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座玉樓自開一界,在外的聖人納之于須彌芥子。
天意聖心撕開了黑夜,十隻金烏蘇醒,兄弟們迷迷糊糊間,總覺得自己起來早了,可天光欲出,大日須行,由不得小家夥們多想。
今天輪到小九值日,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去背負太陽,卻飛不動,太陽也沉!
小九有些疑惑,他融入大日之内,借了扶桑之力将之托舉而起,可還是飛不動。
“大哥……”小九的疑惑化爲了委屈,甚至還有絲絲不安。
大金烏前去幫忙,用盡力氣,也背不起大日。
其餘幾個兄弟正欲一同飛入大日中,六金烏忽然說道:“等等,可以召黃巾力士來幫忙!”
“這個辦法好!”
十隻金烏狠狠地砸了一筆功德給天道,召喚來七十二位黃巾力士,個個身材魁梧,膀大腰圓,一看就是能幹力氣活的。
“黃巾力士?”
靈山上的誦經聲停斷了數息。
七十二黃巾力士聽召托舉大日,将其緩緩擡出金池當中,接引的眼皮跳了跳。
又是一個變數!
“大塊頭,加把勁,加把勁!”小金烏們在一旁給七十二力士打氣,場面有些歡樂。
明玉聽見笑聲,嘴角也微微上揚。
而後,對着準提反手就是一劍!
劍勢沉重,劍速如光,劍鋒銳利,劍轉陰陽,帶着完全破滅的氣勢,直擊而出,再度斬了一尊金身。
準提的眉心突突兩下,歎息一聲,随後直接盤坐于原地,菩提樹枝繁葉茂,聖人拈花含笑,寶相莊嚴,說金剛般若之法,講無上智慧之根。
“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
梵音四起,浩蕩之法至正至純,金光照耀諸天,滾滾音韻滌蕩塵垢,一尊怒目金剛法相顯化而出,琉璃神光大放異彩,其體内的舍利子明明昭昭、渾圓剔透。
準提誦讀之梵音,穿過重重紅光,透過陰陽二氣,傳入十隻金烏耳中。
剛才還在歡樂的兄弟莫名煩躁起來,一縷心火被點燃,瞬間成爲燎原之勢,一發不可收拾。
“大哥,難受!”
“難受!”
小家夥們很痛苦,發出陣陣呻吟。
明玉聽了,心中發堵。他閉上眼睛,雙手結印,袖子中的白玉镯自動飛出,懸于其腦後,化諸天道道輪,五座玉樓輕輕震動,有大道天音傳出。
“上有黃庭下關元,後有幽阙前命門,呼吸廬間入丹田,玉池清水灌靈根,審能修之可長存,黃庭中人衣朱衣……”
道音響徹之際,明玉的慶雲之中,升起一株功德神樹,一片澄淨的功德神光灑下,壓制萬邪、滌蕩魔煞、淨化天地,連帶着聖人的梵音也被壓了下去。
“是舅舅?!”
一個個金烏眼中的掙紮慢慢被平和代替,接着有了喜色。
“誦經,趕緊誦經!”大金烏恍然驚醒,他急忙說道。
“對對,黃庭經!”
十隻金烏齊齊誦黃庭經:“上有黃庭下關元,後有幽阙前命門,呼吸廬間入丹田。玉池清水灌靈根,審能修之可長存,黃庭中人衣朱衣……”
五千年裏,日日夜夜背誦的黃庭經已是熟的不能再熟,他們一遍又一遍地誦讀,清淨之意如溫泉流過心田,溫暖,柔和,慢慢壓下心火。
準提道人停下了講經,他誦的經,比不過明玉誦的經,明玉誦的是道祖所傳的大道真經。
比不了,真的比不了!
兩位聖人此時已無言。
他們以聖人之威,以天意爲由,來推進大劫。
可明玉用一劍一地來對付聖威,用一法一經來反駁五聖所行的天意!
湯谷是地利,陷仙是人和,一法一經是天時,是借力打力!
法出天道,經出鴻鈞,都是天。
你用天意壓我,我用天意反駁。
以天駁天,這是明玉辦法。
“唉!”
這一夜,兩位聖人都不知道歎息過多少次,從情理上來講,到了這一步,他們該收手了,可有些事情是不講情理的。
聖人聖人,聖在前人在後,大道在前情理在後,他們從踏出了開始那一步起,就注定了此事無法回頭。
靈山上的接引聖人,取了神幢将七十二力士一一敲碎,每敲碎一尊力士,他身上的功德也對應消失一部分。
聖人以功德換功德,以天意正天意。
玉樓世界内的準提聖人,又誦起了經文,他誦的也是黃庭經,準提多誦出一句,明玉就少誦出一句,待聖人誦完黃庭經,明玉一字都誦不出來了。
而對應的,當聖人誦完這篇黃庭經之後,他自己卻将這篇經文徹底忘記,今後,将一個字都誦不出來了。
聖人以黃庭對黃庭,禁了明玉的大道真言,也失了自己的道門真經。
真可謂是一飲一啄,有得有失。
十金烏的心火再一次被點燃,他們想誦黃庭經,可自己似乎想不起來了,他們想呼喚明玉,心中的焦躁讓他們轉瞬将明玉也抛在了腦後。
十烏融入大日,高懸九天。
湯谷外的海在快速蒸發,一條一條河流幹涸,炎熱烤焦了森林,太陽烘幹了大地。
“快看,十個太陽,天上怎麽有十個太陽!”
太陽升起後,九個金烏被排斥出了大日,隻有小九還在太陽裏。
十日同出,讓天地都亂了起來。
“十個太陽,這是要燒死人啊!”
“水都沒有了,不燒死,也得被渴死。”
“這該死的太陽!”
衆生怒罵,天怒人怨。
一日出,是功是德;
十日出,是怨是劫。
誇父看着被十個太陽炙烤而死的族人們,胸中有一團怒火在燃燒,
“孽畜受死!”
誇父大步流星,追趕大日。
一個個被大日逐出的金烏本就慌張,忽見一須發皆張的擎天巨人舉杖朝他們打來,一個個驚得四散而逃。
“哪裏逃”
誇父追東攆西。
一個個金烏卻恢複了應有狀态。
“燒他!”
“燒他!”
一個個金烏身體暴長。
一道道太陽真火噴向了誇父。
“畜生找死!”
誇父揮杖就打。
九個金烏,九個太陽一邊躲避,一邊合圍誇父,這五千年訓練的默契也發揮了出來,不僅反應靈敏,而且變速、轉向、躲閃,都快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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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