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說,這個丁木林教授,這特意從魔都來恩市,并不出面又離開,他的目的到底是啥?就單純隻是爲了過來和您談談心?”周曉檸心存着疑惑。
表面上看,丁木林教授特意從魔都殺過來,應該是爲了找吳邪的茬,可仔細想想的話,如果丁木林身爲一個教授,連這樣的肚量都沒有,那如何帶得好一個團隊?
吳邪也就隻是在網上這麽發一條說法而已,網絡評論,在不抨擊任何人,不涉及政治、侮辱性質等負面影響言論時,他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啊。
你也可以在網上反駁,直接找到線下,周曉檸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齊喬文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丁教授肚子裏的蛔蟲,也不負責監視他,我哪裏揣摩得到他的本來意圖?”
“不過丁木林教授一直都未露面,自下面的比賽開始之後,他就走了。估計是目的沒達成,也或許是有其他要事。”
周曉檸聞言,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所以,師父您也考慮,小吳隻是丁教授來恩市的一種借口和理由?其實還有其他更加深層次的目的?”
齊喬文點了點頭,最後道:“做好自己吧,别人願意現身,我們就做好接待的主人功夫,不願意現身,那就随他而去。”
“……”
“師兄,謝謝!”吳邪與龍源并行時,吳邪輕聲對龍源這麽說。
龍源此刻聳了聳眼皮,腳步一頓:“你謝我什麽?是想炫耀你比我厲害嗎?你是想說你快達到了辣個境界?”
龍源還特意地用了網絡的俗語。
“那個境界?”吳邪反問。
吳邪隐隐猜測到自己現在在斷肢再植術上的實力,比起一般的專家級會稍微高一丢丢,但是具體高多少,下一個境界到底是什麽,現在他在面闆上都還得不到反饋。
不過吳邪的問題在龍源聽起來就有些引言怪氣,吳邪本來就是一個相對具有攻擊性的人,特别是在專業與學術上,不是落在爲人上。
否則他和吳邪的關系,還不會相處得這麽融洽。
亦敵亦友,亦師亦友,是他之前和吳邪相處時候的一種狀态。
“行了,裝一下子就可以了,等會兒千萬别在彭罔副教授面前亂講話。”
“還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你去民大醫院的本意,我已經轉述給了齊教授,他答應了會給你想辦法。”龍源這麽說,同時看向吳邪的目光變得相對複雜起來。
兩個月之前,龍源面對吳邪的時候,還可以是師徒,至少是師兄弟,但是吳邪的成長速度,依然很快,而且比當年更快。
這麽短的時間裏,龍源就覺得自己有一點點掌控不住了!
雖然說,現在吳邪的技能池可能沒自己這麽深厚,就吳邪現在這點專家級的技能,在比賽上是可圈可點,但如果吳邪的技能池就這麽一丢丢的話,其實還是與趙潤發都存在着差距的。
隻是比賽隻限制了三場。
當然,龍源覺得,如果是在單項技能的最高度的話,現在的吳邪已經超過了趙潤發以及錢喬峰等人,差不多和自己在骨盆骨折方面的造詣有得一拼了。
不過,自己和吳邪最終能不能跨越到最後那一步,現在都還不好說。
畢竟現在而言,即便是自己的老師,都沒有徹底地走通透最後那一步去。
幫不了吳邪太多了的龍源,自然是有一種看本來跟着屁股後面的小屁孩長大了的感覺,同樣也有一種被追逐,需要繼續努力往前沖的感覺。
“嗯,齊教授已經給我講過了,不過傅主任提了一些條件,都是合情合理的。”吳邪并沒有詳細講,因爲這個有的是機會講,自己也不會馬上就去民大醫院‘入職’。
“有一件事,我要給你好生說明一下!你要自己做一個參考性的選擇。”龍源在中途,忽然停下,抿起嘴巴,顯得格外猶豫。
“您說,師兄。”吳邪也站定,看向了龍源。
