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怎麽不走了?吃飯去啊。”龍源回頭看到吳邪像是傻了一眼,便一邊招手一邊問。
“今天就我們兩個吃,也不好總是讓盧主任安排吃飯。”龍源在解釋吳邪不要等盧俊銀他們了。
吳邪神色恍惚回神:“師兄,今天中午去吃啥?帶你去隔壁縣吃可以不?”
“我都可以啊,随便。鎮裏面的東西都吃得差不多了,可以換個口味。”龍源無所謂地說,也沒看出來吳邪是因爲他随口一提的那個人,而産生了心事。
其實吳邪也恍然了,龍源與那個魔都六院的兄弟相遇,并非偶然。
人家是海歸,是博士學曆,在魔都六院工作,即便是恩市人,也不會刻意爲了相親跑回來一趟,估計是有任務或者其他事情,所以才順便在唐玥玮的舅舅介紹下,吃了個飯。
也不是純粹的巧合。
“師兄,那我先去開車,你到巷子口那裏等我。從這裏到鳳縣,隻需要二十多分鍾。”沙鎮裏面吃東西的地方雖然不少,可比起縣城來,還是要少一些的。
鳳縣是龍源沒去過的地方,帶他去走一走,也是頗爲不錯。
順便再打聽一下龍源師兄所說的那位同行到底是誰,什麽來頭。
“好!你那個車牌上次辦好了吧?”龍源點頭說好。
“已經辦了,我爸在周末的時候都已經裝上去了,寄過來的。”
“師兄,我回家帶水,您就别買了。”吳邪家裏就是開副食批發的,因此出行後備箱都有水放着,他要帶的是飲料。
龍源看破未說破,笑着道:“發工資了,這狀态就是不一樣哈。”
龍源知道,吳邪剛領到十一月份的工資。(前文已經解釋過,本文裏面工資月初發放,不必與現實對應。)
十一月份的手術量不少,站台費、績效獎勵等,吳邪肯定占了不少的份額。
“9991.2!”
“沒多少,本來盧主任要給更多一些的,我分給了黎巷和雨生哥。”
“但請客肯定夠了。”吳邪笑着解釋。
“這麽少?”龍源眉頭稍皺,不敢相信。
“師兄,我們這裏的器械都是國産的,而且術後用藥精簡,也不敢報單病種,其實沒多少錢的。”
“比起來少,但你要問問我們縣的平均工資水平的話,這個工資比起縣醫院都不差了。挺好了。”吳邪笑了笑,然後再順路和與他打招呼的人回應了兩聲。
九千九,算多嘛,要是在漢市的話,這工資沒有家人的資助,近幾年根本别想買房。
但是在沙鎮,這絕對的高工資,還有五險一金等,算起來是一萬以上的。
不過吳邪卻也沒覺得自己就是馮教授所說的那種愁眉苦臉,但貌似又是這樣。
龍源邊走着邊打了哈欠,毛病沖上頭,文青起來:“也是,錢是用的,主要看你在哪裏用。”
“如擡眸有佳人,看擡眸者是誰,看到的人是誰。”
“閑雲野鶴,閑庭信步,也要看是誰在走,如何閑。”
“工資這個東西啊,可以說是爲生活才奔波,也可以是爲奔波而生活。”
聽到師兄又感慨起來,吳邪就覺得自己的腦瓜子開始嗡嗡的。
不過,若是以前,吳邪會覺得這是龍源在無病呻吟,可現在,他隐隐覺得,龍源之所以有這麽多感慨,可能是自己的人生經曆或者是專業技能上,遇到了很難跨越的坎,他在想辦法去跨越。
取了車,給龍源再帶了兩瓶‘快樂雅哈冰咖啡’,這是吳邪特意讓自己的父親冰鎮過的。
十二月份的溫度本來就隻有十幾度,但還是不如5度的冰箱溫度低,龍源就愛好這一口。所以吳邪就讓老吳把一部分放進了冰箱裏,順帶當作飲料喝。
“師兄,去吃羊肉不?這個季節吃羊肉還是蠻不錯的。”
