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哥,你可終于回來了。”周一,吳邪帶着龍源更換一下口味。就在吳邪家對門吃渝市小面的時候,遇到了來吃早餐的鍾雨生。
鍾雨生在看到了吳邪之後,趕緊跑過來坐到龍源和吳邪對面。
“雨生哥,什麽事兒?”吳邪趕緊發問,同時還又再确認了一遍,龍源并沒有宿醉的表現。
“前兩天發生了事情?”龍源有些擔憂,語氣閃爍。
他和吳邪都走了,那麽科室裏面的頂梁柱塌了一半,若是周末期間值班的時候接診了不該接診的病人,惹了麻煩,那就不太合适了。
“龍老師,不是的。”
“是中醫科那邊,不是約定了說周末的時候蟹哥要去會診嘛,這周末沒去,那邊的人鬧騰了起來啊。”
“有兩個是恩市的,關系還不錯,當天晚上就把縣衛生健康委員會的領導都叫了過來。”
“好在是我們科室沒有挂康複醫學的牌子,牌子就是挂在了中醫科,不然的話,還真可能讓我們有麻煩。”
“但是那個常全生主任,挺郁悶的,被人罵得夠慘。”鍾雨生說得雖然很隐晦。
隐去了自己科室裏的麻煩,但是卻凸顯出來了吳邪的重要性。
“那最後問題是怎麽解決的呢?”龍源隻關心這個問題解決了沒有,是怎麽解決的。
“最後還是打了同濟醫院的劉教授的電話,通過視頻通話,遠程指導康複,才勉強把患者的情緒壓了下去。”
“不過,似乎?”鍾雨生回完,又偷偷瞥向了吳邪,問:“蟹哥。”
“康複手法也是有講究的吧?”
“啊?這個我不知道啊。”吳邪還真沒注意過有康複手法這個東西,這都不在他技能列表裏面。
“我是聽我們科的盧主任講的啊,盧主任講,同濟醫院的劉教授說常全生主任的康複手法不到位,與現代康複醫學的理念不太那麽兼容。”
“所以效果才不怎麽明顯。”
“所以最後也隻是把情緒壓了下去。”鍾雨生這麽說。
鍾雨生這話,則是讓龍源都轉過了頭來。
康複醫學的理論,來自于劉雪宗教授,這沒錯,龍源也懂一些,隻是沒有特别去研究,也不想去做這樣的無用功,同濟醫院有專業的康複科,沒必要浪費這個時間。
但是,同樣的理論,做出來的操作水平卻不一樣,這就不是普通的問題了。
吳邪則對龍源與鍾雨生解釋說:“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有特殊的康複手法啊。”
吳邪和龍源吃的是小面,鍾雨生大早上就來了一碗酸辣粉。
老闆上桌之後,三人各自加了點配菜,而通過這段時間的思考,龍源猜測裏面的講究:“有可能是小吳你比較擅長手法複位,對裏面的力道以及刺激,掌握了一些竅門吧。”
“手法複位可簡單,可精深。”
“如果真是這樣,你可以去查詢一下相關的文獻,找到兩種不同技能之間的結合點,這是一個很有前景的研究方向了啊。”龍源這麽給吳邪推薦。
鍾雨生聞言,瞬間覺得是自己的酸辣粉的醋放多了,整個人都酸溜溜起來。
不過龍源和吳邪都沒有避諱他就講這話,也代表着沒把他當外人……
在吃完之後,本對手法複位以及骨外科不特别感興趣的鍾雨生就在問:“蟹哥,伱說我現在開始從頭開始學手法複位和康複,還來得及嗎?”