同時他的手機響了一下,是唐玥玮發來了分享她午餐的圖片信息,吳邪回了一個嘴饞的表情,然後就又把手機握在手心自然垂下。
“就是,你千萬不要小看了金洪鍾。即便是你覺得你和趙天樂都走在了他的前面。”
“因爲這件事,孟棠教授以前和段宏教授仔細地探讨過。”龍源忽然這麽說。
小看,那不至于,這是自己的朋友,是逗比,小機靈鬼,吳邪從來沒小看他。
當然,吳邪知道,龍源肯定還沒有說到重點。
“首先,其實每個教授,至少是有想法和自己思維的教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教學理念,這個你應清楚,而且每個教授的教學理念和他們的專業理念都存在着差距,而且身份、處境不同,想法也不一。”
“主要這麽幾個點你要參考一下,那就是孟棠教授所在的手外科是同濟醫院,而同濟醫院的手外科在鄂省的地位是相對尴尬的,所以孟棠教授想要完成彎道超車的話,必須得另辟蹊徑才行。”
“而這樣的另辟蹊徑,其實就是彎道超車。”
“目前,這個任務就坐落在了金洪鍾這裏。孟棠教授對他的要求和理念就是,先不把一種技能或者說一種技能的不同理念,都通透到很高的程度,而是先走廣博的路線,對所有的理論形态,都有一個比較深入的認識之後,再厚積薄發。”
“這和我們師父的理念是不同的,我們師父是先專精一門理論,然後再觸類旁通。然後以此爲主架,擴散到其他的理念中去,慢慢滲透,完成另一種理念的主架構造。”
“如果非要類比的話,你可以當師父的理念是,假如你想要開一個農場,你可以先選擇學會種一種農作物,種得成熟之後,再去學另外農作物的耕作模式,這樣你至少有了經驗和參考。”
“而孟棠教授對金洪鍾的學習路線的設計就是,先去學足夠多的種植方法,而不先實際操作,隻求種活,不求最終的收益最大化。”
“等到最後學會了五十種、一百種農作物的栽培方法之後,再統一地慢慢去想辦法把所有的農作物的産量都提升起來。”
“最後達到,想要種什麽就種什麽的境界。而到了這樣的境界,假如說能夠到你随意種植一百種農作物時,你就能跨越很多人成爲首富之一。”
“那麽就會在突然間一飛而起。”
“如果你是一種一種慢慢學,慢慢種的話,那麽你就是一個名次,一個名次的慢慢爬!”
“這兩種辦法,各有利弊。我和段宏教授兩個人都覺得先種一種,得一種爲好。”
“這就是,金洪鍾經常去全國各地,甚至孟棠教授還打算把金洪鍾送出國去各大醫療機構參加培訓班的理由,不求深耕細作,隻求囫囵吞棗地先知道更多,而且得到更多的種子!”
“不在一開始,就把自己的思維僵化掉。”龍源叭叭叭了一陣。
吳邪瞬間瞳孔一縮,卧槽,原來是這樣。
吳邪就說不對勁嘛!
金洪鍾在本科的時候,資質就非常強,按照道理來講,四年多的時間,他都沖不到一個‘專家級’技能,這不應該啊。
至少以吳邪對金洪鍾的了解,是不應該的。
沒想到的是,原來金洪鍾是有這樣的打算和想法。
那這就解釋得清楚了啊,金洪鍾這個心機婊,所謀非小啊。
但是這樣的模式存在很大的風險性,要麽就是一飛沖天,要麽就是一蹶不振,永遠地被其他人摁在地面上摩擦。
若是說金洪鍾的本來想法就是在地級市醫院裏面,做手術、掙錢過小日子,那麽沒啥,這樣的模式不影響他的成長。
可是金洪鍾的主要目的不是想這麽蹉跎歲月,而是要攀登醫學的最高峰的話,那麽一蹶不振之後,這對金洪鍾的打擊将會是非常大的。
“師兄,孟棠教授這不是拿金洪鍾當作賭注了嗎?”吳邪有點爲金洪鍾而擔心。
“願意成爲賭注的人,都是賭徒。”
“想要有足夠高的專業成就,那麽你所做的課題真假性、可能性、上限的高度,都是不可測的,其實這就是賭。還有人一開始就做大課題,做一輩子都無法進步一丁點。”
“也有人一開始就做大課題,然後中年開始發力,也有人在青年和年輕的時候,就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和成就,年少成名。哪一個不是賭?”