“天天吃羊肉熬不住啊,你們這裏不是有土雞麽?吃柴火雞,加幾個面團,有滋味兒得很。”龍源這麽建議道。
“好,那就柴火雞,我看下那邊有什麽評分比較高的啊,我們一起去開發。”吳邪把車停靠在了路邊,找到了一家口評還不錯的店子後,就導航過去了。
“師兄,你剛剛講的那個考察團是怎麽回事啊?”吳邪順口問,并沒有抓住自己想要關注的對象,怕龍源發現自己心裏的小九九。
“就是專業考察團,分幾輪考察。”
“你其實也應該知道啦,這個療養院,說起來是療養院,其實就是一個政府出資的高端養護院,不僅僅隻是針對老年人群的,可以針對各個年齡段的項目。”
“所以,要從人文、地理環境等多種因素參考,其中比較關鍵的一項也就是療養服務。”
“當然,這個療養院的一部分醫療服務是由療養院本身提供,可配套的公立醫院的綜合水平也要進行考量的。老年人易發的病種無非幾種。”
“心肺慢病、消化慢病,摔倒所緻的創傷、卒中等。”
“我們外科也是在評估裏!”
龍源說到這,特意強調了一句:“這件事别說出去啊,現在采用的是暗訪制度,那些個逼,不知道怎麽就知道了我在這裏,然後派了最年輕的一個骨科醫師,來我的宿舍與我單獨接觸,問我基本情況。”
“到現在都還沒去科室裏轉悠,應該這一次的療養院項目和規模都不小,估計是由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牽頭的,才有這樣的效果。”
“考察團的規模不小啊,最低的職稱,研究職稱都是副研究員。”龍源感慨着,微微搖頭。
副研究員,這是副高職稱,與他現在的研究職稱相當。
而這樣的考察團,最低的職稱就是這一步,那就是極爲重視的,而且也沒有風聲,估計就是暗查,确保人文環境、醫療環境等要素的真實性。
龍源作爲省級醫院的對口支援人員,與這裏的醫院不構成利害關系,所以他們才出面與自己接觸,保密工作是做得真好。
不然的話,陪同人員不說是州裏面的領導,縣委大院肯定得出面幾個人才行,才能夠配得上考察團最低副研究員的職稱團隊。
“哦,是這樣哦。一點風聲都沒有。”吳邪點了點頭,恍然大悟,不然的話,他還以爲自己如今就已經和科室裏脫節。
盧俊銀以及何靈等人知道自己要走,就開始隐瞞和避諱自己了。
“隻是,師兄,他們不出面到醫院裏面,怎麽進行考察呢?”吳邪問。
龍源看了吳邪一眼,就說:“那你就年輕了吧,方式多得很。”
“第一,住進去。沙鎮就是旅遊業發展啓蒙期,考察團的人假裝什麽病住到病房裏來,你防不勝防。”
“第二就是走訪,旅遊性質地走訪,你不知道誰是來考察的啊。”
“第三,走醫院裏面的漏洞,比如說保潔、安保或者是醫療廢物垃圾轉運過程中,如果有非穩定工作人員,那麽你就要小心了,随時都可能被換下來。”
“第四,門急診醫療水平評估,挂個号,送幾個急診,看你怎麽診治,作爲陪同人員,你怎麽知道他們是不是家屬?”
“第五,第六,現在的手段多得很。”
“你就别關心這個了,反正和你我沒太大的關系,該操心的應該是縣裏面和州裏面的人。”
“不過這個徐海老弟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人嘞。”龍源說到最後,才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
徐海?
