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叫徐醫生,全名徐東升,年紀三十來歲,名字有一種他老父親一輩的感覺。
“李主任和林主任之間有矛盾?”吳邪多嘴問了一句。
林培元着實對他有一些恩惠和信任,但是要自己從宣縣人民醫院走的人也是林培元。吳邪對其說不算愛恨,也說不得感恩戴德或者深仇大恨。
就隻是那種在見面的時候絕對可以客氣兩句,甚至可以敬你一杯酒,但是無關時,并不會特意想起的人。
徐東升摸了摸口罩,扯着彈了彈,語氣沉吟且遲疑:“矛盾說不上,反正不怎麽開心吧。”
“吳醫生,我得回去了,近來縣裏面大部分醫院的日子都不好過,特别是急診科。”
徐東升如此應付一聲便作罷,與吳邪告辭。
“徐醫生慢走。”吳邪送了徐東升幾步,然後打電話确定了吳龍善已經進到手術室,這才趕回科室裏。
他的肚子可還記得到現在仍缺席了中午飯。
吳邪再進醫生休息室時,董駭然已經午休。
董駭然的午休與其他的住院醫師都略有不同,而是真實的午休,什麽看書等等一切,都與他無關。
吳邪看着董駭然剩下來的一半肯德基,發現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幾乎所有的東西他都隻吃了一半!
薯條被整整齊齊重新碼了一遍,雞米花也是歸置到了盒子的一邊……
吳邪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再往床上眨眼看着有意思的董駭然,心裏暗暗一歎。
董駭然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可也是一個頗爲可恨的人。
自己在中西醫醫院的老弟郭黎巷,一心想往外蹦,資質和天賦有限。董駭然則是拿着天賦做成的金盆裝屎尿,視如糞土。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都是董駭然的自由和抉擇。
他隻想做一個小醫生,那麽他隻要能夠達到相應的要求,承擔得起相應的任務。
并不能要求一個鄉鎮衛生院或者社區衛生院裏面的醫生能夠像教授一樣專業和厲害吧?
吳邪先把東西吃掉後,先去科室裏再把所有床位,特别是重點床位的醫囑審查一遍,主要是注意一些基礎邏輯上的錯誤,比如說有些住院醫師,就喜歡開重複的藥物,比如說開了邁之靈消腫,還會多加一些亂七八糟的其他中成藥。
這樣的醫囑其實并不好,存在着藥效的重複,在醫保審核時也難以過關。
當然,這一批入院的患者暫時沒有醫保這樣的說法,但是若是保持着這樣的習慣,以後有病人再住進來,會想當麻煩。
因此,吳邪在發現了這些問題後并未直接更改,而是把這些小問題記錄在了筆記本裏,打算等有空了,把科室裏的小兄弟們召集起來,大家一起商議一個對策,規整一下醫囑的思路。
免得到時候多添加麻煩,減少工作量。
除此之外,吳邪還會發現,科室裏的很多住院醫師喜歡把預防性抗凝的藥物由經典的低分子肝素鈉改爲那曲肝素鈣,還有一些止痛藥物,也是亂七八糟的……
吳邪知道,這些藥物必然是患者需要的,止痛、抗凝,必須要選擇一種。
隻是在科室裏,若是這樣的藥物統籌太過于複雜,也不好管理,吳邪覺得可以去問問關雲和曹志遠,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每個組的用藥都是主任負責的,他一個總住院醫師,不好去插手别人組的醫囑,但是醫囑的落實,由住院醫師來落實,如果上級不直接插手的話,吳邪想要内框一個小标準,這樣更加方便管理。
這些都是要記錄的東西。
當然,在吳邪查看在架病曆時,發現了許多的小問題和小瑕疵。
比如說,錢主任組的管床醫生,就喜歡在術前隻有一個術前小結病志,連大病曆都沒有完善。
而甯主任組的管床醫生,病曆導師寫得比較積極,但他們在制作談話簽字模闆的時候,幾乎是一字不改,每個病種的病人,談話内容幾乎相當一緻。
這也是一個不好的習慣,但是具體要不要指出來,會不會引起下面醫生的反彈,也是吳邪要仔細斟酌的一個問題……
可就在吳邪這麽審核着醫囑以及科室内的病曆時,忽然是發現了護士辦公室方向黑壓壓來了一群人。
陣仗很大,而且聲音很粗,吵吵鬧鬧的仿佛要打架一般。
聽到外面的聲音後,吳邪就趕緊把口罩一提往外走了出去。
走近後才聽到:“你們别着急,吳醫生正在休息,他。”
“哦,他來了。”護士站的護士看到吳邪走近,便對着衆人這麽說了一聲。
看到吳邪過來,就有一個六七十歲左右的老頭,就給一個大概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屁股上踢了一腳:“你跪下,好好地看看伱爹的救命恩人。”
“叫你玩鬧……”
說完還要摁住他,把他雙膝給壓彎。
吳邪趕緊扶住:“诶,大爺,你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還能打孩子呢?”
其餘人看到吳邪後,也是馬上笑着點頭,然後停止了說話,目光都盯着那個小男孩,質問:“你說你,平日裏調皮也就是算了,在你爸工作的地方還調皮。”
“這一次如果不是你,你爸能掉下去麽?”
“他在進醫院的時候連最後一口氣都沒了,半條命站到了閻王殿你知道嗎?”
“你從小就沒媽,你想成孤兒啊?也這麽大個人了,一點都不懂事……”
不知道是孩子的什麽人,反正就是這麽PUA着。
吳邪大抵聽出來了些什麽,但還是沒讓孩子跪下去,隻是抓住了老人的手,說:“大爺,不管什麽原因啊,給人下跪都是陋習。”
“孩子年紀小,該教育的就教育,動手打人不解決問題。”
“讓他長記性和長教訓,也不止是懲罰這唯獨的路子。”
“小朋友,你說對不對?”吳邪看向臉色已經蒼白無比,強忍住哭泣的小男孩,說。
也是想給他一個台階下。
孩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人這麽逼問,顯然不合适。
“我給我爸買的生日禮物滑了,我是想去撿的……”他很無辜地對衆人都解釋。
可沒人信,一個婦女開口就說:“你那買的東西能值幾個錢?掉了就掉了,你跑去撿他做什麽?你爸一個人本身帶你就不容易……”
“如果不是他掉下去,那就是你了。”
吳邪聞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着說話的人解釋道:“這位大姐,咱們少說幾句啊,孩子肯定是知道錯了,而且是個善良的人。”
“對我們有完全行事能力的成年人而言,一件小禮物的價格是不貴,但是對孩子來說,這可能就是他存了不知道多久的錢。”
“甚至可能就是他的全部,價值與價格是不對等的。”
“并不是頑皮,咱們少說幾句,行嗎……”吳邪這麽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