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堯的名氣很大,這一點毋庸置疑。
上一次去漢市找孟棠教授與老師聊天的過程中,自己的老師段宏教授都特意向自己打聽過他,還說要擇時去拜訪。
隻是吳邪很少和熊堯聯系,對方則是可能因爲傲嬌或其他原因,基本不主動與自己聯系。
這個趕巧的時候,熊老醫生竟然會給自己打電話?
吳邪稍作遲疑,也就幾秒的時間。
“接吧,熊老醫生可能找你有事情。”唐玥玮是知道熊堯的,知道這是一份對吳邪很有助益的機緣。
吳邪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九點半,選擇了接通。
“表公公。晚上好啊。”吳邪帶着笑,盡量拉近兩人的距離。
熊老醫生既是沙鎮以前的老中醫,但吳邪就是沙鎮人,所以按照小鎮裏面的規矩,可以叫熊堯老醫生表公公。
其他都這麽叫,吳邪身爲一名醫生,熊堯對他可能産生的助益更大,吳邪還是不會在這個方面傲嬌啥的。
對方若是願意提自己一把,可能就夠自己一輩子吃喝了。
“聽人說你現在人就在恩市?”熊堯在電話的另外一頭,問得很直接,語氣幹脆且利索。
“是的,熊醫生。我現在在恩市的民大醫院這附近。”吳邪回。
熊堯這麽明确表态,代表他的旁邊可能是有人在。就不知道熊堯是聽誰說,而且爲什麽要這麽問。
“那你現在趕來一趟州人民醫院,到了醫院後,有人來接你。”
“剛剛我在這邊吃飯的時候,碰到有人跳樓了……”熊堯在電話裏面很簡單地講解了一下情況。
熊堯這是在吩咐,而不是在建議。
吳邪聞言愣了愣,腦子裏飛速轉動了一圈解釋:“熊醫生,病人在州人民醫院?應該有醫生吧?”
“病人是州人民醫院的李聰!情況稍微有點複雜,你人先過來吧!”熊堯隻吩咐,吩咐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熊堯最後的話有絕對的壓迫感,讓人毋庸置疑,瞬間讓吳邪和唐玥玮面面相觑。
現在這個時候,州人民醫院、李聰這幾個字可是極爲敏感的詞彙啊?
熊堯在恩市?本就讓吳邪頗感意外。
熊堯還喊自己去做手術?這更加讓吳邪覺得意外,而且要手術的病人,那是那個李聰,這完全就不符合邏輯啊?
“這不對啊,且不說州人民醫院裏面的骨科就是一個完整的團隊,現在恩市的骨科技能競賽在即,來這裏的鄂省一些其他地級市骨科主任,漢市或者其他教學醫院的教授和副教授數量基數就龐大得很。”
“熊老醫生爲什麽偏偏叫我去啊?”吳邪從哪個方面分析,都認爲這件差事應該落不到自己的身上。
而且,明天還要比賽,自己不要休息嗎。
若是别人則罷了,畢竟生命比比賽重要,但是這個李聰,做出來了這麽慘絕人寰的事情。
若職責所在,自己是州人民醫院裏面的職工,必須要接診他,那麽無可厚非。
醫生的身份和職責所在是治病救人,而不是審判病人的罪惡,評判對錯。
并且,他現在的執業地點在沙鎮,到州人民醫院做手術,稍微有點違規。
爲了一個李聰,先放棄準備已久的比賽,然後再冒着違規異地執業的風險。
吳邪壓根就覺得不值當。
唐玥玮說:“這熊老醫生是不是不知道你明天要比賽啊?這時候喊你過去?”
“你要不再給他打電話解釋一下?”
唐玥玮說完,還沉吟了一下:“這樣的人渣,救過來了又能有意義麽?職責所在推脫不掉,但是要上趕着去做,我覺得沒必要犯這個賤。”
“先去看一下!或許另有隐情。”吳邪知道熊堯這個人的,眼裏容不得沙子。
雖然疑惑頗多,可熊堯的人品擺在那裏。
一邊站起來,一邊繼續解釋:“我可能也就是過去湊個人數,州人民醫院哪裏需要我去當什麽天神下凡?”