“隻要不是拿着患者的性命、安全、财富去當作試驗品的賭,那麽就是你專業上的一種理念。”
“不傷害他人、不違背倫理的不擇手段,就是正當的不擇手段和魄力。”
“我這麽告訴你是希望你可以知道這一種學習的理念和方法,然後自行斟酌,因爲兩種方法,沒有利弊高低之分。”
“目前而言,國内能夠達到每一個亞專科的那種高層次的,依靠的都是天賦,而并非是簡單的方法!”龍源這麽說。
那加點算嗎?
吳邪心裏抖機靈地這麽回了一句,心情瞬間大好。
吳邪知道龍源所說的可能是專家級之上的境界,這個境界很難達到,可能全國所有的亞專科從業人員,不下于數百名甚至千名教授裏面就那麽四五個!
甚至,能夠像自己這樣,在兩個理念之間左右遊走的教授,都就隻有十幾個。當然,他們遊走的不隻是一個技能,而是多個技能……
“走吧,去跟彭罔副教授見個面。”龍源看着各個會場已經有人陸陸續續地開始撤離,就趕緊對吳邪說。
免得等他和吳邪去找彭罔的時候,彭罔副教授已經帶人離開了。
果不其然,龍源和吳邪趕到的時候,郭雲教授以及彭罔副教授已經開始收拾着東西起身了,旁邊也有一些創傷外科的主任以及其他的教授正和郭雲教授相互寒暄。
雖然說郭雲教授不是同濟醫院的前主任薛老教授和現主任段宏教授,但是郭雲教授畢竟是創傷外科的一個教授啊,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創傷外科主任,也是頂級的巨擘。
說不定就是鄂省創傷外科下一班的掌舵人,因此很多人都樂意與他交朋友。
“郭老師!~彭老師。”龍源和吳邪來了之後就叫人了。
“源哥,蟹哥……”郭雲以及彭罔的學生也開始喊人。
“小龍,小吳,我還以爲你們在手外科的賽場大放異彩,就樂不思蜀了呢?”郭雲的個子比老師高,與老師的微胖肚腩不同,郭雲的個子幹瘦,且身上明顯帶着一種書卷氣。
龍源則是趕緊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趕緊解釋:“郭老師,您可别說了,我都快被我老師罵死了!估計回去還得挨打才行,到時候郭老師您得救我。”
龍源與郭雲特别熟,所以講話随意很多。
郭雲則看向旁邊的彭罔副教授,略帶笑說:“小彭,小龍向你求救來了。”
彭罔的身材與孟棠教授很類似,全身的肌肉健碩,但是不如孟棠教授的肌肉那麽大,但看起來卻更加勻稱,有一種銅色。
戰鬥力一看就是非凡,而且彭罔與段宏一個組,可以随時近距離支援。
彭罔眼皮閃爍了一下道:“郭教授,段教授如果發脾氣了的話,還是隻能您勸得動。”
“我上去就是挨打的份兒。”
“咋了小龍,你說,要是段教授不在理的話,你就跳反到郭老師那裏去!”彭罔也開玩笑問。
“師弟丢了,齊喬文教授公開宣布說以後吳邪就是他學生了。”龍源趕緊這麽陪笑裝起無辜。
比起外面的教授和副教授們,自己科室裏的彭罔以及郭雲那就是老大哥,該怎麽開玩笑開玩笑,該怎麽随意就随意。
郭雲和彭罔一聽,滿臉的錯愕之色。
得,龍源還是你會玩。
“小彭,今天天氣蠻不錯啊,我們早點趕回去吧?”