“我覺得感染外科學,學習起來太複雜了。”
鍾雨生,他的想法是主攻普外科學以及順帶學習吳邪的感染外科的治療思路,郭黎巷則是主攻骨科以及感染外科的相關治療技能。
兩人之前分配好了。
鍾雨生是這麽考慮的,那就是吳邪肯定要走,以後骨科還能不能繼續發展下去,還是未知數,現在的盧俊銀主任以及即将接手外科的何靈,其本專業都是普外科,自然是先把普外科的基礎打好,更利于後續的發展。
但現在看起來,明顯學習骨外科的手法複位、手術,利益更加大一些啊。
他就心裏産生了搖擺。
“雨生哥,手法複位學習起來會更加複雜,骨科的基礎也是一樣,你既然決定好了就不要随意中途更改。”
“堅持下去,不管是把哪一門學科掌握好,都是一個好醫生。”吳邪這麽勸,很客觀。
鍾雨生的資質遠不如他,如果說鍾雨生沒有什麽奇遇的話,一輩子能夠搞好一行就頗爲不易,也能夠吃飯,在沙鎮甚至宣縣打出去自己的名氣。
真要學他這樣東一腳西一腳的,最後肯定都是囫囵吞棗。
這不是看不起鍾雨生,而是論事實說話。
其實吧,不管資質好壞,不管是最後在哪裏工作,隻有承擔的任務不同的區别,并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做大手術是治病救人,難道治療感冒的醫生,就是賤一些?
這不可能。
鍾雨生聞言點頭。
龍源就插了一句嘴:“雨生這麽說吧,普外科的大部分手術都是救命,我們骨科大部分的手術都救不了命,沒有那種生死極速的激情和體會。”
“比起成就感,其實不如普外科。”
這是實話。
骨科的大部分疾病都不緻命,比起治病救人,骨科沒啥可以唠嗑的。
但是對生命的救贖并不僅僅隻是在于活與不活兩個,一個運動員是否能夠重新回到賽場,一個中年男人是否能夠再次頂起家庭,一個舞蹈生能否再次走向自己的人生旅途。
這一切的一切,仍是救贖!
“謝謝龍老師,我曉得了。”鍾雨生抿嘴一笑,略有些敷衍。
龍源說:“我說的實話,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外面的三甲醫院看一下,真正有生命危險的三大塊。”
“腹部、胸部、頭部。”
“急腹症是急救之中的最大一個闆塊,學好了也能夠到很高的高度的。”
“……”
周一有手術,值班的醫生是吳邪,所以吳邪跟不了龍源去上手術。
但是,即便如此,盧俊銀在查完房後,還是對吳邪交待了一句:“小吳,你查完房後啊,還是去中醫科會診一下!”
“我讓黎巷頂替你的班,等你回來之後,再讓他下來做手術吧。”
郭黎巷也趕緊點頭。
他周末值班了一次,知道那些病人的情緒有多大,差點就燒到了他,此刻非常願意頂替吳邪值班。
同時也期待,吳邪能夠帶着他學習更多更好的手法和思路。
即便是請教到了吳邪學習的康複思路的來源那裏,但是中醫科的人仍然掌握不了吳邪這種康複手法,這就是功夫啊。
别人會,你不會,你就是菜,立竿見影!
這麽安排了之後,吳邪也就點頭。
“好的盧主任,我多拿幾雙檢查手套就上去,您先去手術室吧。”吳邪其實也想上手術,多蹭一點龍源的技能,可機會不到!
周末自己放了空,科室裏所有的床位都是郭黎巷等人負責處理的,也不好太過分了。
……
在上樓的時候,可能是聽到了風言風語的唐玥玮又和吳邪在摸魚聊了兩句。
“聽着這些風言風語,有一種自豪感嗎?”唐玥玮頗爲含蓄地問。
“哪裏有自豪感,我自己都不曉得,不過我師兄講這可能可以寫一個比較新穎的文章思路。”
“我都不敢想啊,我啥都不會。”吳邪邊上樓,邊回了一句。
“凡爾賽嗎你?”唐玥玮用了倒裝句,加了問号,表達自己的情緒。
“凡爾賽的正确用法是,有風言風語嗎?”