“你跟我一起去不?”吳邪怕唐玥玮一個人在家裏害怕。
如果唐玥玮跟着自己一起去了州人民醫院,即便是在手術室裏對付一段時間,那裏人也多,也不至于有恐慌心理。
而且唐玥玮明天不是參賽者,隻是觀衆,因此即便是在賽場睡了過去也無妨。
唐玥玮盯了盯吳邪的表情,欲言又止——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心裏卻是暗道,不是?
吳邪,明天你要比賽啊,你爲了這次的比賽準備了這麽久,現在都不休息了嗎?
當然,唐玥玮心裏的另外一個聲音則是——
去也可以,熊堯可以一定程度上算是吳邪的貴人,如果真的能在療養院的事情上,把吳邪帶進去,這份功勞的好處遠大于什麽比賽的特等獎。
其實不說療養院,就這個課題,能夠挂上吳邪的名字,份量都會比什麽比賽的排名更加重要。
隻是那是長遠的效益,與吳邪近期打算要做的事情,比如說在民大醫院管床沒太多的助益。
兩人稍微消化了一陣,然後唐玥玮最快速度換了一套衣服之後,就出了門。
從熊堯的話,再結合當前的一些新聞信息。
可以确定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李聰就是作案的兇手。
第二件事就是李聰已經自殺了。
當前的恐慌已經可以基本排除掉,他現在已經躺在了ICU或者手術室,不可能再重複作案。
吳邪開車,唐玥玮坐在副駕駛位上,在油門啓動之後說:
“吳邪,現在恩市的骨科醫生很多,不乏有同濟醫院、協和醫院、中南醫院的教授們就在恩市,如果真要救人的話,你可以适當和熊醫生提一下這樣的建議。”
“如果可以的話,早點回來休息。”
“我估計熊堯老醫生需要的是你的一個态度,或者是其他,并不一定就是要你去親自手術啥的。”
成年人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多是爲難,所以隻能盡量從中斡旋,選擇最有利于自己的一個面。
“嗯,我也覺得是這樣,到了那裏再看吧!~現在并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吳邪開車的車速比較快,基本上都是超過了限速在跑,隻是沒有闖紅綠燈。
所以很快就被一個又一個的紅綠燈以及路口、行人斑馬線給耽擱住。
唐玥玮則是在放心下不用擔心殺人魔後,又是在翻看着群裏的信息:“現在的網絡太可怕了,這個李聰的學曆、家庭等都被扒了出來。”
“漢市大學附屬第一臨床學院,也就是鄂省人民醫院的碩士,單親家庭,母親在五年前因胰腺癌去世。”
“他老婆前段時間也發生了車禍,目前就隻有一個七歲的孩子。”唐玥玮給吳邪講自己看到的東西。
“可能小時候的經曆不太好吧,單親家庭出身的有些人可能存在心理偏執。”吳邪在等紅綠燈,腦子裏在飛速運轉這件事。
因爲吳邪也在猶豫,若是自己趕到了醫院,進了手術室後,萬一自己可以救下來李聰,或者通過技能點加點可以把他救下來,自己要如何選擇?
唐玥玮一邊打字在群裏面發信息,一邊說:“你們不要再造謠了,舅舅姨父們。這個人犯下的錯誤是他,和他的家人不一定有關系的,哪裏有什麽天譴啊。”
說完,唐玥玮還爲了緩和心情,對吳邪說:“現在估計很多人都把他家裏遭遇的事情,和他做過的事情,與他的人品聯系在了一起,說是他老婆去世,估計就是因爲他做的壞事太多。”
“老天都看不慣他的家庭美滿,所以被收了去。”
“還有人把他的嶽父嶽母都人肉了出來,說是現在他的孩子被老兩口照顧着,挺可憐的,哭得稀裏嘩啦。”唐玥玮說着歎了一口氣。
女兒死了,女婿現在還做了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外孫子還要拉扯,這老兩口,真的是一輩子都消停不下來啊。
而以李聰的年紀,他的嶽父嶽母的年紀估計也不會太年輕。
“别人說就說吧,隻要不放在社交平台就好了。”吳邪笑了笑,覺得頭更加疼了起來。
“那可不一定,這裏已經有人發公衆号在說明這件事了,說是這個李聰副主任醫師的老婆,在和自己的閨蜜一起去做體檢的時候,發生了車禍,連帶着她閨蜜女兒都受了傷。”
“現在那個女孩的家人已經帶着女孩去漢市住院了,類類的……”
“還有人爆料,其實被李聰副主任‘殺害’的這兩個人裏面的一個人,與李聰的相交頗多,以前經常一起出去吃飯喝酒,不知道算不算是酒肉朋友。”
“這一次事發的時候,也是在吃飯的時候。”唐玥玮不斷上滑着,這麽八卦着,當一個很無辜的吃瓜群衆……
差不多十多分鍾的時間,吳邪才趕到了州人民醫院。
停好車之後,快速地下車與唐玥玮一起先趕去了急診科。
到了急診科門口的時候,吳邪和唐玥玮就看到。一個人在急診科的門口,捧着自己的手機看了一陣後,然後直接把手機就給砸了!
