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前進找到了一點邏輯漏洞,繼續手術後又擡頭問:“熊老醫生都看過撒?”
趕緊找補之前提問過程中的漏洞。
關雲想了想,能給自己證明的曹緻遠今天值班,所以審視一下:“那也不是全看過,大概二十多個,剩下的時間太晚,熊老醫生出于信任或者疲憊,便離開。”
在這個時間節點,關雲不敢講自己的偏好與吹捧。
醫療并非玩笑。
“看過大半都沒問題那就沒問題了。”
“本來熊老醫生是會在明天才過來幫忙,他之前一直在州人民醫院裏幫扶,年紀大了。”
“我隻是聽說吳邪要這麽做,便随口問了一句,沒想到熊老醫生還真來了。”傅前進這麽給黃耀龍以及吳龍善解釋。
關雲則是好奇問出内心深處暗藏的話題:“師父,這位老中醫,到底是什麽來頭?”
“别打聽鄂省都管不住的人。”傅前進敲了一下關雲的尺骨莖突,像是在罵,其實也算給了回複。
衆人立刻沉默。
……
在病房裏的吳邪并未離開,同時告訴錢主任組的住培們吳琦、洪索魏,周江潮可以離開。
同樣的,甯主任的住培董駭然也是離開科室去休息,肖雲奇是昨天的值班醫生,早就已經回去休息,科室裏瞬間就隻剩下吳邪與值班的曹緻遠二人。
曹緻遠非常懂事,在吳邪把操作都結束後,仍多準備了一個換藥包!
在病人不在場的情況下,說:“蟹哥,換下藥吧,免得汗濕到了創面,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傷口不大。”吳邪很老實地一邊拆開着包裹的紗布,卻一邊端坐在檢查床上,伸出手。
剛好橫在套着黃色醫療垃圾桶的上方,逐層露出了傷口的最裏層。
口子并不大,但仍有少許的浮腫,且比昨天晚上還更嚴重些。
吳邪感覺沒出汗,但其實手心裏是有了汗漬,隻是被紗布浸潤,他自己感覺不到。
曹緻遠開了一瓶生理鹽水沖洗了一遍,然後才開始用絡合碘消毒:“還好,沒有乳化,可也要格外注意。”
“這口子并不算特别小,雖不需要縫,但蟹哥你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在現場完成手術,那也是牛逼。”
吳邪笑笑點頭,這會兒也不必要特别謙虛:“還算好吧。”
“不過的确下不去手術室,明天你去手術室時,記得給傅主任解釋一下。”
曹緻遠聞言說:“蟹哥,目前手術室裏還有很多其他醫院支援的骨科醫生,應該來院的病人都能得到比較及時的處置,咱們就負責休息就好。”
吳邪審視一下,再問:“周教授在手術室裏麽?”
曹緻遠搖頭:“周教授申請了第二批的現場急救隊,去現場了。”
“哦!~”吳邪便點頭。
他其實現在就有點怕周曉檸副教授和傅前進主任醫師之間會出現些許矛盾,影響到自己,到時候自己還不知該如何選。
其實這是吳邪自己考慮得有點多,在特殊的情況下,即便是周曉檸也不會含糊。
就算現在這局面,在短期内,甚至可能在半個月内,創傷外科都難以接收手外科的病人,可醫院最基本要承擔的是醫療任務,而不是發展學科的任務。
換藥完,吳邪就與曹緻遠二人一起進了休息室。
兩人的工作時間并不算短,看起來隻是查房、寫病曆、做一下手法複位,但耐不住病人量多啊。
三十多個談話簽字,即便有人幫忙,也要一兩個小時,吳邪這邊的手法複位更是時間漫長。
吳邪有些疲乏,上床後給唐玥玮發了幾條晚安的信息,就陷入了睡眠中。
其實手法複位很累,很耗費體力,誰做誰知道。
手法複位的等級提升後,隻是能夠節省一部分力氣,并非是完全不用力。
曹緻遠聽到吳邪入睡後的輕微鼾聲,則是變得輕手輕腳,與此同時還給護士站值班的護士發過去信息,讓她有事直接打電話,不要猛聲敲門,休息室裏還有其他人休息。
時間如水,又是一夜過去。
吳邪迷迷糊糊起床時,第一眼先看到了大量的學識點提升,但很快就集中到了主管床位面闆上。
很不幸,昨天晚上又陸續來了三個住院病人。
就無法知曉到底是現場轉運過來的還是就是普通的車禍傷。
且,吳邪起床下地後,就發現休息室的上鋪,還有其他穿着洗手衣打盹的人!
