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大地,世間難靜。
麻衣道人自首陽山而始,徐徐前行,梵香淨世升凡俗,寶光明心入紅塵,他至湯谷時,已有夜幕降臨。
準提手持樹枝,七寶玄妙,劃開夜色,進入湯谷内,待其徹底進去,夜幕悄然閉合。
道人進了湯谷,就見了五座玉京樓,白得晃眼,讓他愣了好一會兒。
“拜見師叔!”
明玉現身,高坐玉京樓,白衣絕世,朗而風華,笑有星辰,一派從容。
“明玉?”
準提詫異,因爲他沒算到這個結果。
不過,問題不大。
“我記得師叔曾經說過,西方大法無量渡人,那爲何不渡他們?”
準提笑道:“衆生自有緣法。”
明玉說:“有緣無緣,不過一言。”
準提笑容不減:“緣起本心,不在言語。”
明玉搖搖頭:“緣起性空,性空緣起。師叔說無緣,那究其根本,便是‘性’不空,性不空則心不空,心不空則意不空,意不空則行不空!既然什麽都不空,那師叔的求空之道,是不是走歪了?
既然走歪了,那是不是說明,師叔的前路不在這無緣湯谷,隻有回頭才是有緣彼岸?所以,您應該回去,而不是一條路走到黑!”
準提笑不出來了。
他頭一次見到比自己還能說的。
“明玉大才,應該常來我靈山!”
“師叔今日退去,我明日登山!”
準提道人搖頭歎息,他不再與明玉分辯,兀自前行,步步生蓮。
明玉忽然開口:“師叔可知,地藏近來修爲大進,進步神速,我遣其入魔界助力積累功德,想必地藏自魔界歸來,便能修成正果!”
準提止步,有點臉黑。
而明玉言語威脅完畢,又掏出一把劍,通體赤紅,泛着血光。
“陷仙劍?”
準提的臉更黑了。
他忽然明白,臨行前通天表現出的歉意是從哪來的,他也明白了,那句“多擔待”是什麽意思。
準提這下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師叔退去如何?”明玉再一次相問,言語間鋒芒畢露,有了逼迫的意味。
“唉!”
準提深深歎了口氣,他一撫七寶妙樹,朵朵金蓮四散,向明玉壓去。
明玉橫眉起劍,夜幕沉沉而落,五方玉樓關鎖,陰陽連接天地,四處紅光起兮。
五樓封天,融成一界,隔絕陰陽。紅芒劍氣斬向道人,一劍氣如萬劍氣,重重疊疊,連綿不盡。
準提道人身處此間,除卻滿目紅光,空無一物。
他不急不緩,将七寶妙樹徑直往前一刷,枝葉萬千,柯影紛紛,紅光難近。
明玉見之,震動玉樓,五座玉京樓内藏劍無數,萬萬道劍氣一瞬放出,地風水火湧動,空間無限,劍氣肆虐,天地震顫不止。
準提道人面色不變,他低聲誦出一段經文,天地靈氣倒卷,一尊偉岸的金身橫空出世,萬萬丈之巨,猶如魔神!
準提面顯慈悲之色,将手探出,掌中自有佛國現,猶如恒沙世界無盡諸天之力鎮壓而下。
明玉心無波瀾,他将日月圖抛出,定在黑夜與光明之間,天地陰陽輪轉不休,一柄陰陽之劍直刺而出,快到極緻。
忽!
妙樹刷起,七寶閃爍,陰陽分斷。
轟——
五座玉京樓忽然響起誦經聲。
“上有黃庭下關元,後有幽阙前命門,呼吸廬間入丹田,玉池清水灌靈根,審能修之可長存,黃庭中人衣朱衣……”
聲音非常稚嫩,可落在準提耳中,卻讓他的心有些發堵,動作僵了一瞬。
隻一瞬,明玉再度揮袖,一劍接一劍地遞出,陷仙劍芒化萬千劍鋒,破了掌中佛國,滅了無盡恒沙,緊接着圍成一座囚牢,陷中之仙,萬劫不複!
紅光四起侵染金身法相,陰陽二氣化作天地大磨,一點一點将之消磨。
準提道人終于變了臉色,不複從容之态。
“女娲師姐真是收了個好弟子!”
他感慨萬千,可卻沒有停手。
準提道人踏出一步,足下生蓮,滿天梵音随之起,似有衆生低語;玉樓關鎖的世界,一片淨土沉沉而降,聖人身後長出一顆菩提樹,有無窮無盡的智慧覺光映照,照徹三千蓮花之上。
聖人拈花一笑,“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言出法随!
三千蓮花三千界,一株菩提萬道生。
五方玉樓被千界萬道沖擊,再也鎖不住天地氣象,發生了劇烈抖動;四處紅光再也陷不住這至高聖人,隐隐有散裂的趨勢;
唯獨沉沉夜色牢牢地籠罩在湯谷之外,支撐着極陰道意,協調純陽而不敗。
明玉面色沉靜,一言不發,專心出劍。
劍出重霄,陷仙人于絕地。
劍起陰陽,困聖人于維谷。
他頭頂上顯出無窮清氣,青雲直上九萬裏,背後的九個諸天之輪疊在一起,功德之光閃耀無量,重重高天之上,福澤本源大界映照而下,七重功德華蓋垂落,穩穩的壓在湯谷上空。
“嗡!”
天地一瞬凝固,長河爲之倒流,陰陽劍在手中跳動。
準提道人面色一苦,座下金蓮升起無量金光,萬法難侵。
陰陽劍止于聖人眉心三寸之外,又被七寶妙樹刷了回去。
明玉出劍不停,是殺也是陷。
準提依舊前行,隻是這前行的腳步,一步重過一步,一步慢過一步。
今天的夜,格外漫長。
小家夥們在四仰八叉地漂浮在金色的池水中,安安穩穩地睡大覺。
明玉以五座玉京樓,合天地陰陽,起陷仙之劍,關鎖了聖人。
他想拖一點時間,不長,隻要一夜。
一夜便是一劫,此夜過去,十隻金烏将抓住生機,脫劫而出!
天外,通天聖人憑借陷仙劍,感知到了湯谷變化,他在心中稱贊之餘,也不免有些唏噓。
“神通不敵天數,奈何,奈何!”
明玉能以一劍一地困住一聖一夜,便是極限了。
可留在洪荒的,豈止一聖?
之前隻去一位,那是因爲這件事終究不光彩,現在有了變故,接引又如何會坐失時機?
于是,在天将亮前,滿面疾苦的道人猶豫再三,還是扔出了一面寶旗。
青蓮朵朵,撕開封鎖在湯谷之外的夜色,始料未及的曦夜遭遇重創,當即突出一口鮮血,神情萎靡,面色慘白。
明玉臉色大變,他望着漫天青蓮,胸意難平,聲音寒徹透骨。
“聖人是否欺人太甚!”
玉樓世界内的聖人臉皮發燙,就此止步,道了一聲罪過;靈山上的聖人面色更苦,低頭誦讀經文,一遍又一遍。
這一夜,注定不能安穩渡過。
兩位聖人一内一外,反将明玉困住。
天,提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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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