“啪,哒哒哒哒~”
“卧槽了他們的媽!~”
手機瞬間化作屍體,在光滑的瓷磚上滑了出去,分裂而開,差點濺射到其他人。
而且,這個人還穿着的是手術室裏的綠色洗手衣。
憤怒地罵完,很多人都轉頭看了過去,成爲焦點。
“對不起!各位。”
“不好意思,吓到你們了,主要是我剛剛看到了新聞太氣憤了。對不起。”他微微拱手,然後低頭道歉。
衆人大抵猜到了他氣憤什麽,就有大媽說:“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醫生,這樣的畜牲,人人得而誅之。”
“我們看到了也氣啊,但是畜生做事,你誰能管得住?”
或許是沒有傷害到人,所以病友和圍觀的人漸漸散開!
那個李聰要在吃飯的地方,激情殺人,也和醫院沒關系啊,誰知道是什麽樣的神經病。
吳邪和唐玥玮在他作揖之後,也打算就離開去趕往真正的目的地——手術室。
然後再尋找可能來接應他的人,畢竟熊堯說過了,會有人來接應他,就不知道他是不是需要去急診科自報姓名。
不過,正當吳邪和唐玥玮轉身的時候。
那個砸手機的人,就跑了過來,嘴裏帶着頗爲熱情的笑意:“吳邪醫生,别走啊,我啊,掃把頭。譚同偉。”
譚同偉三個字,瞬間讓吳邪轉過了頭。
因爲這個人吳邪有印象,之前他的一個病人,董良河轉到了州人民醫院後,曾經給自己打過電話,那個人就自訴自己叫掃把頭,以前在同濟醫院進修過。
而且還說自己很厲害,這件事讓吳邪印象深刻。
“譚醫生。是熊老醫生讓你來的嗎?”吳邪回頭後,喊了人,然後問。
他可不是來找譚同偉叙舊的,如果不是熊堯叫的話,他也不會來州人民醫院。
“對,對對對!”
“是我給熊老醫生推薦的你,我們走吧?”譚同偉激動地拉了吳邪一下,然後看了看吳邪旁邊的人。
吳邪解釋說:“譚醫生,這是我女朋友,也是麻醉科的業内同行,她一個人害怕,就覺得到醫院裏會安全一些。”
譚同偉聞言笑了笑,仔細打量後,認了出來:“唐醫生,我認識。差一字的本家,差一個字的類似同名。”
“恭喜你啊,吳醫生,你終于完成了夙願。”
唐玥玮似乎對譚同偉也還有點印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譚醫生,我們先去手術室吧。”
熊堯叫吳邪過來,先見到熊堯更加重要,這樣才能夠讓吳邪早點回去。
“好!~”譚同偉先領路,快步穿在急診科的岔路裏。
偏頭說:“吳醫生,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務必要把聰哥的命給保住!他太慘了。”
“他是被逼無奈,才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吳邪加快了腳步,但譚同偉更快,所以吳邪隻能勉強才能夠跟得上譚同偉,問:“譚醫生,能多問一句嗎?爲什麽不喊人來呢?現在恩市的教授們很多啊!?”
這個問題吳邪覺得自己可能不适合直接問熊堯,但是這會兒問譚同偉,是頗爲合适的。
“你說找誰呢?能信誰呢?”
“你知道嗎小吳?”
“就在剛剛,我們本院裏的急診科,就差點把他人搞沒了!”譚同偉這麽說了一句。
“你說我們還能信誰?”
吳邪和唐玥玮聞言呆滞住了——
那你們醫院的醫生牛逼啊,伺機報複還是要做審判員?
譚同偉走開了幾米轉身看到了吳邪和唐玥玮沒跟上他,重新回頭,細細解釋:
“吳醫生,我給你講。”
“這一次聰哥惡意解剖的那幾個人就是純粹的畜牲!”
