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目前有特殊行程安排麽?”吳邪方才與曹志遠二人在科室裏作吃午飯的外賣搭子。
飯才吃到一半,傅前進打來電話這麽問。且傅前進的眉頭緊皺,語氣略蕭瑟。
“傅主任,我在科室裏,沒出去啊?”吳邪趕緊回,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傅前進直接這麽問,怕不是又有什麽緊急情況哦?
隻是自己作爲創傷外科的總住院,怎麽毫不知情?
“剛剛州人民醫院創傷外科的主任農學權主任打電話來,說那邊又來了一個骨盆活動性血腫的病人。他問我你能不能過去幫下忙,這位患者,是他親屬。”傅前進的語氣相對謹慎。
傅前進這麽講的時候,沒想到電話被人奪走了。
“吳醫生,我是州人民醫院的農學權呢,能不能辛苦你過來一趟,幫個忙啊,今天這個人是我弟。”農學權在電話裏這麽說。
“啊?好,我先來,農主任。”
“但是上一次,是有薛老教授在……”吳邪不敢大意,一邊起身一邊這麽解釋。
開玩笑,這樣的病種,上一次李聰的手術之後,第二天還是第三天,民大醫院就因爲這樣的兇險病種死過人。
即便是吳邪有過成功救治的經曆,如今也不确定,當初的薛老教授到底是怎麽确診的動靜脈損傷。
吳邪現在的核磁閱片術水平,被提升到了專家級,仍然還不夠精确,估計隻有更高級的核磁閱片術,才能夠尋找得到蛛絲馬迹。
這樣的病例有多兇險,稍有不遜,便會死人呢!
“吳醫生,你我都是骨科的人,我能叫到伱,證明我能夠接受一切後果的。”
“我自己開刀,我下不去手。”
“兇險更大!”農學權的語氣沉吟,仍在糾結不已。
“好!”吳邪也隻能邊走邊看。
同行邀請做手術,容易交流的很好交流,但若是遇到了難纏的,那也格外麻煩。
隻是這樣的面子不好不給,且也是一條生命吧。上次是吳邪喝了酒,實在沒辦法。
吳邪到了州人民醫院後,利索地摸進了手術室,且給唐玥玮發了一條暫時不在民大醫院,來了州人民醫院的信息後,就到了手術室裏。
吳邪發現,手術室裏,農學權主任叫來了很多人,民大醫院的熊主任還有州人民醫院創傷外科的其他主任,都在其列。
患者現在的生命體征頗爲起伏。
失血量超過百分之二十,就極有可能随時休克……
“小吳。趕緊上台來,我們得快一點探查,還是按照上次的探查思路來探查。”吳邪進來後,農學權趕緊催促吳邪。
吳邪聞言,目光稍稍一緊,先拒絕了農學權的提議:“我先看看核磁或者CT吧,每一個病種的損傷血管不盡相同,不能一概而論!”
“如果嚴格按照流程走,可能會走彎路。”
這話是開玩笑吧,哪裏有骨盆内變異性血腫損傷的血管都是大同小異的?
還繼續按照上次的探查順序,那還不如廣泛性地探查得了,能救就救!
“好!”農學權很無奈地這麽應了一聲,顯然情緒格外激動。
“農主任,你要不要下台休息一下。”他的下級醫生這麽問,明顯現在農學權的情緒波動起伏偏大。
“不用!~”
“讓小吳先看看吧,我們先開骨盆,先節約一點時間。”已經到台上的傅前進這麽建議。
看向農學權問意見。這表情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們不确定吳邪能不能看出來端倪,但是他們自己,沒一個人有這樣的水平,甚至還特意問過了省裏面的專家和教授,想要從核磁上看到隐藏的動脈血管損傷,并精準定位的,寥寥無幾。
除非是CTA。
可哪裏有這樣的骨盆血腫的患者去做CTA的,意義不大。
“先看看吧。”農學權一邊說着,一邊已經開始把口子往下腹擴大。
吳邪雙手上舉,上不過肩膀,下不到腹下,偏着頭,請麻醉醫生給自己慢慢地翻着核磁裏面的各種層面。
吳邪的核磁閱片術提升到了專家級後,真的是一眼就盯緊了病竈,也就是泛白水腫處。
然後看到了損傷的部位,解剖、層次以及現在核磁掃的層次以及現在核磁機器掃出來的平面……
但是,這仍顯不夠!
