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下半年。
一檔醜聞并未擴散出去，可在小範圍圈子裏引人矚目。
轟動了一個假期。
葉家的醜聞。
篡改了功勞，冒名頂替。
但好在是知錯能改，最後關頭葉國華秉持了自己的良心，頂着身敗名裂的幾率，義無反顧的将屬于肖春生的功勞，還給了他。
當然，這隻是葉國華的一廂情願而已。
随後葉父的操作就像葉母當初對葉芳和陳宏軍的類似。
在極限的小範圍内輾轉騰挪。
硬生生的分潤了肖春生的功勞的一小部分，葉國華成爲了雙英雄之一。
從懦弱的拖累，變成了英雄之二，這波操作，魏平安稱其爲臉皮厚度之最。
葉國華竟然也欣然的接受了。
其實，京城方面很多人都私底下聊過。
魏平安跟部隊大院的很多人都很熟。
艾沐棽等機甲小隊完成了震懾任務後，也從前線退了回來。
兩人也就這件事做過溝通。
畢竟葉國華坦言了肖春生戰功的時候，已經被當做英雄演講和宣傳了好幾個月。
該得的好處，包括升職加薪之類的都已經加載上身了。
得到了實惠之後，才想起自己的良心遭受到譴責。
出于洗白的目的也好，真的覺得虧欠兄弟也罷，說出來的時候，已經于事無補了。
但魏平安知道的大格局更多一些。
再過幾個月就要面臨第六次大裁軍。
葉父的這波操作，顯然會被當成出頭鳥，被一波送走，換成常服。
而葉國華複雜的心思帶來的影響，也注定了他的軍旅生涯已經走到了頭。
即便不是看到兒時的發小都經商有成，也隻能脫下軍裝複原回歸社會。
因爲鐵血丹心的軍隊大熔爐，容不下點滴瑕疵。
這樣心思複雜的葉國華，并不是人民需要的那種保家衛國無私奉獻的軍人。
3月初。
賀紅玲一身戎裝的走出車站。
魏平安早早的等在車站口，迎接她。
兩人電話溝通過很多。
但現實面對面的接觸，卻少之又少。
賀紅玲有點尴尬，但她性格可不是扭扭捏捏的。
作爲一名京城大妞，敢作敢當的性格讓她還是忍着羞澀，當衆撲進了魏平安懷裏，給了他一個大力的擁抱。
這趟回來，賀紅玲并沒有打算回家跟母親團聚。
她是抱着别樣心思來的。
事實也印證了她的猜想。
魏平安給她在東四三條胡同裏，早就準備好了住處。
一個鬧中取靜的優雅一進的小四合院。
“感覺你對住樓房沒什麽興趣啊，一直都是四合院，四合院的。”
“嗯，四合院比較接地氣，樓房住久了，就感覺壓抑了。”
賀紅玲強迫自己參觀這個小院。
想着，或許這就是以後自己回京的栖息地了。
偶爾當這個院子裏豢養的金絲雀，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畢竟，大多數時間，自己還是追逐着自己最喜歡的事業，相比之下，已經比當初擺在自己面前的幾條道路更加寬闊，更加随心了。
“肖春生應該快康複了。”
“他，能站起來了？”
說到肖春生，賀紅玲還是下意識的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畢竟愛一個人，還是初戀，是最難以割舍的。
“嗯，前段時間受了點刺激，算是有了痊愈的希望了。”
“受了……”
“你是想問，肖春生受了什麽刺激是吧？”
魏平安笑了笑，不以爲意的道：“帶你去廚房吧，邊做飯邊講給你聽。”
一進的小院落，西廂房被改成了廚房和餐廳布局。
魏平安開始在案闆上切菜，熟練的刀工讓賀紅玲看着，壓根想象不到這竟然是一個武力值和身份地位都相當驚人的大人物。
感覺出奇的平易近人。
不那麽高不可攀，也蠻接地氣的。
“肖春生回來的那段時間，佟曉梅一直陪伴在左右，也是爲了一件儀器，佟曉梅拼死保護那台儀器，眼瞅着被一群流氓混混欺負，肖春生竟然站了起來走了好幾步，也算是一種奇迹了……”
“他們倆……”
“其實你跟肖春生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誤會。”
賀紅玲沒有接話茬，就靠在廚房邊的推拉門口，等着魏平安繼續說。