“是他們故意設計了醉駕把他懷着身孕的老婆給撞死,如果不是那一次他兒子正好到了外婆家去,估計一并都沒了。”譚同偉這麽道。
吳邪聞言,心情稍稍緩和。
若是這樣的話,那麽吳邪倒是可以理解李聰把人給剖了的理由了。
隻是如此,仍然不足以支撐李聰這麽瘋狂的理由。
譚同偉看到吳邪臉色有遲疑,就把吳邪帶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子裏,這是住院大樓的樓梯,在有電梯的情況下,裏面空無一人。
“小吳,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從漢市來的教授們,或多或少都喝了酒,而且,這件事很複雜,我簡單給你講一下!”
“教授們,現在就站在了手術室裏,但有個J8用?”
“熊堯老醫生,還有一些退休的老教授,甚至就是魔都交大附屬醫院的行政院長,就在急診科裏面穿着便服,也有人把李聰急救綁的臨時止血布條給拆了!”
“他們就是故意殺人!”
“因爲資本!”譚同偉越說越激動,聲音激亮了走道裏面的聲控燈。
“現在的輿論風聲,估計誰都不想蹚我們醫院的這攤渾水你知道嗎?”
“叫他們?”譚同偉可能是因爲憋屈,所以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陣。
然後快速地開始一邊揮舞着手,一邊解釋:
“如果叫他們有用的話,那麽之前我們醫院感染外科的邱悅,就不會在查出來他們這些器械商,爲了自己的利益,特意爲患者提供感染的器械,然後順便銷售昂貴的抗生素這場事件而銷聲匿迹!”
譚同偉一句話,唾沫星子四處飛射!
手舞足蹬地,眼珠子都稍微紅了起來——
這一句話,直接把吳邪的心髒都給幹得不規律跳動了幾下。
實在是信息量太大!
“如果他們真的有用的話,邱悅也不會被逼得走投無路,最後隻能辭職,爲保全剩下家人的性命而遠走他鄉了。”
“哦,順便帶走的還有他女兒。重傷的女兒!”
“這些人,本來是奔着感染外科的邱悅去的。讓他閉嘴,讓他不要說話!”
“讓他息事甯人!”
“讓這件事捂住在嘴裏,不要說出去,爆炸,影響到一些人的仕途,其中就包括,感染科的主任,醫院的院長,私下裏處理這件事!”
“如果真的有用的話,那麽就不會出現這些器械公司的人,爲了避免事情暴露,就開始對邱悅進行威脅,然後出現連帶撞人,把李聰懷孕了的老婆當成邱悅的老婆這件事!~”
“死了,兩條命!一個孩子的傷!~”
“如果有用的話,那麽就根本不可能會出現警察出面調節,器械公司加注!賠錢,私下裏解決,把這件事當作一起普通交通事故處理的這種概念!~”
譚同偉越說越激動。
一句說完,一邊用食指和中指并着在鏡子裏面比劃,胸廓起伏。
吳邪的神經早已經僵硬——
譚同偉的話,信息量太大,需要他特别注意傾聽,才能夠歸納和總結出來裏面的重要内容——
吳邪猛地甩了甩頭,重新組織了一下譚同偉的話,然後推敲其中的細枝末節。
也就是說,州人民醫院感染外科的醫生,邱悅醫生,也和他與自己的龍源師兄一樣,發現了恩市的感染率太高,所以就想方設法地去調查了事情的根源。
最後不知道怎麽的,就意外發現了器械商故意攜帶有菌器械進到手術室裏,造成了感染率過高,以銷售本公司的抗生素。
甚至,吳邪有充分的理由懷疑病菌的種類都是提前設定好的。
然後,邱悅想要曝光!
于是被器械公司的人威脅了。
在制造車禍的過程中,順帶着把壓根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的李聰老婆給撞死了!
而且這件事情之後,公司走了關系,在花錢平息這件事!~
地方的人,則是避免這件事造成極爲惡劣的影響,一直在捂火。
……
但是李聰不幹,所以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而且李聰還特意選了自己的助益力量最強的前一夜。
李聰自殺之後,甚至器械公司的人滲透到了州人民醫院的急診外科,要把李聰給弄死!
這TM真的是二十一世紀該發生的事情嗎?!!!
