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主任，真的很抱歉啊，給你帶來這樣的麻煩。”吳邪就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了。
如果是專業能力不濟引起的麻煩，那可以去補足。
如果是溝通能力不行引起的麻煩，那可以去提升。
但是如今這樣的局面，不是吳邪能夠掌控與改變的。
“嗨，沒事兒。”
“諾，我等到這會兒，是打算再給你一個辛苦的加班紅包，就且當作過年的紅包吧。昨天辛苦你了。”傅前進抽出一個信封，遞給吳邪。
吳邪稍微摸了一下厚度，估計至少五百到一千的樣子。
“傅主任，那我就不客氣了啊。”吳邪沒推辭。
逢年過節，老闆給的紅包是不好推辭的。就當是讨個喜頭。
不過傅前進即便是在過年期間，仍然人間清醒着：“小吳啊，我這也是沒辦法啊，其實我是很希望你留下來的，甚至你來坐我這個位置都可以。”
“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自有自己的前程。”
“而我不能許你什麽前程，就隻能在這方面多給你補足了。唉！~~”傅前進說着，頗爲唉聲歎氣，說完就拍了拍吳邪的手心和手背，轉身離開。
吳邪看向傅前進離開的背影，又聯想他說的這番話，突然有一種自己有點混蛋的感覺。
不過，吳邪也知道，自己一直以來，認爲自己與傅前進的關系，甚至會比盧主任的關系更加萍水相逢，與盧主任，至少還能算是從小熟知。
所以吳邪對傅前進更加以禮相待，從未站在傅前進的角度考慮過問題。
有人是過客，卻也遺憾不能是知己吧。
傅前進現在再一次從客觀的角度看到了自己再去漢市，就必然會去漢市，不可能回頭，所以就死了這一條心了吧？
“這個人爲什麽沒死？”
這個問題很殘酷，但是在吳邪聽起來，卻是對他當前實力最大的褒獎。
爲什麽呢？
吳邪還有點臭美。
做人所不能做之事，救人所不能救之人，這樣的收獲感，即便是家屬不承認，但是懂行的人仍然會承認。
吳邪還在猶豫時，就看到，有一個姑娘過來投喂了。
“這才七點不到，你怎麽就過來了？”赫然是唐玥玮，她捧着一個食盒。
唐玥玮笑了笑，小跑過來說：“我等會兒要去‘送亮’，你又不好出去買早餐吃，就怕你沒得吃，空着肚子。”
“苗族過春節是過大年初一，我爸這邊的習俗改了，但是我姥姥家裏還是流行過初一的早上，我還要去吃年夜飯。”
“‘送亮’祭祖回來再來找你……”
“哦，這樣啊，好。”吳邪點頭。
吳邪知道唐玥玮是苗族，苗族是有說過年是初一早上過年的習俗。
唐玥玮然後就又匆匆忙忙離開。
吳邪把唐玥玮送到電梯口，再走回科室裏時，護士站的護士看着吳邪笑笑：“吳醫生，你女朋友很好看啊，聽說學曆也高，福氣不淺哦？”
吳邪則點了點頭：“嗯，每次吵架的時候，得找的理由更多，也不好騙。”
“江姐，你也快下班了吧？”
“還有十幾分鍾，就下班休息了，其實現在也是休息。”叫江姐的護士這麽說。
科室裏就一個病人，這值班，也就是個擺設，但這樣的擺設還必須得有，萬一有意外情況呢？
“咱們科室，沒病人轉來吧？”
“沒有，昨天手術的那個病人，去了ICU，本來是打算後面轉來科室裏的，但是傅主任大早上就和别人大吵一架，說是骨科的治療已經結束了，其他的一概不管。”
“換藥可以派人去，其他的，能力有限，做不了……”叫江姐的護士這麽講着，又道：
“我還是很少看到傅主任這麽大張旗鼓地在過年的晚上和人這麽吵架。”
“江姐，你對主任吵架的限定詞很多啊，傅主任的脾氣不蠻好吧？”吳邪雖然覺得傅前進與自己相處的時候，非常随和，但并不代表傅前進就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恰恰相反，他可能有幾百個心眼子，隻是這些心眼子在周曉檸副教授和自己的面前沒施展出來，但其實在黃耀龍等人那裏，就是把他們吃得死死的。
很好理解。
之前周曉檸副教授沒來之前，黃耀龍的手術技術可以被荒廢十年啊。
