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名振、薛仁貴率三萬軍破泊灼城;
新羅金庚信率軍攻内米忽、長淵、仇乙。
雖說這三處日後必将劃歸大唐,但可以置換嘛。
長淵因避諱,金庚信順手改了個長泉。
不得不說,新羅人滿腹小心思,這三處位置偏遠,兵微将寡,在新羅大軍面前毫無還手之力,長泉甚至直接開城門投降。
就這,你還不能說新羅沒有出力。
蘇定方雖行軍,卻處處防着新羅,遊奕、熱氣球頻頻向四面撒出。
新羅人暗算盟友的傳統太惡劣了,當年的百濟就吃了大虧。
平壤城中,錢蓋蘇文身體越來越差,強撐着身子安排。
大将豆方婁,率十萬軍北拒程名振;
大将溫沙門,率十五萬軍南擋蘇定方;
弟弟錢淨土、長子錢男生、次子錢男建、三子錢男産共執五萬兵馬守平壤。
不料,大唐新任營州都督高侃,率二萬人馬,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大行城,渡過鴨綠水,兵鋒直取平壤。
“憑借平壤城防之利,不許一兵一卒出城。”
錢蓋蘇文吐了一口淤血,低沉地安排抵擋。
高侃耐心極好,每天安排炮車、車弩在平壤北面攻擊,并不追求破城及殺傷力,就是穩紮穩打。
當然咯,軍中慣有的喝罵是必須的,幾名遼東出身的軍士扯着喉嚨,将順奴部從祖宗罵到現今,再罵桂婁部膿包。
涓奴部、絕奴部、灌奴部出身的人倒還好,城中桂婁部出身的軍士确實被激起怒火了。
他錢氏所在的順奴部如日中天了,我們本該是王族的桂婁部卻畏畏縮縮。
罵得難聽了,城頭上自然要罵回來,奈何現在底氣不足。
沒辦法,頂梁柱錢蓋蘇文病了,現存的幾個貨色無人可獨當一面,順奴部的将士又怎麽硬氣得起來嘛。
鎮守北門的,還是錢氏裏性格最好的錢淨土,他都能被氣得七竅生煙,可想而知罵得多毒了。
怒歸怒,同樣抛石還擊,但幾乎沒大用。
射程就是硬傷,哪怕将牛筋拉斷了也沒法射出一裏。
唐軍的炮車射程一裏,載石三百斤;
唐軍的車弩射程七百步,約二裏餘,每弦七箭。
你說将人手撤下城頭吧,誰敢保證,高侃不會見縫插針,率兵攻城?
問題是,哪怕退到了馬道,依舊在攻擊的範圍内。
城樓高聳,可唐軍的熱氣球更高。
大唐天子下了狠心,三路人馬或多或少都配置了飛行兵,有心一戰定乾坤。
高侃這一路的飛行兵統領,正是飛騎别将鄧穩。
自從萬年宮之後,天子欽點鐵小壯守衛皇宮外圍,覺得沒鐵小壯守護睡不安穩,也隻有鄧穩能率兵出戰。
“殺人放火金腰帶……”
吊籃上的飛行兵腰系固定繩,點着一個個石脂水囊,唱着俚曲,互相比較着誰扔得準。
目标當然是最顯眼的城樓,可惜經過大風一刮,好幾個油囊偏離了位置,落到馬道上熊熊燃燒。
“臭手!”
鄧穩笑罵了一句。
扔到馬道上也不是沒有殺傷力,可惜磚石、泥土不能助燃,沒法做大做強。
終于有一個油囊落到城樓上,木質的城樓很快被引着,沖天的煙火讓整個平壤人心惶惶。
鎮守東門的錢男建領兵轉了過來,脾氣很暴躁:“叔父,爲何不還擊?”
錢淨土鼻孔裏哼了一聲。
三個侄兒裏,錢男生彬彬有禮,錢男産性子沉悶,惟有錢男建最沒有禮貌。
“要不,你來還擊?”錢淨土對他一點好感沒有,直接怼了回去。
小崽子,我帶兵打仗的時候,你還沒生出來!
大呼小叫的,你有一點将我視爲叔父的樣子嗎?
錢男建一點不嫌僭越,帶人接管了炮車,幾記石彈朝高侃陣營砸去。
石彈呼嘯,次第落在唐軍陣營前,偏偏竭盡全力都無法傷到一人,倒是爲唐軍提供了炮石。
高侃擡了擡眼皮:“兒郎們,有人在你們面前龇牙了。”
調整炮車的輔兵怒吼:“打回去!”
隻一輪炮石,平壤北面城頭上,亮過相、抛過石的炮車,全部遭遇了慘無人道的攻擊,完好的部件大概拼不出一具炮車。
錢淨土似笑非笑地看着從牛逼轉變爲傻逼的侄兒,全不顧他騎虎難下。
叫你能的!
是不是炮車沒了,你還能用波棱蓋把石彈頂出去啊?
惱羞成怒的錢男建頭腦一熱,生生沖下城頭,率五千騎,逼着軍士打開城門,潑喇喇地向高侃的營州軍沖去。
城頭上,錢淨土面現慈悲:“把城門關了,請法師普渡吧。”
阿彌陀佛,還好兄長生育能力強,去了一個廢物,怎麽也還有兩個。
腦子全部轉化爲脾氣的侄兒,還是早點輪回吧,莫禍害高句麗。
錢男建脾氣是大,腦子也不太好使,但憑借一身武力,即便是率五千騎也覺得能拼一拼。
至于錢淨土的小動作,錢男建嗤之以鼻,信不信打退了唐軍,回頭殺叔祭旗?
錢男建深恨叔父的原因在于,他旗幟鮮明地表态,支持錢男生爲順奴部之主、繼任莫離支!
錢男生那樣軟弱的人,憑什麽當莫離支!
“殺!”
錢男建揮舞銅矛,率軍沖破箭雨,一頭向營州軍的槍陣撞去。
人馬俱甲,錢男建筆直地對着木槍陣沖了過去,身後五千騎除了兵甲爲鐵制外,與錢男建的兵備幾近相同。
這就是曾經聞名天下的具裝騎兵!
手握順奴部唯一的具裝騎兵,才是錢男建鼻孔朝天的倚仗。
右手銅矛蕩開一支木槍,左手環手刀格開一支木槍,錢男建卻防不住第三支木槍對馬頸刺來。
原以爲,馬铠能擋住這一槍,卻未曾料到,槍鋒直透馬铠!
随即槍鋒一抽,戰馬血如泉湧,堅持不了幾息就轟然倒地了。
幸虧錢男建身手不錯,銅矛點地,身子躍下,環手刀斬開兩支木槍,狼狽地滾了一圈,騎兵變成了步兵。
眼角餘光裏,前赴後繼的鐵騎在木槍面前,連一點抵抗之能都沒有。
滿地俱是人馬屍骸,就連腳下都變得黏稠,濃濃的血液讓錢男建快拔不動腳了。
這一次,錢男建終于知道,什麽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引以爲傲的鐵騎,早已落後于這個時代了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