“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時間,沒有人去查邱悅發現的事情到底對不對,所有人都在捂着這件事,不願意面對事實。”
“而且即便是死了人,仍然在捂。”
譚同偉的雙眼之中滿是血絲。
“所以,聰哥被逼無奈,隻能搞一場大的,這是我的猜測。”
“畢竟!”
“若不在關鍵的時候!”
“發生點惹眼球的事情!”
“可能即便是死幾個人,都不如鬧一場熱搜來得實在!”
“這件事永遠都隻會被捂着捂着,捂出了痱子出來,捂出了火瘡,把當事人捂死,還要捂着。”
“到目前爲止,除了那個酒駕的肇事司機,其他一個人都沒有被抓起來!”
“我去他麽的!”
吳邪聽着,默不作聲,但心情卻是沉重萬鈞。
唐玥玮的臉色也是充斥着蒼白之色。
她和吳邪都是二十一世紀,在陽光下,在法治地方長大的,至少大環境是極好的。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殘酷,他們還是第一次遇見,所以并沒有這麽快地消化掉這件事。
譚同偉繼續說:“目前,就是我們科室裏的主任,科室裏的幾個人,會關注這件事。”
“而且因爲急診科裏的事件,我甚至連喝了酒的本院的主任,都不願意相信。”
“任何喝了酒的人,都不願意相信。”
“我們科的農主任,讓我舉薦一個人,因爲我和聰哥的私交非常好。我思來想去,就找了一個與他們利害關系不大的人,且得到了熊堯老醫生認可的人。”
“最終,才落在了吳醫生你身上……”
吳邪的臉色略發苦——
我真的謝謝您啊,譚醫生。
在消化完畢之後,吳邪恢複了自由之後!
然後譚同偉繼續快速地帶着吳邪去了手術室。
唐玥玮則是被譚同偉吩咐在手術室的更衣室裏面休息,然後就不管了。
吳邪提前在手術室外,就快速地洗完了手。
然後虔誠地!
雙手合十!
走進了手術室!
譚同偉則是都沒跟進手術室裏來,隻是繼續在手術室外大罵,卧槽他麽,卧槽他麽……
吳邪是一個人走進手術室的。
吳邪走進手術室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
覺得現實有時候比故事更加特麽離譜,因爲故事需要邏輯和鋪墊,但是現實連最基本的邏輯都不要。
故意攜帶有菌的體内植入器械進手術,裝在病人身上這樣的事情,幹出來之後,被發現了第一反應是威脅。
死了人之後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調解!
而且是長達一個星期的調解!
吳邪之前就懷疑,如果不是深仇大恨,一個醫生不可能用自己的專業技能幹出來這麽滅絕人寰,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把人在吃飯的包廂裏面給活體解剖,而且不要人死的事件,會發生在現實裏面。
因爲作爲醫生,拿到了刀,可以在一分鍾内,至少找到十幾種,甚至二十種殺人的手法,而不是折磨人,除非心理極端變态!
但是李聰這麽做了。
但是李聰有這麽做的理由。
現在,李聰自殺之後,還有人想要捂住這樣的事情,怕被曝光,然後導緻恩市在全國震動與出名。
捂道中人。
吳邪走進了手術室之後……
“現在罵人無濟于事,最主要的是把李聰的命,還有那兩個畜牲的腿給保住,争取給他減刑!”
“譚同偉,你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滾出去!~”然後是一個更加沉穩的聲音,從人群堆裏面傳出。
手術室外的譚同偉聲音變得沉默。
正這時,吳邪一腳踏開了手術室的腳踏式的感應門。
門緩緩打開之後,裏面人頭攢動,不知道站着多少個醫生。
吳邪踩開感應門,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少人仍然在持續着搶救工作——
“輸血,注意血氧!”麻醉醫生生冷的聲音傳來。
“滴滴!~”麻醉儀的監護聲音不斷閃爍。
“嗤嗤,滋滋滋!”電刀、超聲電凝刀的聲音也不絕于耳。
吳邪往裏走進後,手術外的譚同偉則說。
“熊醫生、農主任、趙主任,吳醫生來了。”譚同偉看到了吳邪之後,這麽喊了一聲。
聽到這話!
手術台旁,才有不少人轉過了頭來,緊接着吳邪就看到了一個穿着洗手衣的老頭,從人群中退了幾步走了過來。
直白問:“州人民醫院的譚主任講,你之前就做過骨盆後腹膜内血腫的教學手術?”
“有這回事嗎?”