“我從來不覺得這樣的話是風言風語欸。”吳邪回後,就到了中醫科的門口。吳邪就把手機放進了白大褂口袋裏,整理了一下口罩,走了進去。
中醫科的常主任等人正在查房,而且常全生似乎在教學把脈的手法以及體會。
吳邪就在病房門口耐心地等。
因爲即便是要來會診啊,也要和這裏的醫生知會一下,一起去,這是對兄弟科室起碼的尊重。
大概幾分鍾之後,常全生才帶着中醫科的衆人走出來。
常全生的目光略複雜地閃爍了一陣後,笑道:“吳醫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常全生用上了尊稱。
如果說啊,吳邪借用的隻是康複醫學的理念,常全生是不認同的話,那麽康複的手法,是中醫科非常重要的内容。
常全生非常相信吳邪是借用了熊堯老中醫的康複手法,加以應用到了臨床中。那麽,這樣的手法功夫,在他看來,是硬功力,是值得尊敬的。
常全生不是不想學,而是學習中醫的康複手法,比如說按摩、推拿等,那都是日積月累,不是一日之功,他即便是要深入地學習,也需要很久的時間揣摩。
當然,經過這麽一些事情,常全生也願意相信,其實中醫與現代醫學之間,并非是徹底排斥,不互相兼容的,是肯定有一定的相通點,才能夠讓吳邪在這麽短的時間,就能夠取得一定的成就。
“常主任,該抱歉的是我,主要是上個周末,我不在恩市,所以沒辦法回來。盧主任也正是因此,才沒給我打電話。”雖然盧俊銀沒提。
可是吳邪還是這麽給常全生解釋了一下。
作爲同一個醫院的職工,相互幫忙,相互幫着解決麻煩,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自己當時卻沒有出面,這是有原因在的。
而且原因還有點不方便表述,總不能說,我是去想辦法跑出中西醫醫院,所以我來不了啊。
道歉就完事了,有些東西雖然大家都懂,可沒必要擺在明面上,鬧得衆人皆知。
“沒事了,吳醫生,您如果方便的話,要不我們一起查房?方便更加細緻地聽取您的見解和意見?”常全生如此提議。
不過吳邪拒絕了:“常主任,這個恐怕不太合适。”
“我今天值班,我們外科一三五是手術日,如果真要方便的話,隻能是周末了,因爲我這周五還得值班。”吳邪給常全生解釋,也講得很直白。
相互學習可以,細緻的交流也可以。
但是我已經不是剛來醫院的那個小萌新,在我們科室可有可無,我現在的學習任務,工作任務都不小,所以你們得根據我的時間來。
“那就改天吧。”常全生也不覺得吳邪這是在裝逼,表達了遺憾。
“那你們先去查房,我陪着吳醫生去會診一下,好吧?”
“如果病人問起,就跟他們講,我等會兒會再去看他們一圈的。”常全生接着對自己科室裏的人說。
“好的常主任……”衆人聞言離開。
吳邪則是趁機再次給常全生道謝說:“常主任,上次在接診急診病人的時候,多謝你能夠給我們外科一些便利,讓我們的病人在這邊住院處理。”
“如果不是您幫忙的話,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常全生聽着吳邪這成熟的問候語,心裏感慨,這樣的天才,爲何就去學了西醫呢,如果是中醫出身,該多好啊。
這麽小的年紀,就已經能夠頂起來這麽多事,而且他說話的底氣,來源于他一個又一個被治療好的病例。
“應該的,吳醫生。”
“其實啊,我也有不對,應該說我應該爲自己的偏見給您認真地道個歉。”
“首先啊,是我不太服氣,明明手法複位,是我們中醫的傳統文化,爲什麽你能夠做得很好。”
“其次則是,我的确是因爲個人原因,對現代醫學有很大的偏見。但是不管什麽原因,我這樣的偏見,本身就是錯誤的。”常全生終于是敞開了自己的心扉。
給吳邪道了歉,雖然沒有提之前治好林華沒帶吳邪名字的事情,可是道歉并不一定要針對特定的事件。
說話間,兩人就來到了病房的門口,然後常全生就先讓吳邪進去,不提這個話茬。
進到病房裏後,常全生才介紹說:“大叔,我就給你講了吧,吳醫生不是故意的,他回來之後,一準第一時間來看您。”
“之前不是吳醫生避而不見,也不是我們不願意打電話,是真的有事情。”
看到吳邪之後,一位吳邪從沒見到過的患者家屬就趕緊迎了上來,她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也是早就知道了吳邪照片。
“吳醫生,你可比照片看起來更年輕帥氣,真的是年少有爲啊,有女朋友了嗎?”
