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四十。
吳邪看着自己的學識點終于在慢慢積攢到再一個500點時,正在猶豫到底是要加點哪個技能更好,還是認爲先不加,先積攢下來,等到時候先把閱片術以及骨科常規理論先加上去。
現在吳邪的操作水平,已經可圈可點,但其實,真正特别疑難雜症的診斷,還是存在欠缺的。
就好比上次農學義這個病人的病種以及病種中的細節問題,吳邪就磨不出來。
診斷未明,卻要搶救性命,這種感覺,要多難受有多難受,要多捉襟見肘,有多捉襟見肘。
值班的大耳朵關雲則是非常主動地端來了兩盒盒飯。
一盒推給吳邪,然後問:“蟹哥,真的假的,董駭然他?”
吳邪神識歸位,做出重大決定。
先把診斷搞明白,先積累學識點,下一步,就直接補足自己的短闆,若是在遇到上次農學義的情況,一定要及時把核磁閱片術給點上去。
“你看不起董駭然?”吳邪這麽反問。
關雲趕忙搖頭:“蟹哥,不是看不起,隻是覺得不可思議,怎麽我們醫院還有這樣的大佬?”
“也還有連華山醫院的碩士都不去的普通社會性規培。”
“這就是叫人各有志,他比主任都掙得多,何必當一個醫生呢?醫生才是他的業餘愛好。”
“是讓他獲得社會認同感愉悅性的東西,而不是像我們一樣,當作主業,吃飯的本事。”吳邪也有些感慨,不說羨慕,其實也是羨慕。
吳邪覺得,若是自己也能财富自由的話,那就好了。
可吳邪又一想,如果沒有了工資作爲驅動力的話,自己還會奔命往上爬麽?
吳邪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盒飯才打開,散發出來蓋澆飯的香味兒。
隻是吳邪和關雲兩人都還沒來得及開動時,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
“兩位老哥,在值班呢?”一個微胖身材的青年走進,提着兩個果籃,整個人看起來孔武有力。
就是脖子稍微有點‘壯’,但他整體看起來卻并不胖,但也沒有帥氣,頗顯得有些憨态。
“您是?”關雲轉動着耳朵看向對方,遲疑問。
“我是18床的朋友,過來問問她現在的情況和具體的治療方案。”
“沒關系,兩位老哥你們先吃飯,吃飯之後再添點水果,我等會兒再來。”
“值班挺辛苦的。”這不胖不帥的胖子,如此熟絡說。
而他這句話,則是同時引起了吳邪與關雲的關注,吳邪站起來:“兄弟怎麽稱呼,應該也是同行師兄弟吧?”
有些話,一說出來,就知道真假。
有些人的氣質,看起來就很像是同行。
“我叫李一泓,現在還隻是個學生。”胖子這麽回了一聲,大大方方說:“師兄,你們先吃飯。”
李一泓把果盤放下之後,就先退了出去。
關雲聞言,眉頭緊皺,表情緊張:“這可能是那位阿姨的外甥或者其他人,也是醫學生,而且這氣質看起來應該不是一般的醫學生。”
李一泓大方玲珑,一點不怯場,禮數盡皆周全,看起來頗爲有些成熟,這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質。
而有一個家屬是頗爲懂行的,這會對管床醫生造成許多麻煩,甚至可能稍微有點說的不對,就會被當場上一課。
特别是對方是學生的話,理論和基礎應該都還沒有忘記。
吳邪聞言,抿了抿嘴唇:“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以後我們總會遇到,家屬是各種各樣‘型号’的人。”
“什麽叫型号?”關雲側身看向吳邪,不解問。
“我以前在漢市的時候看到,有病人家屬大半夜直接把院長叫來醫院的。副教授都十分緊張。”
“我還看到,有病人的家屬直接打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工作人員電話的,和他們聊天,問題是他們聊天的對象,還真挂在了委員會的紅旗窗口裏面。”
“我也看到,有大兵陪着來看病的老人,從軍醫院轉來的……”
“我還遇到一個,是京都重量級人物的嶽母。他這樣級别的人,全國少于一百。”
“包括這個老奶奶,她的名字以及性别都是一串代碼。護士在對的時候,都是對的代碼……”吳邪頗爲無奈地說。