名字也沒怎麽高大上。
但他能夠在第一時間就和龍源聊上,而且還給龍源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說明這個人就不特别簡單。
“徐海老師是您之前所說的,那個同行嗎?魔都六院的。”吳邪借機繼續追問。
“對!他之前是魔都交大的,本科畢業之後就去哈佛留學,現在在六院工作,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
“黃金履曆我就不給你念了啊,但是他的眼界,還是比一般人都要高的。不過他回國沒多久,目前也還在打造自己的資曆。”
“就這裏混那裏混,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擴寬自己的眼界,加深對華國目前醫療資源斷層的認識。野心不算小啊。”龍源的語氣格外正式,一開口就覺得他是前途無量的樣子。
吳邪聽得郁悶。
能夠被龍源說成黃金履曆的,那肯定是含金量很高的。
再加上有眼界,有平台,夠資格去混資曆,那自己的想法可謂就是有點天真咯。
表大舅哥,對不起了哈,我先認慫了。
“師兄,這個徐老師,他回來之後,不用從基層幹起嗎?不搞總住院的啊?”吳邪問。
國内大型教學醫院的機制就是本院人員都必須先從總住院開始幹起。
“人家幹個屁啊?國外的醫學教育制度就是從研究生起步,同時兼任學習和住院醫師的工作,他們的住院醫師和我們就不一樣了啊,是要自己做手術的。”
“而且他們那邊的手術授權相對比較寬松,所以開台的手術都一千多台了,看起來年輕,老老實實的,其實也是個老手了。”
“一不注意就被他趴活了。”龍源吹了吹自己的頭發,如此說。
龍源隻是在國外交流,有過出國經曆。但是他的交流就隻是在實驗室裏面做實驗,在臨床上就是走馬觀花,隻了解國外診療過程中的精耕細作機制,沒有特别參與。
可龍源知道,那邊的住院醫師,那真的是起得比雞還要早,六點半就開始查房,查房結束之後就鑽手術室,手術結束之後,一天的工作才真正開始。
實驗室裏面的學術讨論、實驗設計等等,每天十二點多才睡覺,然後第二天繼續如此,簡直是卷得一匹!
當初,龍源在國外的時候,是租了别人家的客廳,所以那段日子的所有經曆,他都記憶猶新……
“趴活是什麽意思?”吳邪問。
“大概意思就是,看起來是個實習生,技術比你還要高。”
“你還是要多豐富點業餘生活欸,不然的話,你的思維會很僵化。”
……
一路聊着聊着,就到了目的地。
中午飯點時候,裏面的客人并不多,吳邪和龍源兩個人都打算溜溜球,但看到了一大群人,似乎是老顧客也來了,兩人才相信了口味。
點了兩斤土雞肉,半斤肥腸,一份排骨亂炒,再加了幾分鍋貼。
加了臘肉丁新鮮現煮的柴火飯,讓吳邪二人餓得肚子咕咕叫,都等不及開飯。
兩個人都沒說話,各自玩手機。
等到開始吃飯之後,龍源一連幹了四碗飯,這才拍了拍肚子叫停。
“這味道還真不錯,比外面的柴火雞好吃很多。”龍源誇贊,而且這個排骨和肥腸也很入味。
食材是新鮮現炒的,調料是看着加的,所以也沒有特别多的科技和狠活,全靠底材的質量好。
旁邊一個大媽在給隔壁桌炒菜,聞言就說:“我們家幹了十幾年,用的雞全都是走地喂糧食的土雞,絕對不喂飼料,這肥腸也是隻找村子裏的豬下水,就排骨是從外面買的。”
“辣椒醬是每個月一制,夏天就是十天一制,老客戶都說我們家味道好。”
“您是外地來的吧,那您可算來着了。”工作人員很熱情,身材微胖,戴着塑料大遮擋闆,即便說話,口水也不會濺出來,用大鍋勺努力地翻動着裏面的食材。
“謝謝啊,下次來的話,給我們打個折呗。”龍源一笑,問。
“那不行,我們這就是做老客戶的生意,不掙什麽錢,再說打折這件事,您得問老闆才行。”那大媽搖頭,老實說道。
……
吳邪剛發的工資,也就是吳邪結的賬。
自然沒有打折,但不貴,兩個人吃了這麽多,不到兩百。還有配菜送,算是很便宜了。
然後兩人就開車到了鳳縣的河邊邊走邊消食。
龍源看到這護城河旁有很多人在釣魚,可能也有點手癢,不過沒拿裝備,自然過不了瘾,就說:“這邊的資源怎麽樣,你來這邊釣過魚麽?”