“好的,郭教授,我聽人說附近有一家羊肉館不錯……”郭雲和彭罔都不講武德地不再提這一茬。
這件事,段宏要是知道了,他若是不發脾氣,龍源就是好好的。
要發脾氣,薛老教授都勸不住!
誰家那麽豐厚的家境啊,一個人說弄丢了就弄丢了!
“郭老師,給我個機會讓我請您和彭老師給吃個飯,然後您二位回去後順便爲我求個情呗?”龍源其實本質上也是個逗比,隻是他的逗比屬性隻會因人而異。
在吳邪這裏他是師兄,但是在彭罔和郭雲這裏,他就是小龍啊。那個宅男,創傷外科的新知識收藏夾。
要說網絡上的知識成分,誰有他這個資深bili粉懂得多呢?
郭雲就說:“要不幹脆點,你也去齊喬文教授那裏算了!目前整個漢市,估計就郭老教授、齊喬文教授還有中南醫院的朱教授,能夠壓得住你老師的火氣。”
“我們可頂不住!”
“那不敢,郭老師,這邊請,我已經訂好了位置了!”龍源趕緊引衆人往外走。
其實郭雲和彭罔也默認了龍源既然來了恩市這邊做對口支援,肯定會作接待,因此今天中午的所有宴請,他都推了。
如果龍源來,他就去,龍源不來,他就打算自行解決的。
不過龍源顯然沒有這麽不懂事。
“走吧,你這玩笑好像鬧得有點大啊,怎麽就被齊教授還插上了一腳呢?”郭雲也是覺得龍源可憐。
你這麽帶着你師弟鬧,這不是讓你師弟進龍潭虎穴裏面麽?
“郭老師,這不是知道錯已經晚了麽?”龍源開玩笑。
……
吳邪和龍源一個人開了一台車,也沒去什麽羊肉館,就是找了一個農家樂。
坐好之後,龍源負責點幾個代表菜,然後彭罔就讓吳邪給他推薦這裏的特色菜。
郭雲則問龍源:“小龍,聽說小吳在手外科那邊拿到的成績也不錯啊?”
“看來以後啊,我們創傷外科,還能多開掘一些副業了。”
龍源的技能池就比較深,龍源在手外科方面的造詣,是一點都不比手外科的所謂的省内知名天才趙潤發等人差,隻是龍源在創傷外科領域内的能力更強,而且本來入門的就是創傷外科而已。
“郭老師,您開玩笑了,我生是創傷外科的人,死是床上外科的鬼。”龍源仿佛一下子活了過來一般!
吳邪正在和彭罔說話,都看了看龍源。
自己沒聽錯啊,剛剛不是說創傷外科吧?
這師兄,平時端着師兄的架子,到底收斂了多少?
師兄在是師弟面前,肯定是要保持一定的風度的,這就好比,一個局裏面,地位最高的人都會稍微端着點臉面,但是不是最高的中層,就無所謂了。
“你剛開車,現在又開車了是吧?”彭罔這麽說。
郭雲就說:“聽說孟棠那邊有個學生,深得龍源的隐藏真傳,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可以把新華字典都玩壞!”