這沒辦法,他曾經讀研的單位就是華中科技大學附屬同濟醫院,這裏面就診的患者身份以及家屬身份,就是極爲難以測料。
最難管理的一個病人,那是吳邪一邊拿着教科書,一邊拿着指南,一邊和病人的家屬、龍源師兄,在床旁,一一進行對标醫囑,并進行耐心的解釋,對方才無話可說……
吳邪還管理了兩個老太太,一個是心内科的教授,一個是呼吸内科的教授,退休後恰好在同一個病房,在相鄰的兩張床,直接指出了心電圖室以及肺功能測量室内的報告單據錯誤。
甚至覺得自己的老師段宏教授沒看出來這樣的低級錯誤,還在那裏各自吐槽呢,最後無奈,由段宏教授聯系了兩個檢查室的領導,把檢查報告單撤了回去,開了個大會診,最終才謹慎地給出了一份非常正規的報告單。
這也才消停下來。
那時候的日子,不說戰戰兢兢,那也是絕不如現在這麽輕松閑定的。
對于吳邪這麽講,關雲就更加不懂,貌似這樣的事情稍微有點高端。
在恩市,還遇不到這樣的人物,倒是會遇到一些屁大一點官,架子卻格外不小的人。不過都未予特别理會,該怎麽治療還是怎麽治療的。
那個叫李一泓的人,仿佛是掐準了時間,再次來到了醫生辦公室裏。
并且還主動地打開了果盤,邀請吳邪和關雲一起吃水果,并說:“兩位哥,我就是過來和伱們聊聊天,順便談談18床阿姨的事情。”
“咱們都是同齡人,也算是半個同行,肯定不相互拆台的不?”李一泓自來熟般說。
關雲則笑問:“李醫生,你現在是碩士或者博士研究生吧?”
“現在才研究生二年級。啥都不懂。”李一泓則十分客氣地回,頗爲謙虛。
“那我們是同一級的同學啊,泓哥你是哪裏的?”關雲瞬間對李一泓多了些親切感。
“就在省内,華科協和的。你也是研二啊?”李一泓轉頭看向關雲,繼續套近乎。
關雲則毫不猶豫地轉頭看向了吳邪。
不敢再接話。
民大醫院依托的高校是鄂省民族大學,和華中科技大學差了好幾個等次。
李一泓見關雲不講話,便抿了抿嘴道:“關醫生,沒關系啊,咱們就是同學,所以才随便聊聊。骨折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不過我不是創傷外科的,我是手外科的。”李一泓這麽坦誠着自我介紹。
關雲則撓了撓自己的耳背。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李一泓,絕對是來特意炫耀的,是來給壓力的,并不隻是單純的探聽。
又是華中科技大學附屬協和醫院的,還是手外科的,手外科也是骨科的亞專科。
在這個時候,就越要謹慎回複才好。
吳邪聽完後,瞬間覺得有點好笑。
再問:“所以你老師是齊喬文教授?”
那不正巧了麽?
自己還沒去,倒是提前見到了自己的師弟。
李一泓則趕忙搖頭回:“沒有沒有,齊教授這一屆的學生不是我,是我同學。我要是能跟着齊教授就好了。”
這一句話,李一泓倒是說得比較純粹,眼神中也有些期待之色。
“那你老師是?談教授還是卓教授?”吳邪即将身爲齊喬文教授的學生,自然是對華中科技大學附屬協和醫院手外科的人事稍微有所了解的。
三個組,齊喬文教授一個組,談教授和卓教授則是另外兩個帶組的教授。
“您是?”李一泓有點驚愕,不解地看向了吳邪。
吳邪還沒入學,齊喬文現在還在幫忙辦理吳邪的入學手續,自然不可能在科室裏公開透明。且李一泓估計是沒有資格參加上一次的鄂省青年醫師技能大賽的。
“吳邪,應該比你高兩屆,今年才碩士畢業,沒能卷過其他人呐。”吳邪笑着回。
李一泓立刻正襟危坐,腦子一瞬間有點宕機。
“吳師兄好,吳師兄應該是同濟的吧,我沒在醫院裏看到過您的名字。”李一泓趕緊猜測。
哪裏畢業的事情,一般不敢作假。
這怎麽作假,稍微一打聽,就都知道了。
“對,之前是同濟創傷外科的。”
“你來了這裏,都不給周曉檸副教授打個招呼啊,周曉檸副教授好請你吃飯撒。”吳邪繼續玩笑着說。
既然是本科室裏的師弟,那就好辦了。
李一泓趕緊又搖頭:“吳師兄,你說笑了,我都是請假過來的,怎麽可能讓周教授請我吃飯,我請周教授吃飯,他也未必會賞臉。”
“您可能不知道,周教授可是副教授裏面,全國都頂尖頂的,早就有了教授的實力,隻是在熬資曆……”
“周曉檸教授,是真的特别厲害,我老師不止一次地在查房過程中誇過他,且勉勵!”