“那沒有,不能跑這麽遠,一般就是在家門口玩一玩,師兄。你想玩不,我們去買一套裝備。”吳邪建議。
“那算了,沒這個必要,就走走蠻好的。”龍源雖然這麽講,但眼睛還是忍不住往河裏面看,在看到有魚被提起來的時候,他還會稍微駐足。
吳邪也沒自作主張地真去買魚竿,在線下買,并不便宜,買了魚竿還有其他裝備也要買,那花費就一大坨了,就隻是過一下手瘾,就并不劃算了。
吳邪跟着龍源走了幾步,接着問:“師兄,你說,這次這個考察團的人員,到底會有些誰啊?”
龍源此刻無心探讨别的,朝着河裏面看的時候,無所謂地回:“誰知道是誰?就那個徐海,都還并不特别。”
龍源看到那個釣友把魚收進魚護,才轉頭又看向吳邪:“也不特别了解,不可能交淺言深啊。”
“如果是省内的專家團,肯定繞不開一些人,即便是老師不會來,但肯定也會邀請。”
“能夠讓副研究員當秘書的,至少也是教授,魔都六院的教授肯定有,要查估計也查得到,但何必自找麻煩呢?”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多惹是非。”
“這是大佬才能夠玩的遊戲。”
“你以爲這些專家團是白來的,誰都能找的來啊,我感覺可能是和你所說的那個熊堯老醫生有關系。當然我也隻是猜測,并沒有實質的證據。”
“所以!”龍源開始給吳邪總結。
“這是高端人士才可以玩的遊戲,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啊,就順其自然。”
“就像他們一樣,有時間釣魚就釣魚,有機會學習就學習,有手術就做,沒有手術就自行消遣,不要節外生枝。”
“你現在的任務已經夠重了。”
吳邪聞言笑笑,覺得自己也太過于心急了。
……
不過,在吳邪與龍源返程的路上,吳邪就接到了來自盧俊銀的電話。
“小蟹,龍老師是不是跟你一起啊?”盧俊銀在電話裏面頗爲緊急地問,聲音很低。
“盧主任,是的,我師兄和我一起,有什麽事情嗎?”
“你們現在在哪裏啊?不在沙鎮吧?”盧俊銀知道龍源和吳邪就不在鎮裏面,因爲他已經叫羅威私下裏喊了龍源,但是沒人應。
“我們來鳳縣吃飯了,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估計還有十分鍾左右能夠下高速。”
盧俊銀壓低聲音:“那來不及了。這邊的考察團就要走了,沒事咯,你們慢慢開,不着急咯。”
“我其實就是希望龍老師能夠幫忙說幾句話。”盧俊銀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吳邪接電話是連接了車載藍牙,因此龍源也聽到了。
笑了笑說:“盧主任這也是病急亂投醫,估計是縣裏面或是州裏面給他壓力了。我能說什麽話?我說話又代表不了你們醫院。”
專家團的考察,雖然可能風聲很嚴謹,但是,隻要有了風吹草動,那有關人士反應起來,快得很。
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是殺到了沙鎮,正在對那些考察團進行接待了。也或許是考察團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師兄,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吳邪緻歉。
“這有什麽麻煩的,和我沒什麽關系。又不是我們科室評國家重點專科,或者是我們同濟醫院的骨科評國家重點學科。”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這就是站位不同,心态不同。”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我們雖然是醫生,但是每天都有病人死,每天都有瀕臨死亡的病人活,不管是我們還是其他人,都不可能特别的感同身受,爲其喜怒哀樂。”
“每個人的圈子和任務都不一樣,你要學會恍然和取舍。”
“就比如說,在民大醫院工作的機會和去協和醫院讀博士的機會之間,你也要學會取舍。”龍源這麽給吳邪敦敦教誨。
而這些東西,是科室的上級還有其他的同事壓根不會給吳邪講的。
“是的,師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
十幾分鍾後,吳邪和龍源開車下了告訴,進入到了鎮裏面的街道。
隻是啊,在開車往醫院方向走的時候,龍源靠在副駕駛位,偏頭在思考的時候,忽然說:“停一下,你停一下!”