“彭老師,郭老師,您們肯定是誤會了嘛!這不是爲了送你們才開車的嘛。”龍源說話間,還無意間瞥向吳邪看吳邪的反應。他隻是不小心打了個擦邊球。
同樣再次一語雙關,開的玩笑都很經得起琢磨。
“信了你才有鬼!”彭罔教授不可置否。
……
一番談笑之後,郭雲才正式問:“小龍,你什麽時候再回來啊,咱們科室裏,還得指望你把課題好好進展下去嘞。”
“你這外出一年,對課題的進度耽擱蠻大啊。”
龍源則臉色稍顯嚴肅:“郭老師,可不敢當,科室裏人才濟濟,優秀的老師們很多,我就是個打下手的,無關緊要。”
“在下面散散心,偷偷懶,挂個名挺好的。”
正式的話題就該有正式的風氣和樣子。
“小龍,作爲過來人,我說一句公道話啊,人要往前看,總是抓住過往的事情不放,這是不合适的。”
“人一輩子是多維的,不僅僅隻有一種感情線,也不隻會遇到一個良人。”
“姐也來了科室裏多次,還是挺關心你的。”郭雲這麽講,應該是來當一個說客。
他所說的姐,就是龍源的媽媽。
龍源聽到這話卻是眉頭猛地一擰,再次推了推眼鏡:“郭老師,現在這麽多師兄弟都在場,就不提家事了吧?”
龍源說完一笑,顯然是不希望自己的事情破開了這好的氛圍。
大家一起閑聊扯淡,這才是正經。
不過聽到這裏,似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話鋒稍微有點犀利了。吳邪等人都壓根不敢說話。
隻是看向龍源方向。
科室裏的很多人都知道龍源的事情,但是沒有人敢八卦龍源的事情。
郭雲也覺得點到爲止即可,清官難斷家務事:“行,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那就随便聊聊其他的吧?”
“你說齊喬文教授要收吳邪當學生這件事,是怎麽回事啊?”
龍源也就大概地把手外科賽場那邊的事情說了一遍,話題這才到位……
然後就是喝酒,送人!
龍源和吳邪二人再從機場往外走。
“師兄,您來沙鎮,其實本來目的是爲了散心來的啊?那我之前?”吳邪覺得頗爲愧疚。
他以爲龍源是奔着自己來的嘞,好家夥,把龍源壓榨得啊。
都快把龍源薅羊毛薅秃了,變得更白了。
而這樣的事情,老師和龍源師兄兩個人,包括孟棠教授都沒說。如果不是郭雲教授講了出來,吳邪一直都不知道龍源的真正目的。
“順帶而爲!”
“咱們都是年輕人,就莫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或者站在過來人的身份對人說教吧。”龍源和吳邪說話,從不開車,隻講道理,語氣平和。
“你現在要做好的事情就是盡量承擔起總住院的職責,還有就是把手術授權拿下。”
“手外科的手術授權、創傷外科的常規手術授權,這個可不是玩笑和流程,隻要你手術過程中但凡失誤,那麽你就喪失了良機……”龍源這麽給吳邪講重要的事情。
後續一段時間的關注點。
“嗯,好的,師兄!”吳邪的心情也蠻忐忑,做總住院和做專科的醫生,任務量可完全不一樣,特别是創傷外科的總住院,那遇到的病種就可能是千奇百怪的急診。
再加上一個手外科的病種,雙重效應之下,難度可謂是劇增。
“下午還有安排嗎?沒有的話,和我一起回去?你又喝酒了。”剛剛飯局上,龍源要開車回去所以不能喝酒,但是吳邪陪着喝了二兩,現在味道很重,估計要到下午才能開車。
“還有一點,師兄,不好意思,要你一個人先回去了。”吳邪這麽講,他還要去唐玥玮的父母那裏一趟。
“行!~”
“那我就直接回去了啊。”龍源雖滿臉帶笑,但吳邪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此刻十分糾結與複雜,可能也和他的往事有關吧,隻是龍源還沒有與吳邪徹底說起過這段往事。
吳邪則是叫了個代駕,讓他開車去到唐玥玮‘租’的小區樓下,花費不少。
不過吳邪正上樓的時候,孟棠教授給吳邪打來了一個電話。
“小吳!”孟棠的語氣笑呵呵。
“孟老師,您說。”吳邪回。
“齊教授說你有事情,所以我就把屬于你的獎狀和獎杯給了趙天樂,趙天樂轉交給了民大醫院的傅前進主任,你到時候去找他拿啊。”
“這也是一份榮譽呢。”孟棠教授這麽在電話裏說。
“不是,爲什麽啊,孟老師,不是說我不能參與評獎了麽?”吳邪這麽問。
自己都去做了教學手術了,怎麽還能拿獎?
