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太也是人精。
人老成精的簡稱。
所以人沒到,聽自家孫女婿的聲音,就猜到了意思。
魏平安邀請王主任和李衛東進了北屋。
周聞和艾沐棽也在,姐妹倆跟兩個主任打了個招呼,周聞就幫着沏茶。
艾沐棽則是推門去了院子裏。
她琢磨怎麽讓來福給她配條狗養着呢。
妹夫家裏這狗的聰明勁兒,可羨慕死她了。
三個大爺無奈被老太太熱情招呼着去了小樓。
實話說,三個大爺還是第一次進來這裏。
雖然五六年過去了,很多的東西有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迹,但看在三個大爺眼中,還是像劉姥姥逛大觀園一樣,目不暇接。
閻埠貴更是暗自咂舌。
他專門往後靠了靠,看了眼樓上。
可能是魏大寶的關系,衛生間門沒合上,被閻埠貴看了個正着。
原來都聽說魏平安家屋子裏有茅房,可沒想到人家這小樓的二樓都有茅房。
這是啥級别的領導才能過的日子啊。
他可是從很多人嘴裏都了解過一些,好些資本家住的家裏也沒有茅坑。
嗯,現在不是資本家,叫民族資本家。
早些年還是太過了,鑽牛角尖就沒繞過來那個彎兒。
要不然,自己必定是整個大院跟魏平安關系最好的那個。
說不準自己現在都是後勤主任了,自家兒子閻解成早就臨時工轉正,閻解放也不用到處打零工,混個好單位上班去了呢。
唉……
“三大爺,給老太太拜年呢,你這唉聲歎氣的幹啥。”
“哎呀,我這哪兒是歎氣啊,是感歎,感慨。”
“進了屋話沒說兩句,你說你感慨個啥勁兒。”
“我就是,就是……”閻埠貴眼珠子一轉:“就是覺得這屋裏挺暖和,老太太過冬不受罪,挺好的啊。”
老太太笑着:“都是孫女婿弄的,他那邊燒爐子,這邊鐵片子就熱,晚上睡覺蓋厚了還出汗呢。”
張老太太一臉得意,她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話逞能,帶給了三個大爺何等的沖擊。
也就是他們仨不懂那個詞,不然絕對會說:
您老可是老凡爾賽了。
從魏平安家小院出來,三個大爺都沉默了許多。
特别是易中海,跟在大家後面沿途一家家拜年過去,都沒怎麽說過話。
拜年先是後院,因爲除了魏平安的性質特殊,就是聾老太太。
要不是魏平安的特殊,他們也不會先給張老太太拜年。
到了劉海中家,王主任跟二大媽聊了幾句天。兩個兒子早早就約了哥們出去了。
廠甸廟會重啓,很多小青年早就約好了去見識見識了。
從中院再到前院,當主任們坐上小吉普去下一站點的時候,何雨水探頭探腦的敲開了魏平安家的大門。
“魏大哥,我來喊子墨去逛廠甸廟會。”
“雨水啊,進來吧,早晨吃了嗎?”
“啊,我,我想着一會兒去逛廟會的時候再吃。”
“那可不太好,餓着肚子去逛廟會,吃東西也太倉促了,對胃不好,伱可能就是平常吃飯不規律不注意,瞧你瘦的……”
周聞是個熱心腸,跟何雨水因爲子墨學習的事沒少打交道。
“正好還有小米飯,喝一碗再走。反正子墨換衣服呢,也得幾分鍾。”
也不等何雨水答應,就進了廚房給她盛了一碗小米飯。
初一的餃子不能給外人分享,周聞也就沒有提。
這是習俗,何雨水也懂。
到魏平安家小院就挺膽戰心驚的,還能喝上小米飯,簡直就跟做夢似的。
何雨水确實有點餓了。
何玉柱昨晚喝酒了,這會兒還沒起來呢。
剛才街道辦組織拜年,何玉柱起床應付了,就又躺回去睡回籠覺了。
要不然何雨水也就是在院子門口等着,她可不敢明目張膽的來敲魏家的院門。
喝完了小米粥,何雨水偷偷看在書台前翻看書的魏大哥。
魏平安專注認真的側顔樣子,對于少女真的相當有殺傷力。
許多年以後,每當何雨水露出少女緬懷表情的時候,就是她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陽光照射下,一位身姿挺拔的青年端坐在大書桌前,認真的翻看着書籍的情景。