怎麽辦?
吳邪目前的學識點要把核磁閱片術加點到如意級,是不可能的。
上一次就加了手外科的技能。
早知道不應該加的。
但是,手外科技能其實重要程度也很大。
吳邪的心思亂竄。
通過精準診斷不通,那麽就隻能另尋他路了。
中年男性,跌落傷緻骶骨内多數靜脈叢炸裂,并無動脈損傷性損傷。
靜脈是容納血液之地,容血量比動脈更甚,所以出血量極大,估計現在骨盆内已經一團血肉模糊,再探查動脈,就是浪費時間……
可是?
應該要怎麽止血?
與上次一樣,繼續結紮入路動脈?
還是直接去找靜脈破口去紮掉止血?
還是紮掉入路靜脈,推血派的血腫清除術到底該怎麽用?
這又是另外一個思路,這是止血術的範疇,吳邪的思維變得稍微有點鈍澀……
“不行了,血壓下降得非常厲害!現在高壓已經隻有64mmHg了,已經在用兩個通道輸血!”麻醉醫生開始着急喊了起來,同時開始催促。
“你們要稍微快一點。”
吳邪見狀,顧不得太多,把所有的關鍵點都先記在心裏後,趕緊去洗手穿衣。
頭疼,非常頭疼,這是吳邪目前唯一的考慮。
因爲這是一台,有些超出吳邪目前真實水平的搶救性手術,所以,他得費更多腦細胞,開始飛速轉動,才有可能把這個患者救治過來,而不是像以前那樣。
技能的等級比遇到的疾病種類更加高級,可以輕易地遊刃有餘。
搞不清晰特别的診斷,隻能走請創、止血這兩種單純的套路。
要推基礎的解剖——
“骶前靜脈叢是脊椎靜脈系統的尾端部骶前區靜脈的分支,它真正的來源是椎管靜脈支,骶前靜脈叢是其椎管外系統,骶前區靜脈損傷的出血,是來自整個脊椎靜脈系統的血庫。”
“骶外側靜脈連接于髂内靜脈,骶中靜脈連接左髂總動脈,此系統内的靜脈系統均無靜脈瓣膜,所以會短時間内大出血。”
“究竟是骶骨前靜脈叢的損傷,還是骶椎靜脈的損傷……”
“骶骨前靜脈叢的損傷,其實是大部分是位于骶外側靜脈、骶中靜脈,也就是與髂内、髂總靜脈連接處,如果傷口較小,出血量可觀,則可予以及時縫合。”
“但如果是單純骶骨前靜脈損傷,那就更爲麻煩。骶前靜脈網這個東西的存在,就是一枚不定時的炸彈。”
吳邪的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自己。
這是一個網狀結構,不似蜘蛛網,與蛛網十分類似,每一條靜脈,都可能與多條靜脈相連通,而且是短距離内的連通,會出現牽扯。
電凝止血無效、壓迫止血可能會壓迫破開其他部位的靜脈管壁,造成再次損傷出血!
到了台旁,吳邪深吸了一口氣。
道:“農主任,現在沒其他辦法了,那我們就隻能試一試本辦法了。”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我們不知道診斷究竟在何處,但我們可以先找到左右髂總靜脈,找到左右髂總動脈之後,先不結紮,而是先把靜脈堵住,先用手指暫時制造出人工反向靜脈瓣!”
“捏住兩邊靜脈之後,看血腫是否會有增大,若有增大,證明出血點與左右髂總動脈的關聯最大,然後同理印證左右髂内外靜脈!”
“如果,我是說如果,出現了非常極端的情況,這個病人的損傷,到了靜脈窦,也就是骶椎椎體靜脈,那你就直接找出尾椎靜脈,然後不要紮掉,用大紗布填塞20min,采用大紗布壓迫的物理止血。直至無滲血出現。”
“用骨蠟按壓骶骨前靜脈孔,多用明膠海綿!”