“本來是這樣,但是後來,是趙潤發、錢喬峰等所有的一等獎人員主動提了出來,說是必須把特等獎給你。”
“這一次比賽又不帶着利益相關性,這些年輕人,都很會爲人啊。”
“而且恩州醫學會手外科分會以及鄂省手外科分會的大部分組委也都同意,那麽肯定就是給你了啊!~”
“也是實至名歸。又不是給你走了特殊的關系。”孟棠這麽說。
電梯來了,但是吳邪卻并沒進去:“是不是齊教授這麽提議了?所以才有?”
讓電梯直接往上走,吳邪坐另外一趟,畢竟自己問的問題比較敏銳。
“這個不知道,但應該不是。你就放心吧,這樣的榮譽,需要的人拿不到,拿得到的人并不缺。”
“先就這樣了啊。我也該登機了。”孟棠主動截斷話題。
“好的,孟老師。下次再陪您喝酒。”吳邪趕緊說。
等挂斷了電話,吳邪的臉色和表情仍有不可思議。
可很快,吳邪就恍然了。
這種榮譽,拿得到的人不需要,需要的人拿不到,一句話好像突然就把事情給歸類死了一樣。
的确,不管是趙潤發,還是張天文還有錢喬峰、廖長忠等人,他們找工作根本不需要這些花裏胡哨的,他們的實力就擺在了那裏!
需要的人,則是沒這個實力,所以才需要錦上添花的裝飾品!
這對自己也是好事啊!
而且,這件事絕對是齊喬文授意的,就是爲了增加自己在傅前進主任那裏的份量,同樣也可能是給黃耀龍看的,怕黃耀龍心生嫉妒。
黃耀龍也是自己的師兄了啊,而且是師門内輩分比較高,資曆很老的師兄。
現在自己去了民大醫院管床,但是黃耀龍都沒這樣的資格的話,那的确是面子上不太好看。
然而,自己是憑借實力,并不是齊喬文故意擡舉。
黃耀龍也參賽了,最後隻拿到了三等獎。
這雖和他多年不進行手外科手術有關,可吳邪能夠拿到特等獎,那就是實力差距擺在了這裏。現在吳邪又有需要,而且屬于是高速成長期,黃耀龍也就隻能讓路了。
等再上了電梯,且下了電梯之後,吳邪忽然有一種恍然一夢的錯覺。
一開始,他來比賽,不過是爲了拿個獎,雖然主要目的定的高,但是在看到了趙潤發等人的實力之後,吳邪就把預期下放了。
但是,龍源和周曉檸副教授之間的battle卻是又讓吳邪燃起了染指高排名的想法,然後,自己再想着進步時,卻是把丁木林教授也給招惹了過來。
自己的老師再來,這讓自己的實力一下就突飛猛進,拿到了一個特等獎,甚至還做了教學手術!
但是到現在,吳邪還不知道丁木林教授來恩市的真正意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反擊,是否有了效果,是否能夠讓自己脫離理念競争。
而且吧,真正地拿到了特等獎的時候,吳邪反倒是覺得它不那麽重要了,自己現在的真實實力,不需要這麽一個特等獎來裝飾。
這就是能力自信和本事自信,有更好。
所以,再回頭看看自己真正參賽之前的想法,那時候的本事。
本事還是最重要的!
