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明玉出劍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産生了一個疑問。
這二三十，是用三生萬物的“萬”去分的，還是大道三千的“三千”去分的。
轟！！
一斧蘊含無盡殺機，攪碎了半個世界。
斧刃萬萬丈，時空波動不已。
世界在震，寰宇在顫，太極圖在抖！！
明玉，或者是此世的夫子，是魯國，乃至天周都鼎鼎有名的魁梧猛男。
但與眼前這頂天立地的巨人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
“不夠強，不夠大！”
強與大，是對盤古最形象最貼切的形容詞。
祂強，強到足以開天辟地！
祂大，大到能夠頂天立地！
明玉想要與他一戰，就得夠強、夠大！
“大！”
他叱喝一聲，法天象地。
形法于天，與天同高。
神象于地，與地同廣。
形神與天地齊平的明玉，同盤古一般“大”。
明玉擡手，浩然之氣充塞天地。
一劍倚天，仿佛自雲層中抽出，神威無量，劍光縱橫，攜帶誅天滅地，使萬物雕零的肅殺之意。
“轟!”
劍光斧刃蕩滅億萬萬裏虛空，君悅與聽風早早帶着遠離戰場了。
“這……”
聽風眼睛瞪圓，他望着兩個巨人的戰鬥，神情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不可思議有對明玉的，也有對盤古的。
“大姐頭，儒家夫子真厲害！”
“是啊，很厲害。”
“大姐頭更厲害！”
他眼裏有光，一臉興奮地看着君悅：“以前大姐頭都是跟我說，小說家采以風俗，尋以傳說，譜寫傳奇。”
“我還第一次知道咱們小說家也能夠這麽厲害！”
“這盤古，這神威，當真傳奇！”
看着開天辟地的盤古，聽風心情激動得難以自已。
這樣的盤古已經不能用傳奇來形容了，這簡直是奇迹！
女娲聞言，她笑了笑。
斡旋造化，修假成真，這可不就是奇迹嗎？
當盤古開天的那一刻，傳說已經開始，且成爲了永恒。
她所做的不過是将一段傳說寫了下來。
傳說本身便爲真。
以造化修真，假的是真的，真的更是真的。
真上加真的盤古有如此神威，不奇怪。
女娲好整以暇地看着天際的戰鬥，她兩眼晶亮，看得津津有味。
與盤古戰鬥的機會少有。
看盤古戰鬥的機會也是罕見。
更何況這個與盤古戰鬥的還是自己的徒弟。
女娲的餘光瞥了眼憨笑的聽風，輕聲一歎，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同伴。
女娲少一個吃瓜的同伴，聽風适合派去幹活兒，但呆頭呆腦的他不适合一起吃瓜。
這就差點意思。
女娲幽幽一歎。
這時，周室的太廟之内，文王的牌位微微一顫，伏羲身着帝服，饒有興趣地看着與盤古拳拳到肉的夫子。
“不錯，類我！”
二當家相當滿意。
地府。
後土娘娘聚精會神地觀看着戰鬥。
剛開始看着盤古胖揍諸子的時候，後土還看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看到盤古追着教主與天尊砍，後土更是樂不可支。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嘛！
可接下來明玉拔劍，後土的心情就複雜了起來。
父神和明玉，她應該支持誰？
“父神身化萬物，這個是假的！”
心情複雜了足足一息之久。
她想開了。
休假成真的東西，終究是改變不了“假”的本質。
哪怕是再真，這個盤古也是假的！
“明玉，加油！”
後土攥了攥拳頭，學着某人一樣偷偷在心中呐喊。
她沒喊出來。
給父神留個面子。