“有就洗手上台,沒有就隻能聽天由命!”說話的是熊堯。
聲音仍很直白。
吳邪先沒拒絕,便低聲解釋:“熊醫生,現在我們恩市有很多。”
“你别管他們,你就說你行不行,行就上台,不行就算了!”熊堯壓根就不聽吳邪的廢話。
吳邪聞言從技能面闆上找到了罕見的“血腫清除術”,目前它的技能等級才是入門,比見習高一點點!
但是因爲血管縫合術的段位比較高,所以被動被擡了起來血腫清除術的一點基礎等級。
吳邪目前的學識點還沒動,但可以把它點起來。
“熊醫生,我可以先試試,如果爲了更加保險起見的話,我覺得應該喊一些主任或者是教授來,參與一下急診的搶救!”吳邪馬上給了回應。
“你先去穿衣服,現在的患者血壓極爲不穩定,目前有骨盆骨折以及骨盆内、腹膜後的活動性血腫……”熊堯快速講了一句。
一群人讓出來了一條路!
吳邪知道,現在的李聰情況很複雜。
州人民醫院現在不想驚動其他人,可能是因爲不想打草驚蛇,可能是在籌劃着什麽。
而對李聰的救治,就隻要本院和信任的人參加,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再信任!
可能這是骨科裏面的人與醫院的一次對峙。
吳邪穿好了無菌衣,到了手術台旁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這一次參與手術的一些人。
創傷外科的主任,農學權。
手外科的主任,趙晉。
脊柱外科的主任,李飛文。
還有則是神經外科、普外科的主任。
吳邪一個都不認識,但是他們似乎都認識吳邪,可能是因爲之前譚同偉副主任的推介。
而且,吳邪站在了手術台旁的時候,一個老頭就開口講話了。
聲音很老,年紀看起來至少與熊堯相當,露出來的眼眶皮膚充滿着褶皺。
他的年紀很大,而且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手指已經畸形,看起來很像是類風濕性關節炎。
“小吳,現在的情況是下肢骨折、胸腰椎多發骨折以及股骨骨折、骨盆骨折,并發骨盆内、腹膜後的活動性血腫,進入到手術室十七分鍾,目前的血腫還在進行性增大。”
“是州人民醫院的譚主任講你以前有做過這樣急診手術的先例,并且熊堯醫生也相信你的人品,所以我們才委托了熊堯醫生讓你來參與手術過程。”
“吳醫生,你隻要處理好活動性血腫,其他的所有問題,我們都能夠自行處理,然後在你操作的過程中,我們盡力配合你。”
“并且,這位是魔都的曾教授,他會在你手術的過程中,對手術進行指點,所以,你隻要按照曾教授的操作思路,進行操作即可。”
“你之前就做過這樣類似手術的教學手術,你和曾教授一起,應該沒問題吧?”
“術前準備,術中的用血等,我們都已經準備妥當了。”說話的是骨科的大主任,手外科的趙晉,他的語氣嚴肅。
吳邪其實很想說一句,雖然自己的老師段宏沒有來,但是協和醫院創傷外科的主任,貌似這一次是創傷外科的相關的評委團主席,他的功力比我深厚得多!
但是,這既然是這麽多人同時做的決定的話,那麽?
吳邪還是決定不再開口問這樣無聊的問題。
而是轉問:“術前有做過CTA或者核磁預示有哪些血管出血引起的血腫嗎?”
盆腔血腫,或者說是盆腔内的腹膜後血腫是一種很危險的存在。
就官方的定義就是,腹膜後血腫爲腹腰部損傷的常見并發症,可因直接或間接暴力造成。
最常見原因是骨盆及脊柱骨折;其次是腹膜後髒器(腎、膀胱、十二指腸和胰腺等)破裂和大血管及軟組織損傷。
這個李聰是跳樓引起的骨盆骨折。
因其常合并嚴重複合傷、出血性休克等,死亡率可達35%~42%。
而這,才隻是腹膜後血腫。
現在李聰所得的是腹膜後、盆腔内的活動性血腫,最準确的診斷應該是活動性出血性血腫、持續失血性休克性血腫,連教科書都目前沒有一個準确的定義……
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樣的病種,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六十以上,一旦有絲毫耽誤或者手術中出錯了,那就是百分之百的必死之局。
這是個什麽樣的概念?
骨盆骨折,導緻了靜脈叢損傷,目前尚不能完全排除有動脈損傷,如果持續性失血的話,患者是必死無疑!