吳邪慢慢踩了刹車。
龍源則是微微低頭,通過反光鏡看着些什麽,接着倒吸了一口涼氣:“卧槽,這不是那個徐海麽?”
“盧主任不是說專家團已經走了嗎?”
“這又是套路啊。”
“我可以相信,這些人,就算不是熊老醫生找來的,那麽找他們來的人,也和熊老醫生有很大的關系!”
“走吧,不要露餡了。”龍源震驚完,就吩咐吳邪繼續開車前進。
吳邪然後把車停到了家門口,下車時問:“師兄,你覺得我要把這件事反饋給盧主任嗎?”
龍源就翻了翻白眼:“你直接問師兄我該不該把你賣了吧?”
吳邪馬上就有了決策:“師兄!我知道了。”
“和我們沒關系,但是我們也不要去随便招惹,好吧?”
“徐海非常放心地與我接觸過之後,仍然選擇留下來,那就是他有底氣,甚至出了什麽纰漏,能夠直接問責老師的,我們不要節外生枝!”龍源告訴吳邪事情的嚴重性。
别人在你面前跳反了之後,還在蹦跶,你還敢惹,那就是你自己沒腦子,腦殼沒想事情了。
“嗯。師兄,我送你回去吧?”
“算了,我打電話叫羅威出來,我們去釣魚吧,免得到時候被盧主任在宿舍裏面堵住了。”
“你去不去科室肯定無所謂,隻要你不說漏嘴就好了。”
“我先和你下車,在你家裏等羅威。”龍源與吳邪一起下了車。
守着店子的向梅本來看到自己家車停下了,沒反應,不就是兒子回來了麽?
可看到龍源之後,馬上就站了起來,熱情招呼:“龍醫生,中午好,快裏面請坐。”
“阿姨!”龍源也和向梅反應了一聲。
“小蟹你帶龍醫生去樓上休息,冰箱裏面有水果,二樓的雜貨廳裏面還有瓜子。”
“等下我來給你們泡茶來!”向梅的熱情程度,可比自己親兒子回家更加熱情。
“不用不用了,阿姨,我在這裏等一下羅威醫生,我們約着一起去釣魚,您太客氣,我還不好意思了。”龍源被向梅這熱情吓到了。
向梅則說:“那小蟹你去搬一條椅子下來,再把水果拿下來咯。”
這下龍源就不好反駁了。
然後結果就是,吳邪沒拿的東西,向梅都拿了,而且還拿了飲料,零食等等,一個塑料筐,滿滿當當地擺在了一樓的桌子上。
招呼說:“龍醫生你别客氣啊,這都是小吃的,随便吃。”
“阿姨,您太客氣了,謝謝啊,我等會兒就去釣魚了,您先坐下休息。”龍源很不好意思,隻希望羅威能來快點解救自己。
羅威速度夠快啊,很快就開車沖了過來,裝備就在後備箱,龍源見狀則馬上也逃了:“阿姨,小吳,我先走了啊。”
“你再帶點東西呀。”向梅拿着零食走出去,不過沒趕上龍源。
走回時,吳邪則盯着向梅看:“我說了吧,老媽,你這麽熱情把别人吓到。”
當着師兄的面,吳邪不敢講自己的老媽熱情不是,但是背着龍源,吳邪還是要提點一下。
龍源是大城市的人,一般沒有那種特别強烈的鄉鄰意識,他們那邊,一般就是熟悉的人之間會互相熱情,不太熟悉的,你對他熱情,隻是覺得你别有所圖。
“那也要把自己做好啊,難道你師兄來了我還不管不問啊?”
