怕姜家讓你女兒賠命嗎?”
楚村正驚得張大嘴巴。
正要吵鬧的孫氏也偃旗息鼓,悄悄拉着女兒進了屋裏。
“嫚兒,跟娘說說,到底怎麽回事?爲何你将那姜成砸成那樣?”孫氏低聲詢問。
楚嫚撅起嘴,嘟嘟囔囔道:“他他太惡心,竟然竟然脫我衣裳……”
孫氏臉都黑了,“娘在家不都跟你說的好好的嘛,這男女成親當晚是要圓房的,你…你這個…唉。”
楚嫚哼一聲,“我才不要跟他圓房!”
孫氏歎氣。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退親就退親吧,萬一那姜家小子真死了,自己閨女恰好抽身,也不用擔上個寡婦名頭了。
就是可惜了那八十兩聘禮,估計是留不下來了。
既然太公說要重新選個姑娘送去,所以這些聘禮必然要給那一家,自家不拿出來恐怕不行。
院子裏,楚族長罵了一通侄子,這才與兩個叔伯兄弟返回自家說話。
喝一口茶水潤潤喉嚨,這才問兩位堂兄弟:“姜家那事你們有沒有人選?”
兩人都搖搖頭。
楚族長:“不論家境隻看孩子人品,難道一個都挑不出來?老二,你那個村裏也沒有嗎?”
二叔公與楚族長也是堂兄弟,年輕時從本家分出去,不巧被劃分到了楚山村。
不過,他與四弟因爲年長,現已成了族裏的族老,族裏發生啥大事,也都是他與老四與族長一起商議。
“有是有,但我怎麽去提?”二族老道:“人家好好的姑娘,我怎能把她往火坑裏推?”
“誰是火坑?”楚族長不滿道:“老二你也太短視!”
二族老哼一聲,自顧自喝茶。
他與老四本就不贊同再選個楚氏姑娘送過去,偏族長大哥一意孤行。
楚族長氣道:“我是爲了誰?你們一個個都認爲我老糊塗了是吧?”
他伸出枯樹皮似的手掌拍一下桌子,“難怪咱們楚家一代不如一代,就連你們兩個都昏了頭!”
四族老忍不住開口:“大哥,話不能這麽說,即便咱們想要跟姜家搞好關系,學習種植菌菇,也沒必要葬送一個楚家女娃子進去。”
“什麽葬送?那姜家子嗣興旺,氣運如日中天,咱們楚家孩子嫁過去,那是要一輩子享福!”
楚族長止住想抽人的沖動,一字一句教訓他們。
“我不管你們怎麽想,今兒必須給我選個出挑女娃娃來,明日我就給姜家送過去!”
說着,楚族長還不客氣地攆人:“你倆也别在我這灌腸了,趕緊回去籌備!辦不好,你倆孫輩明年的進學事宜就延後吧。”
兩位族老被老族長攆出門,互相對視一眼,幽幽歎口氣。
“二哥,我瞧你們村楚老實家閨女就不錯,今年也有十五六歲了吧,不如就她吧。”四族老慢悠悠道。
二族老搖搖頭:“不妥,那孩子額頭上有紅斑,族長瞧見肯定又要罵咱們不會辦事,且姜家豈肯要一個破了相的,那不是故意打他們臉嗎。”
四族老:“那丫頭額頭雖然有紅斑,但用頭發遮一遮也看不出來,而且那孩子除去這一點,哪樣都是出挑的,我看就她最合适,要不,咱們現在去楚老實家探問探問?”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
二族老歎氣,與老四一起往楚山村走去。
楚山村就在楚家村隔壁,中間隔了一條土路。
兩老人不多時就來到楚老實家。
三間破爛茅草屋,外加一個小竈房,跟村裏大多數村戶一樣貧寒。
這會兒正是春種時候,楚老實似乎不在家。
不過,他家最小的孩子正蹲在家門口玩螞蟻。
“青兒,你爹呢?”二族老走過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