能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好相處麽……
不過這一切，都和吳邪沒關系。
吳邪一邊享受着唐玥玮送來的愛心早餐，之所以能這麽确定，是因爲飯盒裏是荷包蛋加米飯。
大過年的，每家每戶都有大魚大肉，不會說沒肉的情況。
唐玥玮送來的卻是熱米飯還有雞蛋，肯定是她大早上自己起來做的。
味道不是特别好，鹽輕了，但是胡椒粉放得重了，泡着飯，勉強能下口。
“我還以爲你送來的是雞鴨魚肉呢，怎麽才兩顆雞蛋呀？”吳邪一邊吃飯，一邊給唐玥玮發信息問。
“不好吃嗎？”
“我以爲你會膩了，過年太油膩。”唐玥玮這麽講，似乎是有點慌張。
“我都沒大魚大肉的，怎麽會膩呢？我過年吃的啥，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給你拍過照片麽？”吳邪繼續開始調戲。
“那我中午，給你帶好吃的。”唐玥玮發來抱歉的表情。
“也是我老婆自己做的麽？”吳邪加大了尺度。
“你叫我？什麽？”
“這個詞好難聽。”唐玥玮發來抓狂的表情。
“不是你說，我們要先領證，然後補婚紗照，再補辦婚禮的麽？你想給你外婆送一份禮物啊，她說想看你結婚的……”
“讀書的時候雖然抽不出太多的空閑時間籌備婚禮，但是領個證沒問題吧？”
“國家都認證了，那還不是我老婆啊？”這件事，唐玥玮其實隻順口一提。
不過吳邪卻記在心上了，而且今天唐玥玮是去姥姥家過早年後去祭祖。
吳邪就又把這件事提了起來。
“聽起來怪膈應的……”唐玥玮回。
“多聽幾次也就沒這麽膈應了……”
等唐玥玮吃過了早餐，開車去祭祖‘燒香’的路上，吳邪才回：“你要給你老師馮教授帶什麽禮物麽？我可以順便給你帶。”
“如果你沒方便準備的話，我讓我爸給你也準備一份，反正我家裏是開小賣部的。”
“别！~”
“我老師和老師的愛人都不抽煙喝酒，我的禮物已經送到了，是一篇開門紅的文章，應該會在年初收到回執。另外，還有一點小東西你帶過去就可以了。”
“隻可惜，我現在還不好請假，畢竟是在這邊占了位置，也要開始值班了。”唐玥玮表示着遺憾。
吳邪的安排和規劃就是，在博士複試之前去拜訪老師們，在博士複試之後，則是去京都一趟，拜訪幾位做手外科的老師，那邊搞出來了一個新的術式理念。
多了解與拜訪，肯定是沒錯的，接受新的術式灌溉。
而這個機會，則是吳邪主動向齊巧文教授托華中科技大學協和醫院爲面，申請到的機會，也是十分難得的。
京都唐玥玮年前就去過了，就不必再去一趟……
“沒關系咯，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再一起過元宵節，提前給唐大美女你說好了啊，時間約上了哦……”
“切！”
“看我心情。”唐玥玮略爲傲嬌，享受着甜齁。
吳邪調戲完自己的女朋友，瞬間神清氣爽。
不過，在安排好與女朋友近期的規劃後，吳邪自然是給吳國楠和向梅去了一通電話。
首先說明自己下班的時間，然後再約定小家一起過年的時間，安排在了初四，然後初五到初七就回去走親戚，也不好讓好面子的向梅以及吳國楠兩個人，白跑了恩市一趟，不給他們回家去嘚瑟的機會……
估計兩個人這會兒連托子裝叉的話語，都在内心裏面琢磨清楚了。
“要不要去你大伯家吃兩頓飯啊，我聽說你伯母的侄女也會來，就不知道是哪天……”向梅仿佛存在着什麽執念似的，舊事重提。
吳邪聞言，嘴角狠狠抽搐。
吳邪自然還記得，向梅之前講過，自己伯母有一個侄女之前在宣縣中醫院工作，在得知自己到了鎮醫院之後，那估計向梅側方位地收到過來自妯娌之間的襲擊。
這會兒想着如何漂亮反擊呢。
吳國楠先叫停：“你别多事啊，現在大家日子都過得好好的，你不要惹事。小吳這裏的壓力大着呢。”
“可不是你攀比的機器。”
“你沒看到嘛，過年都沒得安生，值班不能回家且難說，再則，就連年夜飯都沒好吃。”
“诶，對了，小蟹，你這個房子，好像是玥玮的名字啊，這房子是她家買的，不是租的啊？”吳國楠這麽問。