“一回怕了,多幾次就熟悉了。”向梅卻在強調。
吳邪想了想,好像也覺得向梅沒說錯什麽,也就不再反駁,上了樓上去看書。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午覺是沒得睡了。
正式看書之前,看了看唐玥玮發來的信息:“我今天下午在樓下自己吃飯,你自己在家裏吃吧,我補一覺。”
看似沒什麽毛病,如果沒有龍源給吳邪講過徐海的事情,吳邪肯定就信了。
但現在,估計唐玥玮也是發現了那個徐海就在沙鎮裏面轉悠,所以,她是在避嫌,或者是不知所措。
畢竟在她視野裏,徐海是和她沒什麽交情,可徐海爲什麽要來沙鎮呢?
恩市這麽大的地方,偏偏就是沙鎮呢?
不過這件事,唐玥玮自己不說破,吳邪也不好點破。
“我和師兄中午去鳳縣吃了柴火雞,味道還不錯,下次我們也可以去。”
“那你先休息,我看書了!”吳邪回完,就把手機調成了震動,然後把精神病學的書翻到了第二十三頁。
這是吳邪自己的規劃,雖然說,現在自己已經把本科重要學科的書籍已經看完了,醫師的水平已經到了住院醫師,通過住培考試沒問題了。
其他的學科,比如神經病學、精神病學、法醫學、核醫學等枝丫學科完全沒必要去看,也不會用到。
可是,知識寬度,到時候會影響到自己的知識厚度,既然專科技能一下子增加不了多少,厚度增加有限,那就先看看嘛。
肯定也能與臨床有交叉。
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比如說肩關節脫位,不懂的人,誰知道癫痫容易引發肩關節複發性脫位呢?
所以,多增加知識的寬度,會讓自己更加遊刃有餘,未必要精通,稍微有了解就好。
……
吳邪這麽一看書,就直接看到了下午的六點。
本來都是給老爸老媽報了餐,可這時候,吳邪卻是接到了來自龍源的微信信息。
“吳邪,出來吃飯吧,定位發你。”龍源發了一個相對比較正式信息來。
普通時候,龍源都是叫他小吳,很少叫全名。
然後定位是在一個彭家寨的農莊裏,不是彭程大哥家,吳邪沒去過,但知道這個地方。
吳邪趕到目的地的時候,看到裏面坐着的人,除了師兄龍源之外,還有兩人,其中一人吳邪不認識,可看起來的确很高,身材也很好,賣相也頗爲不錯。
另外一個人則是吳邪的老同學徐蓉。
兩人之外,才有了龍源坐着。
菜都已經上齊,然後擺放着飲料和啤酒。
看着吳邪的表情錯愕,徐蓉說:“快進來坐啊老同學!今天又沒有主任在。”
吳邪眯了眯眼睛,點了點頭,往裏走進。
“徐蓉,這位是?”吳邪是真不認識這個局到底是什麽。
“我堂哥,徐海!”徐蓉大大方方的介紹。
“徐海哥,這就是我給你講過的老家的骨科螃蟹。”
徐海則眯了眯眼睛,仿佛是在回憶什麽,可終究,記憶還是淺了,摸了摸頭:“可能回來得次數比較少,沒怎麽見過。”
“小吳你好。”他站起來,左手捏住外套,伸出手與吳邪對握。
徐海的聲音比較中性,并不柔和,可也聽不出來惡意。
徐海的父母,已經搬去魔都定居,他從小就是在魔都長大,逢年過節偶爾回來,然後初高中的時候,則是爺爺奶奶去了魔都陪讀,爲考高中和大學做準備。
可能小時回老家的時候見過吳邪,但沒啥印象。
吳邪對他也沒啥印象,也沒聽徐蓉提起過這件事:“徐海哥你好。”
“這位是我師兄,龍源。”吳邪主動給徐海介紹,假裝不知道徐海與龍源認識的事情。
注意了細節。
徐海則點頭:“我和你師兄早就碰過面了,這次是回家,看下我過世了的爺爺奶奶!正好聽徐蓉說啊,她同學也在科室裏,也是做骨科的,我就想着那約出來一起吃個飯啊。”
吳邪一愣,徐蓉的爺爺奶奶在世的啊。
徐蓉看到了吳邪茫然的表情才解釋說:“吳邪,徐海哥的爺爺奶奶和我爺爺是兄弟。這麽論的堂哥。”
吳邪就不去琢磨裏面的細微事了。
話到這裏,龍源就開口道:“徐海大神,來,我和我師弟敬你一杯,像你這種高端海歸人士,那就是我們學習和仰慕的對象。”