“謝謝嬢嬢(阿姨)誇獎,我有女朋友了。”
“爺爺現在是哪裏不舒服啊?”吳邪兩句話就把話題回到診療上。
下面的郭黎巷還等着去手術室學習骨科的手術,自己不能太過分,能節省的時間必須要有節省時間的意識。
經過了反複的問詢以及查體之後,終于确定啊,這個老年患者,不是腦卒中後遺症,而是自發性的肌肉萎縮。
在漢市檢查出來有神經退行性病變導緻的下肢肌肉萎縮,考慮吃藥以及康複治療。
老人念舊,覺得長期在外面住院沒意思,所以就轉了回來,是宣縣人。聽說沙鎮有治療好類似疾病的先例,就轉了下來,結果來了兩周,也沒好轉。
上一次吳邪來,主要針對的是大小便失禁的患者,他作爲大小便可控的人,也就沒有和他們争第一時間的會診機會,就想着自己的病情比較輕微,所以可以等一等。
但是兩周過去,一副藥下來,挨針也不少,一點好轉沒有,而且自己的腿越發無力,他就坐不住了啊。
他還想着自己如果可以恢複,再次去約着其他大爺們釣魚,天天看着群裏面别人的收獲,眼饞心急,這不就請常全生請一下外科的吳邪會診……
哪裏曉得,常全生仍不死心,再拖了點時間。
這周末其他的病人爆發之後,他也吵了起來,常全生愣是通過什麽熊醫生找到了同濟醫院的專家,遠程指導,可最後都沒一點用。
那還了得,差點就把中醫科辦公室給沖了……
吳邪大概了解完後就說啊:“老爺子,咱們不急啊,這是一種漸進性的慢性疾病,急不來的。主要依靠神經營養還有正确的康複訓練。”
“也不是我給你看過之後啊,就能立竿見影,這沒有這麽神話的醫生,也沒有這麽神話的醫術。”
“當然,也謝謝你能夠願意相信我們醫院,好吧,我們醫院是比較特色的中西醫結合醫院,所以,常主任,還有我們,要一起商讨方案。”
吳邪是會診的,又不是康複師,肯定不會長期給他做康複按摩啊。
這不是吳邪的職業,臨床醫學有專業的康複師,現在的康複醫學既然在中醫科,那麽吳邪就不會越矩,會把這個作業交還。
而個體化康複,除了要結合劉雪宗教授所發的那一份康複醫學的方案之外,還有其他獨特的地方,化整爲零。
理論很重要,但是如何把理論表達現實化,這是另外一個範疇的話題。
“謝謝吳醫生。”
“您能來我就心安了,給您麻煩了呢。”老爺子以及他女兒還算比較理解,修養也很高。
不然的話,也不會在上周的時候,把吳邪讓出去優先給别人會診。
……
常全生陪着吳邪這麽轉了一圈。
中醫科現在主要收治的大方向就是神經肌肉萎縮,行動不便的這些病人,專業性很強,也蠻對口,可能也是熊堯在暗中指導,爲以後建立療養院作儲備。
因此在回辦公室的路上,常全生問出了比較關鍵的問題:“吳醫生,您是不是把手法複位,學到了很高深的程度啊?”
“我在熊老醫生的筆記裏有看到這麽一句話。”
“初入門者,先學其形,知曉初步的複位法門,也就是複位的技巧。蠻力以複之,久習可得複位法門。”
“小成者,關節諸位,如庖丁解牛,用力巧如七竅,可四兩撥千斤。”
“大成者,骨肉本位,原本在位,挑撥、針灸、氣血輔佐自可愈合,少力加持,是爲本力。”
“宗師者,痛在位,疼在心,表在形,可借力化力……”
“所以我方便問一下,您現在的複位手法,是借用哪一種力麽?”常全生仍有些耿耿于懷。
熊堯老中醫寫的醫術筆記,太過于概念化了,有一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思,他是單純讀這些,是真的解決不了啥問題。
既然常全生是懂的,那麽吳邪就交了個底。
“常主任,其實我也不好特别清晰的對應。”
“但是差不多是巧力這個層次吧。”
吳邪的關節脫位手法複位的熟練度隻是熟練,但是骨折的手法複位是專精。關節與骨折的手法複位有異曲同工之妙,對于力量的把握也差不多,隻是表現的形式和過程不一樣。
因此相互交通。
吳邪還有一個猜測,那就是他的骨折手法複位的水平提升之後,是不是可以順帶着把關節脫位手法複位的水平,也被動地拉升上去。
當然,現在的吳邪,學識點還沒那麽多,因此他隻能是慢慢等待。
“巧力!”