兀一入眼,終生難忘。
逛廠甸廟會是要花錢的。
周子墨的資本,就是昨個兒的壓歲錢和之前買小鞭剩下的9分錢。
等何雨水喝完了稀飯,兩人并排來到前院。
閻解曠還在央告三大媽呢,軟磨硬泡的想要拿點錢去逛廟會。
看到何雨水和周子墨在門口等着,才不情不願的掏出了1毛錢遞過去。
“省着點花啊。”
果然是閻埠貴的一家子。
魏平安琢磨,如果一會兒沒人過來,那就全家一起出動,也去廠甸逛廟會去。
可還沒等商量呢,院外遠遠的就傳來了安陽的聲音。
“師傅,我們來給您拜年啦。”
魏平安出了屋,迎上去。
“來就來吧,怎麽帶這麽多東西。”
安陽,張寶強和丁立軍三個人,每人手裏都拎着東西,倒是媳婦都沒跟着,也沒有孩子。
或許是覺得,跟師傅這麽久沒見,頭一回見面就帶着老婆孩子,有種來要壓歲錢的意思吧。
把三人讓進屋。
三個徒弟對魏平安家都身熟悉。
魏平安不在的這幾年,他們也是雷打不動的來拜過年。
師娘喊得也都很順口。
坐下,當然是寒暄。
“師傅,這幾年你去哪兒了,我們都挺想你的……”
“去哪兒這個保密,不讓說。小聞跟我說了,我不在的這幾年,你們都幫了家裏不少忙。”
“師傅,我現在是七級鉗工了,年前想考八級來着,結果題目抽的有點難,嘿嘿……”
安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也是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了,在魏平安面前依舊會腼腆。
“你們倆呢?”
“行了,你這剛見面,就跟考察作業似的。”
周聞沏着茶,埋怨了魏平安一句。
大過年的,跟審查似的,多拘謹啊。
往常這仨人來家裏,可沒有這麽緊張。
“師傅,我跟寶強一樣,都是六級。”
“嗯,家裏有老有小的,精力達不到,可以理解。寶強,你家老三生了嗎?”
“生了,臘月二十八生的,在家坐月子呢,不然肯定得來給您拜年啊。”
“男孩還是女孩啊?”
“是個小子,虎頭虎腦的大胖小子。”
張寶強算是兒女雙全,老大是個閨女,老二老三都是兒子。
魏平安走的這幾年,敢情他沒閑着,精力都放生孩子這事兒上了。
“立軍,你呢?”
“按照大夫說的,估計十五六差不多。”
嗯,這位也是傳宗接代爲主的。
之前教的技術都沒全吃透,不然八級鉗工絕對有的一争。
“現在就差你小子了,有沒有譜啊,把你爸給急的,開一路車歎一路氣……”
“師傅,這不是沒合适的嘛,你要是看到合适的,給我介紹介紹呗。”
來之前,安志勇可是叮囑過,現在兒子師傅是什麽級别?
總工程師級别。
身邊但凡有合适的“資源”,那絕對是上上之選。
當爹的都爲自己孩子操心着急,他跟魏平安私交也不錯,自己兒子還是他純兒徒。
介紹個徒媳婦,那還不是理所應當嘛。
“行,要是有,我就幫你留意着。你自己也上點心啊,寶強和立軍當年不就是自己争取的嘛。”
“知道了,師傅。”
其實安陽也相親了兩回,但奈何沒看上,覺得不合适。
安陽現在七級工,也是廠裏優秀的骨幹工人,心氣兒高着呢。
也就是在魏平安這裏,跟師兄弟一起時,才會不加掩飾的直來直去。
周聞去準備回禮。
大年初一師徒之間的拜年,有帶來就有帶走。
這是魏家的規矩。
從這仨人當年第一次來四合院給魏平安撐場子時,魏平安就決定厚待這幾個徒弟。
因爲有人味兒。
魏平安不在的這幾年,周聞也都是禮尚往來,但畢竟沒有魏平安在的時候寬裕。
物資匮乏也是沒辦法。
可安陽他們也并沒有因爲“占不到便宜”就懈怠了拜年這件事。
時間更像是大浪淘沙,五年的持續和堅持,讓魏平安感受到三個徒弟的真誠。
這邊拜年的進了門,在聊着天。
魏平安這邊也就三個徒弟過來。
原本安志勇也想來的,但兩人溝通過,初五之後幫李源制作輔助義肢,順帶着幫安志勇也更新換代一下。
今天就沒必要走這個形式了。
老于那邊早就帶隊去了上海,過年家都不回,還指望别的嗎?