龍源是年紀最大的人,所以在這時候,人情世故他得領頭,吳邪趕緊跟着站起來,來不及倒酒就把瓶子擰了起來。
徐海聞言欠了欠眉,本來是拿起杯子的,可看到吳邪提起酒瓶後,他就把手邊的百威黑啤提了起來:“源哥,您要這麽論,那就是有點戴高帽了啊。”
“你直接叫我徐海就可以了。”
“論起來,你是我和小吳的前輩,也是大哥,該我們兩個一起先敬你。”
“源哥你就不用換了,我們幹了,你随意。”顯然徐海也不是容易被拿捏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反擊點。
龍源和徐海兩人不勝不敗,都把酒清空之後。
徐海才如實說:“源哥,其實在歸國之前,我也以爲我自己是海歸人士,回來肯定可以大幹一場,但回來之後,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醫療環境完全不一樣。”
“就醫療溝通方面,還有病人和患者對待疾病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樣,所以其實我要學的東西還不算少數。”
“之前雖然也有實習過,可那時候都是走馬觀花,哪裏和病人有什麽深入地接觸,現在我都不敢在臨床裏面待着,就怕哪裏說得不對。”
龍源出過國,也知道國内外的一些差異:“倒是很有不一樣,不過哪裏不一樣,我就沒有徐海你體會得這麽深了。”
“我們就隻能在國内厮混一下,去國外根本就不夠看的。”
徐海道:“是不一樣,但也不至于不夠看,隻能說接診的體量和模式不一樣,若真是讓國外的人到我們國家開展診療活動,他們絕對會抗議遊行去。”
“就不說這個了,今天我們啊,就隻是聊專業之外的事情。能夠認識源哥和小吳你們兩個朋友,我很開心。”
徐海笑了笑說着,又開了一瓶啤酒,然後倒滿。
徐蓉這一次也加入了進來,喝的是椰汁兒。
兩輪作罷徐海才把話題歸攏到他關注的地方:“源哥,你在沙鎮和國内這邊的醫院待得時間比較長,接觸得病人也比較多。”
“我其實還是想問一下你的想法,就是你覺得,在國内,要開展新術式,要考慮的是費用問題,還是更偏向于最終的效果問題呢?”
“兩者很難兼顧得到的情況下,到底如何選擇?”徐海問的問題相對比較高端,吳邪無從回答。
徐蓉也是淺淺回笑端坐,不回話。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看着龍源。
龍源道:“其實這是一個地侯不同和受衆不同的問題,如果是在沙鎮的話,那麽你首先要考慮費用,如果是在魔都,那麽才要考慮效果,稍微減少費用在權衡中的占比。”
“這和當地的經濟水平直接相關。”
“如果我是徐海你的話,我不會考慮到邊區發展,因爲這裏的受衆,相對局限,雖然這裏的技術,相對空缺比較大。”
“所以我還是那樣的意思,你在魔都或者京都,比回來好。”
徐海還考慮過回來發展。
“唉!~”徐海微微搖頭。
“在魔都的話,就得熬啊,也不知道要熬到什麽時候,沒有練習,就沒有成長,等熬到了自己能夠去做主的時候,那時候可能自己的體會以及激情,都已經被磨滅掉了。”
“這就是我比較糾結的一個問題。”
“當然,一個比較客觀的問題就是,國内的醫療環境,醫患關系比較緊張,如果我定在了比如說恩市這樣的地方,萬一手術效果不好,那麽到時候解決這個麻煩,也是一個大問題……”徐海糾結着這麽說,可能也頗爲郁悶。
徐海回國半年多了。
現在在魔都六院,當任跟班總住院醫師,明明有一腔熱血,卻得不到開展和發展,有心想要破局,卻是處處掣肘。
而在跟班總住院的過程中,看到的一些事情,又是讓他忐忑不安。
……
然後全部話題都是由徐海和龍源兩個接管,他們才有共同的話題,吳邪參與不進去這樣的高端局。
所以,在兩人聊嗨了之後,吳邪就和徐蓉一起走出了包廂,在院子裏面吹冷風。
吳邪主動問:“老同學,怎麽之前沒聽你說起過,你的這位堂哥呢?”