“巧力也不容易了,熊老醫生的境界太高,常人難及,而且此生隻專注于跌打損傷。”常全生聞言感慨,瞬間對熊堯老中醫的水平更加有了一個客觀認識。
比吳邪高得多,可笑的是自己,當初還認爲自己可以很輕易地取代熊堯這個隻在鎮裏面厮混的民間知名老中醫。
常全生不止見過一個‘民間老中醫’,他就是中醫出身,自是知道,有一些禍害,在不斷地消磨着民衆對中醫的認可和熱情,打着國學的幌子,去招搖撞騙!
而且還沒辦法,當前的中醫管理體系非常混亂,達不成統一的标準,且形成追責制度。
否則的話,必然會清理掉一些禍害出門。
常全生自己是攻邪派,攻邪派講究的是湯藥、配伍功夫,在針灸、按摩方面,的确是了解不多,肯定有了解,但真不多。
對于跌打損傷裏面的力道研究,對于手法複位,更是了解得并不深入。
攻邪派對于治療普通的跌打損傷有效,但是要治療骨折和手法複位,以及中風,那還是流派不對症了。
緊接着,吳邪就一個一個的與常全生一起推敲方案,并且時不時地夾雜一丢丢,自己尚且懂的中醫學知識,很外行。
甚至常全生聽起來都有點搞笑和侮辱人。
但,就是這樣的吳邪,卻是把中醫的用力功夫與技巧和現代醫學的康複醫學的理論結合了起來。狠狠地在自己這個攻邪派大家面前耀武揚威。
他還沒任何辦法。
常全生甚至都想,要是熊堯在這裏,吳邪算個啥呢?
隻可惜。
有一群愚昧無知的人,不知道自己打走了什麽人,寒了心,你再死不死關他什麽事?
熊堯現在,在魔都搞一個小中醫館,仍然是一位中醫學的巨星,仍然可以治病救人,完成他自己的人生理想。
……
這一番操作,足足花費了一個半小時,吳邪才回到科室裏。
吳邪離開時,不少的病人和家屬都表示感謝,而且常全生帶着中醫科的那位唯獨的主治,給吳邪送行。
但也隻是送到了門口。
吳邪就說:“常主任,您回去吧,我們下次再聊。”
來到科室,吳邪看到郭黎巷不緊不慢地看着病曆,是那個楚瑜銘的病曆:“小郭,我回來了,你趕緊去手術室吧。”
可郭黎巷卻不着急的慢慢說:“蟹哥,其實吧,下去手術室,能夠聽到的東西也不多。每一次坐門診的話,龍老師都是和在手術室一樣,面對着一群人。”
“所以我就想啊,單獨和您聊一聊,這樣學習起來還更加快一些。”
“蟹哥,你看啊,這個十四床,我就就通過查一些藥典還有藥理學背後的機制,發現你在用藥的時候,考慮的情況太多了。”
“相比之下,我們周六剛收進來的那個15床的病人,也是膝關節腔内感染的,有藥敏結果,卻是在進行配伍的時候,我覺得都沒你這個配伍的藥物好。”
吳邪略有訝異,沒想到郭黎巷竟然會這麽想。
“那你說說,這個楚瑜銘的用藥,你覺得好在哪裏,這個十五床的治療方案,又不好在哪裏?”