後土心虛地往洪荒看了一眼。
真界一直高舉于茫茫時空之上。
永恒而唯一。
“哼！”
太極世界的盤古冷哼一聲，四方黑霧遮天，山河黯然，天地杳杳不知明處。
這是天開初音，代表着混沌。
上下茫茫，天地失色。
青衫被籠罩在其中。
忽！
一道斧刃自混沌中砍出，仿佛整個時空都被暴虐的意志所籠罩，無盡殺戮凝于一斧，腥風血雨随之而來，混沌沸騰，殺氣煞氣如滾滾黑潮接天翻湧。
轟！！
青衫踏步，天地萬象輪轉，乾坤無拘束。
他翩然脫離混沌黑暗。
擡手，出劍！
萬古長存的儒家浩然正氣直沖九霄，化日月星辰，鋪陳大地，衍江河山嶽。
浩然萬象點亮了整個宇宙。
轟隆隆~~
黑暗與光明對撞。
殺戮與正氣争雄。
斧落有毀滅相伴，劍出是萬物生輝。
盤古砍翻了浩然萬象。
明玉一劍劈開了天地之初的黑暗。
他平視盤古，出了第三劍。
“去！”
清亮的聲音響徹。
一點浩然氣，流照三千界。
正氣凜然的一劍，亘古未有的殺伐！
混沌風暴蕩起，無垠虛空被吹得支離破碎。
整個空間撕裂成一個個口子，每個口子内都是一方看不見邊際的浩瀚宇宙，恒星毀滅，星河溢出。
這一劍遞出，仿佛讓生到死的邊界被打破，不斷有空間崩碎，不斷有飓風呼嘯！
浩然風暴席卷天地，盤古站在風暴中穩如不朽神山。
“哈！”
巨人一聲大呵，開天第二音。
陰陽分判，天清地濁。
巨斧從蒼穹而落，一斧又一斧。
上有斧刃九重，斬碎四方虛空，下有斧刃九重，破裂無垠大地。
劍出三千，斧滅三千。
若是論殺，盤古又懼何人？
他的道，強且大。
破滅三千，掃盡魔神，方有洪荒萬物！
一個方生方死。
一個不破不立。
兩尊法相殺得難解難分！
外界，百家諸子先是詫異，然後震驚，最後麻木。
他們看着威風八面，與盤古争雄的青衫儒士，心情無不複雜。
“瞧見沒，這次才叫真行！”
扁鵲擠眉弄眼，用胳膊撞了一下受傷頗重的許行：“不像某人，硬要逞能！”
許行疼得龇牙咧嘴。
他氣得把頭扭向一邊，不與扁鵲說話。
但他的餘光卻始終停留在太極圖中的巨人身上。
法天象地，是大神通。
但也得看誰用。
别人用，在盤古面前那就是大号的靶子。
彼岸者用，那絕對是兩腳踹翻塵世路的！
老子、墨子、子産三人看着與盤古對殺的明玉。
他們的目光更是複雜。
師侄與“親爹”搏殺，怎麽看都怎麽奇怪。
“這小子在用格‘龍’術？”
墨子神色古怪，明玉的眼睛锃亮分明，那看向盤古的目光可不像是在看一尊神靈，更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一劍橫空，斧光劈砍。
毀滅的力量讓這一劍自内而外的崩解！
劍光崩得粉碎。
點點劍光吹落如雨，頗爲絢爛，将朦朦胧胧的天地照亮。
這些劍光都在悄無聲息地接近盤古。
每次都在一點點地破壞盤古的皮肉、筋骨、内髒……
每次都是一點點。
說是破壞，更像是在品。
長劍在細細品味一道珍馐。
由表及裏，層層深入。
由于每次都是很微小的破壞，相比于明玉大開大合的殺招，這顯得多麽微不足道。
果不其然，盤古沒注意。
或者是不在意。
這等層次的搏殺，流點血不奇怪。
明玉流的血也不少。
鏖戰多時，青衫早已半染血。
這點傷，他也不在意。
明玉是執掌生命的道主，以死爲活都不在話下，更何況這點傷。
浩然之氣綻放，渾身上下再無一絲血迹。
明玉一身戰意沸騰，他目中有浩然神光流轉。
他在看盤古。
眼中卻沒有盤古。
在明玉眼中，眼前的巨人似存非存。
祂是盤古，更是大道。
是殺伐、是破滅、是生機、是空間、是時間……
筋骨皮肉，五髒六腑，無一不是大道。
這是破滅三千大道的主宰。
作爲一個勵志證道唯一，成就“盤古”的人，通過格祂，明玉可以得到很多很多。
女娲修假成真，明玉雖然一直堅稱對方是假的，但有些東西的的确确成真了。