這會兒時間才到了早上的七點一十。
時間其實還早,可吳邪還是掙紮着爬起來通過美團平台先點了份早餐。
人是鐵,飯是鋼,再忙的情況下也是需要吃飯的。
到了病房後,吳邪就發現,昨天晚上新入院的急診患者,都是新鮮的車禍傷。
這可能是每個地方的常态。
不要覺得每日日日祥和,但是到醫院裏一看,每天每時每刻都會有見血的車禍傷發生。
吳邪大概看了一眼診斷,也就是簡單或者不算特别複雜的骨折。
其實昨天晚上曹緻遠叫醒一下自己,也就處理了,可曹緻遠選擇了把他們臨時拉進到加床。
算了!
這是曹緻遠作爲住院醫師的一種權利。
他是住院醫師,可以能力不夠,等待上級醫師查房後予以正确的處理。不确定的情況下就不莽撞。
骨折也不是極爲特殊的急診。
且昨天的情況也特殊,沒有上級在,能說得過去。
而在科室裏的骨折病人被清理掉之後,創傷外科大急診時刻另外一個比較關鍵的問題就是創傷後的感染控制。
在事急從權的情況下,沒人會考慮感染的問題,但是,在事急從權後,這個問題必須要得到仔細斟酌和考慮。
一次性接診大量病人時,與病人會面的第一面要快,快速去确定診斷。
第二步則是精,精挑細選,把重症、危及生命的患者提前處置,再把簡單、容易處理的輕症患者給一一處置,送出院,空出多餘的醫療資源,以備不時之需。
到了第三步,才是深耕細作,把每個病人的治療方案都一一細緻化,這是會特别耗費時間的過程,需要調動很多的知識儲備。
除去抗生素用藥抗感染經驗之外,吳邪還擁有外科感染病學(藥療派)!
這兩個技能,将會是吳邪在接診病人,琢磨用藥方案時的殺手锏!
這時候,并不是像昨天那樣查漏補缺,了解整體,那是篩。
今天是磨,仔細地磨,研磨,越細越好,考慮得越是周全就越好。
簡單的外科用藥是簡單,抗感染、止痛、護胃、預防性抗凝,每一步都考慮到即可,但是在吳邪這裏,外科的治療過程不該如何簡單和格式化。
吳邪先隻是一一處理掉自己主管病人的相關醫囑,充分考慮到他們的術後檢查結果,需要培補的就進行培補,需要更換抗生素的就記錄在冊,心裏先有個數,等會兒查房的時候,還有更多的時間去琢磨。
這個需要的時間會比昨天多得多。
否則八十多個病人,每個病人都特别詳細地考慮一下,一個病人三分鍾,四個小時多就過去了,那還去不去看科室外的病人?
但是今天,就完全不同,主管的在編,也就是病房内的床位才十六張,加床算上昨天新來的病人也才10張。總共二十六個病人。
有一天的時間去慢慢打磨,這時間就充裕了許多。
可以預見,手術室的手術已經逐漸走近尾聲,甯主任和錢主任也将要回歸病房,他們可能就要開始帶組查房,那麽他們組分管的病人,就由他們處理就好。
這還是一個選擇的問題。
每個主任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用藥習慣,吳邪隻是一個總住院,把自己組裏的病人管理好即可,再多給其他組的病人也指點江山的話。
到時候難費時間給其他主任醫師解釋。
大不了就是感染嘛,哪個主任醫師沒有治療過感染病人呢?
吳邪不會在沒授權的情況下節外生枝,也不會在時間有限的情況下,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人力有窮時,一個人的時間終究有限。
在早餐到來後,吳邪才打磨了十五個病人的大緻細化方案。
并未繼續,而是選擇先吃早飯。
這會兒,科室裏的人員才終于齊備。
傅前進主任醫師,甯主任,錢主任、周曉檸副教授等人,也都是到了科室裏,各顯疲态。
且,在傅前進第一次見走進時,就問:“小吳,科室裏沒特殊情況吧?”
“病房裏的病人都很安靜。沒特殊事情!”吳邪并不知道特别多,隻知道安靜。
安靜代表着沒有突發情況,否則不可能安靜得了。
“那就好,你辛苦了。”
“本來科室裏一百多個病人,被你歸置後,就隻剩下七十多,昨天新入了三張加床,我們科室内的加床都還有空餘!”