郭黎巷這種想法,證明他在思考問題。
那就是在帶教的過程中,有廣泛教學和私學這兩種方式。
一對一的教學模式,好處是多多的。
“蟹哥,抗菌譜相關我們就先不提了啊,這個查就查得到,當然,我覺得蟹哥您肯定是背了下來。”
“十四床的抗菌譜掌握也很好,就是幾點嘛。”
“一就是梅毒,二就是感染,三是敏感的抗生素。而在這個方面,青黴素其實對感染無效。但是青黴素又可以預防一部分的病菌感染,和治療梅毒。”
“你在選擇抗生素的時候,其實隻選了一種敏感抗生素。另外一種抗生素左氧,其實并不是抗感染治療的,而是在預防,容易與金葡菌并發的對喹諾酮類抗生素敏感的細菌。”
“兩治療,一預防。這是我個人總結的啊。”
“所以基于這個思路的話,我就想,其實我們選擇對15床的這個感染患者,同時選用了兩種敏感性的治療抗生素配伍,再加上一種更爲廣譜的次敏感抗生素進行預防的話。”
“有點藥效多餘了,還不如就選用一種敏感抗生素治療,一種次敏感抗生素去預防,您覺得呢?”郭黎巷這是在真實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思路。
吳邪聞言一笑:“我覺得啊?”
“我覺得你的講法是很有道理的。不過我要糾正你一下,那就是楚瑜銘的治療,之所以選用三聯藥物,你總結的方面是一個道理。”
“另外一個道理,就是避免體内的細菌,比如說腹部常見的定居菌大腸杆菌的入學遷延。”
“然後15床,根據他當前的感染病菌以及藥敏試驗的結果,選用二聯抗生素是對的,三聯用藥,的确是有點藥效重複和覆蓋。”
“不過更加重要的是,這個病人在用藥的時候,可以就隻是選用哌拉西林舒巴坦加用利福平。”
“利福平是一個好藥,雖然它當前主要治療對象是結核杆菌,但是你要通透他治療結核杆菌的一種思路,然後再聯系這個患者的感染,到底是什麽細菌。”
“當然,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哌拉西林舒巴坦加利福平,可我不會直接給盧主任建議,因爲我們可以觀察一下療效後再說,隻是我們自己在思考的時候,去參考上級的治療方案是一部分,但是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又是另外一部分……”
“然後……”吳邪就耐心地給郭黎巷講解了一下,這個新收的15床的治療思路。
并且還給他講了那個超級大的囊腫患者,今日拟行手術之後,到底該怎麽抗感染選擇,是不是就隻是選用頭孢呋辛,頭孢呋辛這個藥,在預防性抗感染的時候,預防的程度夠不夠。
這樣的教學的話,就是凝練郭黎巷的臨床思維。
既然他已經在朝着這個方向進軍,就證明郭黎巷現在已經入門了,但是距離熟練還要一定的火候。
而如何熟練地應用好抗生素治療抗感染,那就是用藥機制的區别,不同的耦連及其原因,再進一步,那就是從不同抗生素的抗菌機制,尋找替代品相關的問題了。
這個有點超出了當前郭黎巷的認知域與基本功,就沒有必要深入地去提這樣的事情。
如此一來,兩個人又是探讨了接近兩個小時,郭黎巷在十一點半,才趕去了手術室。
離開的時候,非常貼心地給吳邪買了一杯蜜雪冰城的奶茶,可能就是他在去上洗手間的時候點的。
吳邪看着郭黎巷離開,就覺得有點開心,也有點成就感。
隻是,就在郭黎巷離開了一會兒之後,吳邪竟然比較久違地接到了來自自己老師段宏教授的電話。
之前一般段宏不主動聯系他的。
“師父,謝謝你啊!”吳邪第一句,就說了道謝的話,這一次去漢市,段宏幫了很大的忙啊。
如果不是段宏,自己想要去約孟棠教授,還要他給自己跟學的機會,一邊玩去吧。
“小吳,告訴你一件事。”
“民大醫院在大概半個月前,就已經和協和醫院建立了對口支援創建重點專科的合約。”
“所以啊,你要求的這件事後續還有點麻煩。”段宏教授壓低聲音這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