“可惜沒有魂靈。”
明玉歎息，格了半天，他并沒有發覺這尊盤古的魂靈。
維持其戰鬥本能的，是“念”。
不朽之念。
女娲修假成真，最核心的就是盤古之“念”。
畢竟真正的盤古身化萬物，神分爲三。
萬物各有靈，三神各有主。
若是女娲能以斡旋造化修出盤古的魂靈，那絕對是一個恐怖故事。
“不過，不得不說，娘娘您還真是費心了。”
明玉低聲呢喃，他的餘光瞥向那紅衣，搞事的大當家并不是在完全搞事。
她喜歡看樂子。
但更喜歡看的是弟子。
對于他這個大弟子的成長，娘娘真的費了很多的心思。
或許在她心裏，無論自己走的多高，都還是那隻青鸾鳥吧。
嘴角挂起一絲溫暖的笑意，明玉緊盯着盤古，一劍既出，再接一劍！
與盤古搏殺并不是他的本意。
大道才是！
在明玉的眼中，盤古的一舉一動，一呼一吸，乃至一肌一膚都是大道律動。
格物緻知。
格盡盤古之理，得見盤古大道！
青色的袖袍卷起，吹盡混沌血色，九天層雲驟然得開。
天光耀世，如同一朵朵青蓮綻放。
刹那，芳華無盡！
轟隆隆！！！
天在顫抖，地在顫抖，天地間的巨人也在顫抖。
锵！
倚天抽劍，斧光千千萬萬，劍光萬萬千千。
天地之間一條生命大河自虛空奔湧而來，磅礴的大道威壓天宇。
也壓向了巨人。
盤古震怒。
絕殺魔神的霸主，無人能壓祂一籌。
深邃恐怖的眼眸看向明玉，盤古凝息一吐。
“吒！”
開天第三音，滅神誅魂！
明玉的靈台間忽地爆發出破滅一切的力量，天地萬物好似盡這在一斧之間泯滅了。
嘭~
白衣元神出劍，萬物方生方死，諸界方死方生。
無限淨明的世界中，一尊偉岸的身影矗立在波瀾壯闊時空長河之上。
“玄黃天外生，福澤掌中存。”
“混元初相判，乾坤清濁分！”
福生無量天尊拍出一掌，天地無距，十方明亮。
在諸天世界的相對面，三生之石落入另一尊法相手中。
“三生石前舊驚魂，陰山門庭總鬼神。”
“生死簿上無名姓，此身雖異道常存！”
三生輪回神光普照幽冥，知前世，見今生，照未來；
三世之象明見萬古，照應諸天，引得諸道震動。
大道的盡頭，酆都大帝着黑色衮袍，戴平天之冠，面容清癯，雙目幽深，自有威嚴。
酆都大帝凝聚三世法印，開辟一片冥土。
緊接着，滾滾紅塵伴着一聲劍鳴，逐漸在混沌中渲染出自己的篇章。
天地乾坤，錦繡山河，凡所見者，皆可潑墨。
“吾生天外作空歌，降生人間遊列國。”
“而今悟得浩然法，不複道來不複魔。”
萬界魔王空歌，諸天道人潇灑。
二者遠隔時空，朝人間夫子敬酒。
夫子右手一揚，筆落乾坤，揮毫灑墨，慨然而歌。
“盤古垂死化身。氣成風雲，聲爲雷霆，左眼爲日，右眼爲月。”
“四肢五體爲四極五嶽，血液爲江河，筋脈爲地理，肌肉爲田土，發爲星辰。”
“皮膚爲草木，齒骨爲金石，精髓爲珠玉，汗流爲雨澤。身之諸蟲，因風所感，化爲黎甿……”
昔日格青龍，今日格盤古。
風雲雷電，日月山河，草木金石……
明玉終究是用儒家格物緻知的劍，肢解了化生萬物的盤古。
塵歸塵，土歸土。
盤古化萬物，靈魂歸後土。
當後土看到“盤古”是這麽化生萬物的時候，她沉默了良久。
“這家夥不知道下手輕點嘛？真是的，這讓我以後怎麽見父神……”
一道帶着些許幽怨和無奈的聲音回蕩在平心大殿。
道家高台。
菩提祖師打了個寒噤，他扯了扯李耳的袖子：“道兄，咱爹死的有點慘啊！”
“都碎屍萬段了！”
李耳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他盯着菩提，珠圓玉潤地吐了一個字。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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