“一開始是葉國華看上了公交車上的你，口述着讓肖春生畫了你的畫像，幫他去認識你。而肖春生真正喜歡的，是那個跟他一起偷偷爬牆去看書的姑娘。”
“我以前聽肖春生跟他們說過。”
“那個姑娘就是佟曉梅。肖春生不知道的時候，佟曉梅就知道了。”
“竟然是佟曉梅？”
“所以，佟曉梅把文工團名額讓給你，說是爲了成全自己，并不都是假話。那時候，除了肖春生自己，其他人都知道他當不了兵，你選擇去當兵，佟曉梅選擇了留下來默默陪伴肖春生。”
魏平安背對着門口，并沒有看賀紅玲的表情。
甚至，他心情平淡，都沒有打開空間投射功能偷偷觀察她的表情。
嗯，畢竟身體掃描了好多次了。
閉着眼睛也知道她屁股上有幾顆痦子。
賀紅玲沉默着，心思翻湧中，似乎是已經開始随着魏平安的話，開始再重新認識并審視自己對待肖春生的感情了。
“第二次就是肖春生受傷這次。”
魏平安把肉條下鍋，翻炒着。
火苗翻騰之間，魏平安繼續從容的道：“你希望肖春生轉文職留在部隊，是你希望肖春生去改變，從而适應你，嚴格講，你并不想爲了肖春生而走出自己的舒适圈。但是佟曉梅呢，義無反顧的選擇了退役轉業，陪伴肖春生回來……”
“其實，你們在兩次重要時刻，對于肖春生做出的決定，一定表明了你們對于肖春生誰才是真愛。”
辣椒下鍋，魏平安繼續翻炒，還随意的颠勺了幾次。
辣味兒沖鼻而起，身後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咳聲。
“喜歡吃辣，但也會被炒菜時的味兒嗆到咳嗽，有時候你以爲的真相，并不是心底最真的想法。我們每個人的内心，都有可能被大腦所欺騙……”
賀紅玲沒回複。
魏平安把辣椒炒肉盛盤放在一旁。
又開始做一道西紅柿炒雞蛋。
這兩個菜，都是賀紅玲喜歡吃的。
這倒不是魏平安刻意爲之，而是紅後智腦對于賀紅玲的人物性格進行了剖析之後，給出的菜肴推薦。
完美的驗證了人工智能紅後駭人聽聞的準确性。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兩道菜？”
賀紅玲湊了上來。
“就是覺得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會喜歡這兩道菜。就像我會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子一樣。就是感覺，沒有什麽爲什麽。”
“也是，哪有那麽多爲什麽啊。”
賀紅玲從後面抱住了魏平安。
“謝謝你。”
魏平安拍了拍賀紅玲交錯在自己胸前的手背，笑着道：
“都說了，不用謝。我也屬于别有用心的那一類。”
“你的别有用心，讓我感到舒服。很舒服。”
“這趟你回來，有點反常。怎麽，是打算以身相許報恩嗎？”
“我來了，你要不要？”
“不要。嗯，至少現在不要。”
“爲什麽？”
不爲什麽。
或許就因爲你身上穿着這一身代表着莊嚴和威嚴的軍裝。
不想要亵渎它而已。
“年底會有一次大裁軍，你們文工團有可能整體都會被消除編制。”
“啊？”
“到時候你有兩種選擇。”
“沒有辦法挽留嗎？”
“你是想繼續留在部隊，或者我送你去巴黎去專業深造……”
賀紅玲沉默，側頭把臉貼在魏平安的後背上。
“你真舍得讓我遠赴巴黎？”
“總不能把你拴在我的褲腰帶上吧。而且，巴黎也不遠，我随時都可以飛過去看你，你也不是一輩子就在那邊，學成歸來去音樂學院繼承你父親的工作，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女承父業，也是一種佳話，不是嗎？”
“如果我選擇留在部隊，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碰我了？”
“那你會選擇繼續留在部隊嗎？文工團雖然會裁撤，但一定會有幾個調劑名額的。”
“你能在巴黎買一套這種小院嗎？”
魏平安搖搖頭，給鍋裏添了一點水。