“你看人房本幹嘛？”
“這房本就在抽屜裏啊，我和你媽收拾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那是玥玮的房子，我和你媽臨時住這裏，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吳國楠這麽問。
向梅則說：“我就說要不咱們自己買一套得了呗。”
“就買附近的小區或者新小區也行。”
“就是小蟹又不一直在這裏工作，買了之後，後面去漢市了怎麽辦？我們也不常住啊……”
吳邪沒說不可以，而是表情稍稍正式。
他的确在這個方面欠考慮了，之前雖然瞞着父母說這是他與唐玥玮租的房子，可現在，在父母這裏，還覺得住進去有點寄人籬下的意思了。
“爸，媽，你們要是覺得住着不習慣的話，就回去吧，我到時候開車回來找你們就行。”
吳國楠本與向梅在讨論買哪個小區了。
聽了這話戛然而止：“習慣習慣，住哪裏不都是一個樣，這裏也挺方便的……”
……
挂斷電話，吳邪沒去想昨天的手術是一項奇迹的事情。
隻是覺得，做父母的人，本身就是一個奇迹，爲了孩子，真的有時候會改變很多東西。
自己的父母也算是有點心高氣傲的人，但是爲了自己，在很多時候都丢掉了很多東西。
可吳邪暫時也沒很好的辦法，如果他能實現财富自由的話，大不了就地買一套。
做不到這樣，那就隻能多安慰，讓他們爲自己驕傲和自豪了。
于是吳邪就多與兩人讨論了關于後面的規劃，讀博、找工作，還有魔都的教授都找他做課題的這些事情。
每說一件，兩人就笑得如同一個孩子。
在那裏好奇問：“做課題就是那種科學研究了吧？現在就講科學，都講科學……”
吳國楠一本正經。
……
吳邪頓時心念通達，感覺自己現在是幸福傍身的，不過可能要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标，那就是多掙點錢，然後争取能夠在漢市買一套房子。
隻是當一個醫學生，當一個醫生，想要掙快錢，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在醫學生階段，能夠掙錢的辦法，很少很少。
其實自己現在的工資，已經不少了，隻是距離買房，距離還遠得很……
終于，就在當日的中午。
吳邪沒主動電話，隻是發了個問候信息的段宏教授，主動打來了電話。
“小吳，聽人說，你救活了一位大型毀損傷的患者？”
“這很不錯啊，這種大型的毀損傷，目前就隻有華西醫院以及京都三醫院在做類似的課題，你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和他們一起探讨一下。”
“看看能不能當作常規的病種來摸索一下……”
“師父，怎麽您也聽說了？是這個患者的家屬，鬧得很嚴重麽？”吳邪考慮的是另外一個角度。
“是啊，鬧出來的笑話也不小。”
“不知道的人以爲是我故意安排給其他人拜年的特殊手段，我這裏的電話也一直未停。”段宏不可置否地講。
“你有想好下一步該怎麽做麽？”段宏問。
吳邪則好笑。
是啊，創傷外科，自己的老師段宏教授在鄂省的江湖地位就擺在那裏，别人自然會懷疑這是段宏教授王婆賣瓜，變相自賣自誇。
“就需要老師您來收尾了，可能骨盆的3D打印，個體化骨盆假體重建，是比較不錯的選擇。”
“這個現在在恩市是沒有辦法開展的。”吳邪這般說。
“嘿，不錯，沒把本行業的基礎給忘記。”
“齊巧文教授還一直以爲他是撿了個漏，但我的學生，還要他來撿漏的麽？”段宏竟然這麽很自信地說，仿佛是一切都盡在掌控之中。
“什麽時候來複試，來我家裏，喝兩杯……”
“好的師父，我帶酒來。”
“你帶的是你送的，我有酒，去拜訪齊巧文教授的時候，他送給我的，我們就喝他的酒……”
吳邪一愣。
蝦仁豬心。
好家夥，一向儒雅的段宏教授竟然還有這麽一面，也真是個奇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