所以魏平安這邊就這一波。
但周聞和艾沐棽這邊拜年的也不老少。
艾沐棽的隊友們幾乎都來過了,李源拄着拐也來了,旁邊那個刀疤臉扶着他,專門過來跟魏總師打了個招呼。
魏平安也才知道這刀疤臉竟然就是艾姐嘴裏的周大隊長。
周聞這邊來拜年的也有,畢竟五年多過去了,也帶了新人,有了下屬。
四合院魏家小院子,早就不是門可羅雀的樣子了。
……
周子墨和閻解曠跟在何雨水屁股後面,像個跟屁蟲似的,他們也沒逛過。
畢竟停辦了三年,今年是頭一回重啓。
說的是從初一到初十,一共十天。
但京城老百姓都憋壞了,年前就自發的湊起來了。
來到廟會上,到處都是人,肩膀挨着肩膀,再看到街兩旁搭了席棚,往兩旁瞅,就像是到了玩具和小吃的海洋。
空竹、地軸、撲撲登兒等玩意兒挨個擺着,江米捏成的劉關張,武松、李逵栩栩如生,盡顯錢包的誘惑,鬃人、毛猴、雞啄米、九連環……更是應有盡有。
“雨水,子墨,你們也來了?”
轉過頭,就看到了劉光天兩兄弟,這哥倆也得空溜出來了。
手裏還拿着一個綠蜻蜓的大風筝,會眨巴眼的那種。
看的閻解曠都流口水。
“哪兒賣風筝呢?”
“你們也去嗎?在南口梁家園那塊兒,老多人了,要去就趕緊的,好看的都快沒了……”
周子墨對風筝感興趣,但何雨水明顯對吃的更上心。
要說她也挺可憐的,大哥何玉柱被秦寡婦PUA,好日子眼瞅着不斷打折。
以前能隔三差五混口肉吃,現在頓頓清湯寡水,甚至好多次都沒飯吃。
所以小姑娘饞口舌之欲,也情有可原。
何玉柱雖然忍不住會把手裏的好東西給秦淮茹,但隻要秦淮茹沒來得及,被何雨水逮着,也能要出不少的好東西。
比如,零花錢。
何玉柱就是這種性格,不僅對秦淮茹大手大腳舍得花,對何雨水也同樣舍得。
嚴格說,何玉柱也确實有老京城人那種要面兒,局氣的部分。
不摳搜。
所以何雨水逛廟會,兜裏底氣也足。
手裏拿着白切糕,黃切糕分給閻解曠和周子墨了一塊,三人吃着手裏的切糕,在羊雜碎攤子前排着隊。
瞅着不遠處的羊雜碎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是這一片最擁擠的攤位,裏三層外三層的人,都好這口。
畢竟也是肉啊。
“周子墨,周子墨,你怎麽在這裏啊,小學那邊搭了戲台子,有變戲法的……”
羊雜碎湯還沒吃到,就又碰到了學校的同學。
對于小學生而言,學習好的就更有人緣。
周子墨也樂于助人,從來有問必答,知無不言。
當然這是學習方面。
小孩子早熟,又在飯桌上總聽姐姐和奶奶“剖析”姐夫在四合院這麽緊張的關系雲雲……
也就莫名其妙的學會了一點“圓滑事故”。
周子墨遠不似在家裏,在姐姐姐夫面前那般單純聽話。
心是好的,但一點都不傻,反而情商很高,做事很全面。
在學校裏,是屬于一呼百應的那種。
“子墨,你學校裏的朋友挺多啊?”
“還行吧,雨水姐,你不也有很多好朋友嗎?”
周子墨眼睛還盯着羊雜碎鍋,前面還有五六個人就輪到他們了。
心情很澎湃。
這種東西,他之前沒吃過,很好奇它的味道。
至于同學嘛,周子墨沒怎麽解釋。
剛才閻解曠也遇到了,有大人跟着的直接就走了,沒大人的有的過去了,閻解曠才說是自己同學,也有的點點頭,也就算過了。
隻有周子墨的同學,見着了,沒一個不跟他打招呼的。
何雨水就很好奇。
“子墨,你是怎麽做到的?”
“周子墨學習好,能幫同學解答錯題。”
閻解曠倒是提周子墨解釋了個方向。
“嗯,可能就是這樣吧。雨水姐,吃完了羊雜碎,咱們也去看雜技,看魔術吧?”
“好。”
“我想看從衣服裏變出火盆來……”
周子墨順利帶偏了話題。
這種操作,對于周子墨來說,搜已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