“徐海哥很小的時候就去魔都了,那時候我三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偶爾回來,但是我三爺爺在十年前去世後,他們就幾乎不回來了。”
“徐海哥也出國留學去了,就很少見面。這一次啊,是我爸聽說徐海哥回來了,而且還在魔都六院工作,就托了關系,讓他幫我在魔都找一個工作。”
“你也知道,我讀成教的專升本嘛,沒什麽含量,可現在的學曆提了上來。”
“在老家發展不利,就想着去魔都工作算了。”徐蓉很大方地這麽給吳邪講,雖是道别,卻沒有很煽情,說完反而笑了起來。
“那恭喜你啊老同學!”
“原來你之前所謂的沒條件,隻是機會還沒到啊!”吳邪半開玩笑。
還記得當初徐蓉問自己爲什麽要回來的事情,她說自己要有條件,早出去闖了。
“你這邊辭職了,叔叔阿姨同意嗎?”
在魔都要拿編制可難。
“走關系嘛,去了也是混。混不混得開再說呗。”徐蓉不可置否地說,并沒有正面回答吳邪的問題。
在魔都,一個小護士想要混得開,那是不容易的。
“反正加油呗。”吳邪給徐蓉鼓勵着說。
“你也是啊,聽說你也決定要走了吧?就知道你待不住,就算是把科室發展起來了,你也還是待不住。”
“這鎮裏面哪裏是你待的地方?”徐蓉笑了笑說。
“那我不還是回來了!”吳邪苦笑。
在漢市尚且不好混,想要在魔都混,估計徐蓉是要吃點苦頭的,不過這時候肯定不能夠打擊對方的自信心。
“可你也要走了啊?”徐蓉忽然神情複雜地這麽說了一句,眼睛一眨一眨,嬰兒肥的臉蛋精緻,微微紅暈,隻是在夜色下不明顯。
吳邪就沒敢回話。
徐蓉反而恍然了:“這沙鎮太小了。隻能裝得下小時候的我們吧,可外面又太大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裝得下長大了的我們。”
“其實我八月份的時候就提交了辭職信,後來又追了回來,現在又送了去。”
徐蓉這麽說完,就借口上廁所去了。
吳邪這才想起來,徐蓉今天早上的不在,不是因爲輪班,而是因爲辭職。
然後吳邪沒等到徐蓉從廁所出來,龍源以及徐海兩個人在裏面的交談已經結束,并行着走出來。
“我們都喝酒了,看來等下隻有讓徐蓉帶我們回鎮裏。徐蓉了?”徐海左右尋找。
“去洗手間了。”吳邪回。
“那就等等。小吳,你很不錯哦。源哥對你給予了厚望啊。”徐海這麽勉勵了一句,沒提之外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恩市停留時,相親對象就是吳邪的‘對象’。
吳邪也沒提,也不知道該怎麽提!
畢竟,或許在徐海的眼裏,唐玥玮對于他,就是徐蓉對于自己,每個人看問題角度的不一樣。
“謝謝徐海哥,以後和您多多學習。”吳邪伸出雙手,與徐海握了握。
未有狗血,就不存在和解,隻是相識。
徐蓉開車一一把三個人都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