“護士長,我們都得感謝一下周總啊!這就是總住院該有的實力。”
“非常硬核。”傅前進講。
而以護士長爲代表的護理團隊,其中一個人就說:“傅主任,我這裏要自我檢讨一下,昨天吳醫生來得蠻早,來科室裏就開始開檢查,我還在想吳醫生到底是不是在故意搞事情。”
“後來我還特别給護士長吐槽過,現在想起來,還是我太過于狹隘。”
“好像吳醫生補開的抽血檢查,都是他昨天要做手法複位,把病人送回家的那些,隻是爲了安全的情況下,多查了一些生化檢查。”
護士長聞言則說:“主任,昨天晚上,院領導、醫務科的代表隊過來創傷外科巡查了,發現我們科室的病床沒住滿,相當震驚。以爲我們是不是在摸魚。”
“可看到出院相關病曆後,就默默地離開了,還特意問了一句到底怎麽回事。”
“最後說我們科室有組織,有紀律。”
“咳咳!~”聽到這話,傅前進趕緊咳嗽兩聲。
“肖波,咱們大交班時,沒必要時時刻刻地往這個方面靠,雖然我們知道你很适合作宣傳。免得節外生枝。”傅前進比較謹慎。
有一些特殊用語,隻适合特殊場合。
肖波也就是護士長,她聞言則道:“本來就是有紀律啊,我們科室全科上下,同擰一條繩,結一條心,上到主任,中間有總住院,下到實習護士,每個人都沒閑着。”
肖波很自信地說。
“開始交班吧,病人比較多,辛苦值班醫生和當班的護理部成員交班交得細緻一些,讓我們這些在手術室裏好久沒見過太陽的人心裏大概有一個底。”傅前進一聲令下,便如此說。
交班的确比較細緻而繁瑣,畢竟涉及到的病人多,僅僅隻是複讀材料,都讀了四十多分鍾。
交班結束後,傅前進才說:“病房裏的任務的确很重,不比我們在下面做手術輕松,大家都辛苦了。”
“特别是昨天的值班醫生肖雲奇,在這裏,我們給肖來一波鼓勵的掌聲。能夠頂住這麽多病人的壓力,還能把住院手續辦理得條理清晰。”
吳邪也的确覺得肖雲奇很不錯。
那麽多病人,還真被他一天給全都吃進病房,這是需要點能力的,否則一般人真有可能打炸胡。
掌聲過後,傅前進又說:“第二點,我們要特别向兩個人緻敬!”
“一個是周曉檸副教授,另一個則是吳邪醫生,他們二位,都是直接奔赴到搶救現場參與了現場急救隊的同志。”
“現場情況危急,且有危險情況,根據總調度的回報,不止十個醫護人員在現場受傷。危險系數還是極大。”
“且現場急救的難度高,任務繁重,也隻有像周教授這樣實力超群的人,才能承擔住那麽繁重複雜的任務。”
“周教授,辛苦您了。”傅前進站起還要微微鞠躬。
而周曉檸則是聞言在吳邪身周掃來掃去。
最後說:“傅主任你的誇獎讓我有些如坐針氈。你是不知道我在現場急救時,遇到了些什麽。”
“有金玉在前,後來人壓力很大的啊。”
“人家聽我是民大醫院的骨科,就要拿我當吳醫生使喚。小吳醫生可是特等獎獲得者,我又不算是,這就有點吃力了。”
周曉檸隻說吃力,并沒有說自己做不到,這信息含量就比較大。
“吳醫生和周教授你們都是比較全才的人,能力儲備足,這才能夠緊急所用。”
“吹捧的話和感謝的話,就不多贅述了,每個組的病人和任務都很繁重,下面開始查房吧,查房之後就各自再去休息,準備好日常的接診工作和待術病人的消化。”傅前進這麽講了一句,就結束交班。
隻是在交班結束後,帶隊去查房的路上,傅前進又說:“周教授,您昨天一離開,我們這裏的壓力也頓時感覺倍增,仿佛覺得失去了主心骨。”
“周教授實在辛苦了,您要不先回去歇息一陣吧?”
“今天應該是科室大家都休息。”
周曉檸則說:“來都來了,跟着走一圈吧,也不影響。”
然後周曉檸繼續把話題引向吳邪:“小吳,昨天那麽些緊急大動脈破裂止血,真都是你做的?”
“傷亡率保持着0?”
吳邪聞言眼皮閃了閃,輕輕點頭。
周曉檸當即給吳邪豎起大拇指:“牛!~就隻這個字。”
傅前進則趕緊追問怎麽回事。
然後,周曉檸就把在現場急救時大概聽說的事情說了一遍,衆人聽後,仿佛在聽故事一般,看向吳邪。
不是外科醫生,可能并不知道吳邪所做的操作,到底有多難。
可懂了一些後,會覺得吳邪簡直就是個怪胎。
可的确現在不是适合吹捧的時機,傅前進于是就帶着人進了病房裏。
吳邪這才慢慢摸索出他專屬的總住院筆記本,并且在一開始查房的時候,便主動說:“傅主任,我因爲手受傷了,所以沒下手術室,就隻是在空閑時間多做了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對病人的基本情況都比較了解,等會兒您和周教授審視一遍啊!~”
傅前進立刻踮起腳尖看向了吳邪的筆記本,看到上面寫寫畫畫的東西,開玩笑說:“周教授,黃主任,要不咱們走吧,小吳已經開始篡位了。”
“我覺得行!”周曉檸副教授摸了摸鼻子,很有一種挫敗感。
不管怎麽講,吳邪現在做的基礎準備太過于充沛,這般仔細的準備,還會有他們這些上級醫師什麽事兒?