“那可不行，巴黎可沒有咱們國内這麽安全，住公寓要比住莊園更安全。”
“你這麽漂亮，一個人住莊園，我可不放心。”
賀紅玲嘴角挂着笑。
“那我聽完音樂會就抓緊回去，起碼也要對得起團長，站好自己的最後一班崗。”
其實，來之前賀紅玲就聞到了風聲。
文工團會被取消編制的消息内部傳開了都。
她這次回來，一來是聽音樂會，二來，原本就是打算咨詢魏平安，希望他能給自己疏通一下關系，讓自己繼續留在部隊文工團的。
可，因爲魏平安給出了兩種選擇，并且前一段對話讓賀紅玲真正碰觸到了自己内心，正視了自己對肖春生虛假的感情。
所以，她做出了一個讓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決定。
“等我退伍，就去巴黎。”
“好。我提前給你辦好手續，等你回來，随時都可以去。”
“在巴黎求學期間，能生孩子嗎？”
“隻要你想，肯定可以。”
“以後我回來工作，就住在這個小院嗎？”
“如果你想要更大一點的，也可以。如果你喜歡，那就把它留給你住。”
“我就要這裏。”
賀紅玲個頭很高，牙齒可以咬到魏平安的肩膀。
“謝謝你，魏大哥。”
“飯好了，先吃飯吧。吃了飯你早點休息，明天下午我來接你，去聽交響樂會。”
“我又不穿着軍裝睡覺，你晚上可以留下來的。”
“不着急，等你回來着。”
魏平安笑着婉拒。
但當晚，魏平安雖然沒有對賀紅玲動手動腳，卻也還是陪着她入睡後才起身走出小院。
嗯，男女之間，親親抱抱也都是正常的。
魏平安忍得有些難受，所以連夜回到鼓樓西大街，鑽進了于莉和于海棠的屋。
這兩姐妹在的地方，是最容易消除魏平安香豔情緒的場所了。
國慶前夕。
葉父脫下了軍裝。
葉母也沒能逃脫退居二線的命運。
葉國華知難而退，在得知自己父親母親消息之後，雖然并沒有挑明，但也心有所感。
怕不是因爲自己早先的事情受到了連累。
如果不然，作爲一名戰鬥英雄的父母，怎麽會在第一批轉業幹部的名單之中呢。
葉國華失去了父母的庇佑，也深知自己在部隊裏的情況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麽順利。
回了一趟京城。
看到兒時玩伴，有通過做小生意實現财富增值的，也有像陳宏軍一樣考入了海關，成爲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的。
葉國華心中略有踏實。
起碼給他自己發現了新的生存生活的道路。
憑借之前家裏的一些關系，趁着人走茶涼的餘溫，或許也能再成點事兒。
所以，他也不再耽擱，回到部隊就主動打了轉業申請。
被人裁掉還不如自己主動請求，也算是保留了最後一絲顔面。
另一面，葉國華對賀紅玲是注定不會死心的。
賀紅玲的文工團要整體被裁撤，這個消息在他這個級别，已經算是實錘了。
所以，他也存着回到京城，再找機會跟賀紅玲找機會追求的想法。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過去并不是賀紅玲不清楚。
不點破的原因，隻是當做一個備胎道路而已。
現在有了魏平安，葉國華這個備胎早就被她棄之不用。
也就沒必要敷衍了。
更何況，葉國華的一些所作所爲，實在爲賀紅玲看不慣。
讓她無數次感到惡心。
相比肖春生的大氣，魏平安的細膩體貼，葉國華除了自私和手段陰暗外，一無是處。
葉國華：……
……
肖春生站起來了。
他們一大家子都很開心。
佟曉梅也順理成章的變成了肖春生的女朋友。
兩人相濡以沫，甜蜜溫馨。
肖豔秋提議聚會慶祝慶祝，齊天和肖春生不約而同的提議邀請魏平安。
畢竟，從始至終對肖家關心和鼓勵的，也就魏平安了。
在儀器的進口渠道和中醫治療方面，魏平安也給予了佟曉梅很好的推薦。
那本針灸的孤本，就是魏平安托魏小米送過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