吳邪的腦子裏再浮現出了比賽過程中的一幕幕,那人聲鼎沸,那人群如織。
技能大賽以及學術交流會議,就是如此,如黃粱一夢般。
在那個時候,會覺得很熱鬧,會覺得自己參與到了會議中後,很自豪和驕傲,但其實,等這樣的繁華落盡後,獨留下的就是自己。
還有家人,他們才是長久的陪伴。
在外的朋友、知己等等,都不是身邊人,他們大部分時間都隻會陪你看繁華,而他們陪你看繁華的前提是你自己得繁華。
你的努力過程,你成功之前的落魄景象,真正知道和關心的人,并沒有幾個。
現在數起來,段宏是一個,龍源是一個,唐玥玮是一個,父母、親戚算一堆,其他人,誰會特别關注你啊?
沒有,即便是好朋友的趙天樂以及金洪鍾,他們也隻會擔心刺激到你,而不是會時時刻刻都鼓勵你。
所以,自己之前的選擇是沒錯的。
果斷地選民大醫院,而不是有手外科的州人民醫院。
沒有理由!
如果非要理由的話,那麽唐玥玮就是理由。
咚咚咚敲開門,唐玥玮穿着涼拖鞋,睡衣打開了門。
“結束了嗎?”吳邪聽到了唐玥玮久違的聲音。
自周五晚上之後,吳邪已經有一天半的時間,沒有和唐玥玮真正坐下來在一起聊過天。
自己很忙,唐玥玮則是一直在旁觀地允許自己忙。
“嗯!~都結束了。”
“也成功了,特等獎,傅主任已經答應了給我機會管床,讓我去試總住院班。”吳邪一邊走進,一邊換拖鞋,然後給唐玥玮分享喜悅。
自己當初給唐玥玮分享了目的,分享了努力,喜悅和成功自然也要一起來開心。
“厲害!”
“快進來休息一下,也很累吧。”唐玥玮先穿着睡衣走了進去,然後給吳邪倒水。
“不用了,你也休息一下吧,叔叔阿姨呢?”吳邪這麽問。
“他們去公司裏忙了,不用管他們。”
“晚上我爸媽聽說你不回去的話,就請你吃大餐。”唐玥玮這麽說。
還是給吳邪端來了一杯水,也給自己打了一杯。
吳邪注意到,自己的杯子和唐玥玮的喝水杯子是同一款的不同顔色,情侶款。
“謝謝叔叔阿姨,這幾天盡蹭吃蹭喝蹭住了。”吳邪這麽客氣了一句。
唐玥玮沒在意:“你師兄回去了吧?如果沒走的話,也可以來休息一下。”
唐玥玮對着隔壁努了努嘴,大概意思就是龍源也可以在那裏休息,她爸媽不常來。
“我師兄回去了,中午和彭教授以及郭教授吃完飯就回去了。他沒喝酒,我也沒喝多少。”吳邪說話間注意到了唐玥玮的眼神微動,便這麽解釋。
唐玥玮則偷偷瞄着眼睛說:“你師兄沒有講我什麽吧?”
吳邪搖了搖頭:“不會的,那件事就隻是個玩笑,沒人會往心裏去。不就是談戀愛了麽?”
“大家都這麽大年紀的人,不談戀愛的,比如說我師兄這種,才會被人關注。”
唐玥玮中間因爲不知情質問孟棠教授的那一幕,唐玥玮往心裏去了,其他人可沒有。
年輕人交朋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唐玥玮心有不悅,猛不丁地冒了一句:“我年紀很大了嗎?”
吳邪臉色稍稍一僵,當時就把龍源賣了:“沒有啊,我是說我師兄年紀大。”
内心感慨,女人就都是女人,不管學曆多高,多麽聰慧,當面說她老還是一種忌諱,而她們的捕捉能力,又特别強。
唐玥玮并着腿坐在沙發上:“參加學術會議的時候會有一種好興奮并着好累的感覺,參加完,就有一種更累的感覺,你覺得呢?”