“你是18床什麽人呢?她這個骨折的分型,就是要做手術的啊。”吳邪還是談回比較正經的話題。
“吳師兄,是這樣啊,那我明白了。”李一泓趕緊陪笑。
在面對師兄時,他還是不敢放肆的。
隻是李一泓不特别理解,吳邪既然是華科畢業,怎麽會來民大醫院,不去州人民醫院。
他這個學曆,不去州人民醫院的問題頗爲無解啊。
隻要吳邪敢投,對方就敢要的啊。
……
又是講了一陣之後,李一泓就趕緊遁了:“吳師兄,關醫生,謝謝你們啊,以後有空來宣縣玩。”
“到了宣縣以後,一定給我打電話,我說不得可以給你們當個導遊。”
“如果我不在的話,我爸也可以安排的……”李一泓在最後,稍微透露了那麽一點信息。
吳邪聽到了李一泓的話,猛地目光快速閃動了幾下。
問李一泓:“宣縣人民醫院的骨科主任,李曉賀你認識麽?”
李一泓眨了眨眼,問:“師兄還認識我父親?”
吳邪點了點頭:“算是認識吧,還正好,如果你什麽時候回去的話,我也正好搭着你這一條線,去拜訪一下李曉賀主任……”
李曉賀是宣縣人民醫院脊柱外科和手外科一肩挑的科室主任,也是骨科大主任,傅前進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吳邪還是記在心裏的。
隻是,吳邪都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麽去宣縣的時候,正好就有一個枕頭送來,那正好有點困的吳邪,自然就靠了上去。
以前的誤會是以前,現在的吳邪不是以前的吳邪。
總是記住半年前的事情,毫無意義。
該發展好現在的自己,是必須的。
多争取一些下級醫院處理不了的病人,建立轉診關系,這是對病人、對自己、對下級醫院,都有利的事情。
畢竟,除了轉診一些他們處理不了的,也可以轉診一些他們處理壞了的嘛。
這麽去拜訪一趟,直接拜訪頗爲突兀!
李一泓瞬間有些焉了似的,敗興而回……
隻是,不過是短短一個小時過去。
李一泓就又匆匆忙忙地跑來了醫生辦公室,這一次,他帶的東西更多,對值班醫生關雲更加熱情。
隻是在熱情之餘,問:“關醫生,多吃點,多吃點,阿姨的事情,還需要你們多多幫襯才好。”
“我也不特别懂,反正嘛,知道上班很辛苦,多的給不了,也違規,但是果盤,小吃,你如果說收不了的話,那就是覺得我外行了啊?”
“我師兄呢?”這才是李一泓的真實問題。
好家夥,他剛剛和自己的老子通了電話,說是有一個叫吳邪的人,您老認識不?
他老子馬上問李一泓到底怎麽認識的吳邪。
在知道了李一泓與吳邪是意外認識,且知道吳邪要拜訪後。
李曉賀當即吩咐,讓李一泓好好地請吳邪去宣縣,姿态稍微放低點。
目前的話,除了吳邪,沒有人能夠解決他腦殼痛的問題。
“泓哥,你是說吳邪醫生嗎?”關雲問。
“嗯嗯嗯嗯……”李一泓猛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