當然,這肯定是玩笑。
不過,在吳邪到第一個病人床旁,由關雲講了基本情況後,吳邪開始了一大堆地叭叭:“傅主任,周教授,這個病人,是大開放性創傷的,做了急診清創術後。”
“屬于是最早一批清創的病人,前天晚上做的手術,昨天複查了抽血。”
“剛剛關雲也彙報了大概的抽血情況,我的建議是,患者當前的白細胞不高,中性粒細胞的比例稍高,血沉和C反應蛋白雖反應性增高,可考慮感染的幾率不大。”
“所以我們可以進行抗生素的降檔,予以頭孢後續預防性抗感染即可,不必再用現在的哌拉西林舒巴坦。”
“哌拉西林的大緻抗菌譜主要針對……”
“選擇頭孢他定,可覆蓋一部分的抗菌譜……”
“然後,根據他肝腎功能的檢查結果,可以發現有輕微的腎功能不全,可能是一過性的,考慮申請一個腎内科的會診。”
“再考慮……”吳邪不是爲了裝逼,而是爲了更加節省時間和細緻,所以就把理由也先擺了出來。
終于等吳邪在四分鍾内說完相應的處理後。
傅前進則說:“要不我還是走吧!”
“周教授,您覺得呢?”
周曉檸長長舒了一口氣:“小吳一直都是一個比較細緻和謹慎的人,他推出來的方案,大抵是不需要修改的。”
“就隻是小吳管這叫力所能及,是我沒想到的。”
而整個過程中,黃耀龍都沒講話,但其實,他的心情則已經慢慢恍然和平和,放下了一些東西。
本來啊,吳邪作爲後進,他來組裏面當總住院,有自己的主管床位,做了他都沒做到的事情,這讓黃耀龍覺得十分尴尬。
弟弟啊,你要知道,周師兄來這裏,是給我撐場子的,不是給你裝逼用的,你這麽做,會讓我很爲難。
可,這一次的事故,讓黃耀龍知道了,吳邪的資質和天賦,好得不當人。
能力突出,且不驕不躁,每件事都有彙報,有請示,規規矩矩的能夠把事情完成到最好。
這樣的人還不加擔子,他自己都覺得過不去。
現在,吳邪的知識儲備又是這麽深厚,講的一些東西,就算是他,也會覺得稍微有一部分知識超出了認知層面,這證明吳邪的理論水平同樣深厚。
理論,絕對不是無用的東西,隻是有人把理論會意錯了,當作聖經寶典!
吳邪聞言就笑笑:“傅主任,還是要您和周老師都在旁邊确定,我才會更加安心些。”
在抗感染這一塊,吳邪早就已經讓傅主任和周曉檸副教授知道了自己的水平,他在上次齊喬文教授做了手外科手術感染後,就提出了方案。
這一次不過是重複表演。
當然,講出理由,是證明自己有理有據,不是瞎幾把亂搞,讓上級更加放心。
傅前進和周曉檸都很累,都需要休息。
主任就算是拿得錢多,也不代表他們必須要把命捐在科室裏,每一個人的生命都值得敬重,這是吳邪的一貫原則。
“都記清楚了嗎?”傅前進也不耽擱時間。問關雲。
關雲點頭後又搖頭。
然後索性直接扒開吳邪的筆記本開始抄錄。
傅前進也沒批評關雲,吳邪的知識儲備,早就超出了一般人的水平,他自己都聽得有些吃力,更何況是關雲?
“小吳,你這力有點太大,所以你所說的力所能及就有點太謙虛。”
“這樣吧,大家都挺累的,你就直接帶着查房吧,如果我們有需要補充的,我們就講幾句,沒有就過。早點查完房,早些回去休息。”
“你再安排一下明天的擇期手術安排。”
傅前進這麽說完,還對隔壁床的病人說:“病友們,你們都看到了啊,不是我們想要偷懶,是這個小年輕實在是優秀啊。”
“吳醫生帶查房,我們放心!”2床和3床的病人及家屬都異口同聲。
昨天吳邪做流水線手法複位那一幕,科室裏的哪個病人能不知道呢?
金玉在前,就證明吳邪的能力絕對差不了,不管在哪個方面。
吳邪也不再謙虛,便帶着人開始往下走,當然,每個病人的治療方案詳細說明後,都會予以請示。
傅前進給面子,吳邪不能拿着面子當作自傲的資本,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才能夠安然和安全地得到更多、更長時間、更放心的主管病人權利。
學識點才會多,成長才會更快。
做人不能忘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