“我今天,又想起了我上周被diss的事情了,那兩位老教授,簡直了!”唐玥玮這才說自己的心情。
吳邪聞言則趕忙誇:“那是我們參加的交流會議級别不一樣,我這邊在你去的那裏,就是小打小鬧。”
“而且我參加的比賽,年輕人是主場,你參加的是小培訓班,老古董們才是表演秀的主體。當然不一樣啊。”
“那她們也不當人,把我們打擊得啊。我還是覺得你們這種好,很自由,才是學術交流的本意。”唐玥玮搖了搖頭,頗爲心有餘悸。
吳邪心想,很可能是這樣,如果丁木林教授下場教訓他們的話,估計很多人都不敢有脾氣!
而唐玥玮遇到的就是這樣的人。
看到唐玥玮略不開心,吳邪就主動起身,與唐玥玮并着坐,而且還貼得很近。
唐玥玮還在愣神,反應過來後本能地往旁邊挪了挪。
吳邪則是把自己的手一抓她的爪子:“你還跑去哪裏啊?”
“休息一下吧,别想之前的事情了,不然的話,你就是打擊我這樣的‘殘疾人’了。”
“畢竟我們這一次的比賽也很卷,研一的廖長忠,還有趙天樂,他們的天賦都很高,甚至就連金洪鍾,那個逗比,也是藏得深的很。”
“這還隻是一個鄂省,放眼全國,真正優秀的人還是蠻多的。一萬個人裏面出一個真正優秀的天才,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慢慢來吧!”吳邪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左手爪子挪動到了唐玥玮左邊胳膊,隔着睡衣,慢慢地把唐玥玮摟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唐玥玮的身體稍有僵硬,可她的胳膊處卻軟軟的,仿佛骨頭長丢了一般。
唐玥玮略有些緊張,可還是沒繼續僵持和扭捏,就這麽斜靠在了吳邪的肩膀上,鼻尖貼近着吳邪的外套。
可能是吳邪比賽的過程中因爲緊張,也或許是喝了酒,有一種酒精味道和汗臭味夾雜的陌生氣息,這是唐玥玮從來沒有聞到過的氣息,讓她的心跳加速。
“要不要看會兒電視?”唐玥玮趕緊轉移話題,這麽問,唐玥玮的聲音都壓低了很多。
“不要,我想要休息一會兒!”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得休息,現在想眯一下,睡一覺。”吳邪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小着小着就有了微微的鼾聲,好像是頭仰靠在了沙發上,就這麽睡了過去。
唐玥玮微微擡頭,擡眼皮,就看到了吳邪沖天的鼻孔以及睡覺姿勢自帶的微微張開的嘴巴,以及那略有些重的呼吸音。
唐玥玮覺得自己現在的姿勢很别扭,仿佛被桎梏住了一般,她想動,卻又怕把剛睡着的吳邪驚醒。
想要說話,也怕打擾,可味道卻很刺激。
不過就這麽僵持了一會會兒後,唐玥玮又覺得,吳邪胳膊很硬朗,這麽靠着,莫名有一種被護住的安全感。
于是唐玥玮也慢慢地平靜下了呼吸,就這麽眯了過去。
……
時間如水。
打斷了吳邪和唐玥玮睡眠的是兩個聲音。
“他們人呢?敲門也不應?”
“不在家嗎?”
“滴滴滴滴滴滴!”
“啪嗒!”門被打開了。
被驚醒的唐玥玮和吳邪二人趕緊一人拖着有些僵硬的脖子,一個人拖着有些僵硬的左手快速分開,然後隔開了一段距離,正襟危坐。
這分開的速度,以及從門口往裏面看的視野,是很不一樣的。
唐高峰看了,眼睛眨動了兩下,本來正打算換鞋子的他,往回退了出去。
“你進去别擋門啊!”李寒香前面隔了一個唐高峰,所以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便這麽推了他一下。
“叔叔!阿姨!”吳邪一下子就撲騰站了起來,左手還僵着。
“哦,我沒看清楚,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唐高峰内心一歎,重新轉頭,笑呵呵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