“如果遇到到了椎體靜脈叢的血腫,那就,再慢慢等。”吳邪推測性的交待,隻是他所說的内容,多而繁雜,讓農學權以及傅前進等人都幾乎聽懵了。
骶骨前靜脈叢的血管程度之複雜,讓人難以琢磨。
“好!”隻是,吳邪剛說完,農學權似乎已經決絕一般點頭。
吳邪聽到這話,便馬上開始了快速地暴露,并且,他隻能先一路掠過了所有動脈。
往靜脈方向走行。
所幸比較幸運的是,吳邪之前的推測是對的,這個患者,并不是動脈性的損傷,所以,他這樣的冒險,在第一步得到了奇效。
而如果存在動脈性的損傷,那麽吳邪将會陷入更爲麻煩的境地。
接着便找到了左右髂總動脈及内外靜脈的分支!
吳邪沒敢大意,用‘推血派’理念,先用手指人工制造了血管瓣!
然後趕緊向血腫看去。
血腫在增大,代表着,這個病例的血腫,與左右髂總靜脈是有關系的,隻是因爲靜脈瓣的缺失!
若是能找到出血點,那麽久又有了新的思路。
診斷不明,貿然下台,真的是大忌,每一步都膽戰心驚。
但有些患者的診斷,你術前的水平不夠就是摸不清楚,他們隻能死得不明不白,不是吳邪的水平不夠,而是治療這樣的病種,需要的診斷水平太高!
吳邪再次嘗試了左右髂内外靜脈,用同樣的辦法,也是發現了血液返流!
這些操作,完全可以證明,這血腫的存在,是與下肢靜脈的關系匪淺的,所以,下一步要證明的就是,是否與椎管内靜脈系統直接相連!
能不能一刀切掉或者紮掉。
若能夠通過尾椎,能夠不影響血腫大小的話?那就!
吳邪報着期待嘗試了一下!
血腫,還是緩緩變大起來。
吳邪的臉色當即就是慘白了起來!
這一次的血腫,是最兇險的那一類,直接損傷到了椎管内靜脈系統!
“别動,農主任、傅主任,這台手術,暫時不能夠用凝血等辦法止血,我們必須要另外想辦法!”
“它與椎管内靜脈系統相通,普通的止血暫時不夠,暫時不夠。”
吳邪的眼角布着細汗,這種勉爲其難做手術的感覺,是真尼瑪難受!
“先用大紗布壓迫止血。”吳邪吩咐了一聲。
農學權和傅前進一動也不敢動!
吳邪不知道的是,傅前進上次處理的上一次那個病人,就是這麽死的。
傅前進和農學權都不敢動,另外一個助手自然不敢動。
“也不行。”不過很快,吳邪就否決自己的而建議。
因爲吳邪也是臨時試探,他也沒辦法+完整地推測這個病人的真實情況。
吳邪的心思亂竄。
目前就隻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暫時血腫還是局限性的,但是在活動性增大,就代表着,還有滲血與出血。
若是内裏出血的壓力,大到一定的程度,讓血腫爆開了,那就事情大了!
這也不對!
“現在要怎麽搞?小吳。”農學權看向吳邪,一時間能夠想到的辦法,也就是拿着紗布往裏面亂填塞一通,不敢輕易切開!
然後破開之後血如泉湧!
吳邪還在厘清思路,這個時候,思路一定要清晰!
不能急,越急越亂,越急越慌。
急不得,急不得。急了什麽都得不到,按部就班。
“等一下。”
“農主任,我再想想。”吳邪腦殼有點痛。
所以吳邪并沒有再理會所有人的眼神!
然而,足足是半分鍾之後。
緊閉且睜開又不斷緊閉搜刮自己的知識儲備與專業基礎記憶的吳邪非常确定地重新睜開了眼睛。
緊接着,吳邪就目光笃定地看向了農學權與傅前進,說:“農主任,我們先把髂内靜脈根部紮了。”
“這裏隻是靜脈回流的局部,這個時候不能讓髂外與髂總靜脈内的靜脈回流!”
“紮髂内靜脈?”農學權擡起了頭,十分疑惑。
傅前進也擡頭看向了吳邪。
并沒有疑慮,隻是等吳邪确定。
這個時候,吳邪就是主刀,主刀與助手之間意見不和時,可以交流一下,但肯定會尊重主刀的意見。
“紮!”吳邪笃定回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