保守治療無效,必死!
不手術必死!
耽擱時間必死!
隻有手術才有那麽一點點活下來的機會。
在這個過程中,如果主刀醫生,稍微搞點小動作,死了你都沒地方找去。
而且隻能是手術來進行搶救!
普外科的主任也到了手術室裏候着,他是來解決腹腔内血腫的,盆腔這一塊,還是歸骨科管,但是腹腔内的血腫,則需要普外科的人來解決,以作周全!
當然,腹腔内的血腫,如果可以的話,也可以在這一台手術的過程中,一并予以處理了。
骨盆血腫和腹膜後血腫的解剖位置十分接近。
病人在來之前,緊急地掃了一個腹部、盆腔的核磁,沒時間做造影了,就推進了手術室。
而在吳邪問出來這樣的問題之後,那位曾教授就回答了吳邪的問題:
“根據術前的核磁影像圖片,患者目前要探查的是左膀胱動脈、左骶外側動脈、左直腸下動脈、坐臀上靜脈、右閉孔動脈、膀胱上動脈以及右陰部内動脈與伴行靜脈!”
“其中,左骶外側動脈與右閉孔動脈,右陰部内動脈與伴行靜脈,是格外重點探查内容,而且必須快速結紮,才有可能奏效!”
“從理論上講。”
正拿到手術刀的吳邪,聽了這聲音,就茫然轉過頭去,心裏頓時開始直接罵人了!
你TM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骨盆附近的動靜脈,非常多,而且錯綜複雜!
腹主動脈自己就有髒壁支,髒支供應各個器官,壁支則分成了左右髂總動脈,髂總動脈又分成了髂内、髂外動脈——
以上隻是最大的主體。
然後是髂外動脈有其分支,
髂内動脈也有專屬于它的分支,且分支數量更多,最後才延續爲股動脈……
髂外動脈又分成腹壁下動脈、旋髂深動脈。
髂内動脈又分成了髒壁支,壁支有髂腰動脈、骶外側動脈、臀上動脈、臀下動脈、閉孔動脈……
髒支分有:膀胱上動脈、膀胱下動脈、子宮動脈、臍動脈、直腸下動脈以及陰部内動脈等……
而且,這不過隻是骨盆的前中部,後部的骨盆與直腸、膀胱等毗鄰……
除了動脈之外,還有伴随的靜脈支!
除了左邊!
還有右邊!
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了,小小的骨盆裏面,至少有數十條血管,錯綜複雜地走形着!
這就是,骨盆骨折後,導緻了血管損傷,很難的原因。
也是緻命性的原因,這人還真敢說。
要特意地先去找這幾條動靜脈,這不是開玩笑嗎?
聽了這話,站在吳邪對面的農學權以及趙晉等人都閃爍了一下眉頭,知道這樣的手術,操作起來相當困難,即便是組織一下手術思路,也是一種極爲燒腦的事情。
這就是活動性骨盆内血腫以及腹膜後血腫要命的地方。
趙晉就道:“吳醫生,曾教授這講的是他閱片後設計出來的理論探查順序,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可以不妨這麽一試。”
“就是逐步探查過程中的止血操作,比較困難而已!”
“趙主任、農主任,現在病人的血壓已經到了67,心率快110,這已經是休克線了!”麻醉醫生适時地催促了一下!
他想救人,但是如果有個地方在放血,輸入到體内的血還沒有暴露出來的多!
如果一直這樣的話,那他也沒辦法啊。
吳邪聽到這些話,就說:“幾位主任,我可以試着把它們探查出來,但是止血的操作,比如說結紮這些的話,辛苦幾位主任來幫忙作止血的結紮或者是其他。”
“如果隻是做一個單純切開探查術,我覺得我可以試一試。”吳邪說。
沒辦法,這一台手術,太過于複雜,其實血腫清除術,是一個單獨的操作,如果是固定的血腫的話,吳邪是可以應對的。
但是,這是活動性的血腫,如果要吳邪一邊探查,一邊止血,他估計自己會顧此失彼,忙不過來,但是!
吳邪現在的血管切開探查術就是專精等級,血腫清除術更是專家等級,如果有人能夠幫忙,他可以試一下,把手術操作進行拆解。
“那你來試試!”趙晉和農學權聽到吳邪這麽說,稍微松了一口氣。
吳邪沒有一口回絕,代表着吳邪還是有一定底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