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今天我們兩個守科室吧,我去轉一圈,你先開醫囑這些咯。”吳邪看着郭黎巷不知道該怎麽答話,就先轉移了話題。
“好的,蟹哥。”郭黎巷趕緊去電腦前面寫病曆開醫囑去了。
吳邪先去看了12床的卓志陽,卓志陽倒是無礙,此時正躺在床上等着打吊針。看吳邪進來後問:“吳醫生,我今天還有吊針吧?”
“我昨天聽何醫生說你把我的藥都停了,我就喊他補了上,這要是感染了,也頗爲麻煩啊。”卓志陽眉頭稍皺。
主要是看着13和15床的金平和董良河二人,心有忌憚。
吳邪微微聳着眼皮:“你這個啊,其實打一針就夠了,但絕對不能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不然我要被罰款。”
吳邪心裏猜測,這個卓志陽是不是誤以爲自己舍不得給他用藥還是咋的?
卓志陽就說:“那還是保險點好。多用幾針沒關系!”
卓志陽馬上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那個金平,就是舍不得用藥才感染了的。”
“你這個情況和他的不一樣,今天再用一次就夠了,抗生素用多了也不好。”
“不是舍不舍得的事情哦!”
“記得傷口不沾水啊!然後加強功能鍛煉,現在傷口幹燥着,就明天換藥。”吳邪這麽交待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那行,我聽你的。”卓志陽臉色閃爍了一陣,還是選擇了相信吳邪。
來到13-15床的時候,吳邪就發現,董良河一家人已經把行李都打包好了,而且在床頭櫃上,董良河的兒子還在俯身畫着些什麽。
董谷兒看到吳邪進來就開心說:“醫生哥哥,早上好啊。”
“早上好啊谷兒。”
“你爸爸今天要出院了你開心嗎?”吳邪随口問。
小姑娘卻搖了搖頭:“我爸爸還要去外面的大醫院,我去不了,就又看不到爸爸媽媽了。”
“吳邪哥哥,你不能給我爸爸做手術嗎?”
董谷兒這麽一問,讓吳邪心情頗爲複雜,還真不是他不願意做,清創術其實簡單,他現在的外科感染學的技能已經到了精通。
能做,但硬件設施不夠。
“哥哥做不了哦。以後哥哥就才能做。”吳邪很直白地回完,抿嘴,然後又說:“但是爸爸媽媽看好病了之後,就可以陪着谷兒了啦?”
董谷兒就說:“但是媽媽那時候,就要出去打工了。谷兒還是隻能看到爸爸。”
“谷兒,回來!”張丹丹這會兒見着金平在旁邊欲言又止,就把自己女兒叫了回來。
金平也是病人,而且現在還未見好,肯定希望能夠和吳邪多咨詢點事情。
董谷兒馬上就閉嘴不講話了。
吳邪這才打開了檢查手套,把金平的敷料給掀開,然後便看到,果然是在制動的情況下,金平的滲液少了很多。
這代表着,吳邪的推測是沒錯的,金平目前,并沒有感染病菌持續,而是因爲多次的踩壓,導緻了新生肉芽組織反複壞死液化,所以這樣的液體才沒有感染的臭味。
“表公公,你這個創面,已經開始恢複了。”
“記得少下床活動,多吃肉和雞蛋。”
“偶爾打一針吊針,然後天天換藥,應該就能見好。”
“你看,現在的傷口,比起前天你剛來的時候,是不是好了很多。”吳邪一邊說,一邊脫下手套把手機拿了出來,給他看之前的傷口記錄。
金平的表情略錯愕:“嚯,還真的是。”
“吳醫生,你真神,我在外面怎麽用藥都不見好,你是有神法吧。”
金平這麽說,害怕别人不信,就說:“這是真的,我在潛江市中心院的時候,用藥很多的,沒用。”
吳邪其實想說,那時候是您自己沒有注意好,下了地走路太多,這才導緻這樣。
隻是當時别人以爲你是感染的正常滲液,管床醫生和護士都沒有這樣的認識而已,主任則是沒這麽多心思花費在你身上。
哪裏有什麽神法。
“現在沒有神仙,表公公,你早餐吃了嗎?”吳邪站起來,把紗布蓋上,等着換藥即可。
“吃了,聽你的,喊對門的徐慧芳加了兩顆雞蛋。”
“我家裏還煮了幾顆在這裏面,吳醫生你要不要?”金平一邊說,一邊拉開櫃子門,裏面個頭小巧的土雞蛋圓滾滾。
“你要補充營養,我得減下肥。”吳邪開個玩笑。
“吳醫生你又不胖。”
……
吳邪看完了董良河的傷口之後,看到裏面的滲液與膿液已經幾乎不見,雖然黑痂創面仍然可怖,但隻要清創一到兩次,就可以愈合。
雖然術後會殘留很大疤痕,但好歹這條腿是保住了。
“大哥,你這感染基本控制住了,你今天就可以轉院去做手術了。”
“我會在出院病曆上詳細寫清楚治療過程,你到時候多提一句,就說我們這邊考慮是局部血管栓塞,所以多注意了抗凝,那邊的醫生就明白了。”
“然後你就可以解脫了啦。”吳邪笑着把創口蓋上,然後一邊重新摘下檢查手套,反套疊起來,扔進了黃色醫療垃圾桶裏。
“謝謝你,吳醫生,你真的是。”董良河此刻語氣哽咽,雙目通紅,除了豎起兩根大拇指,其他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謝謝你,醫生哥哥。”董谷兒也仰着頭這麽說,然後似乎是看到自己的老爸快哭了,就拉住了董良河的手:“爸爸不許哭鼻子哦。”
她隻以爲,董良河是哭了,卻不太明白,董良河是爲了什麽哭。
說到這裏的時候,那個俯身畫畫的少年起來了,轉過來,明顯不如董谷兒那麽外向,隻是從自己的書包裏,取出來了一張卷筒紙。
然後雙手遞給吳邪,已經是初中的他,略懂事了:“吳醫生,謝謝你,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一定要收下。”
吳邪看了,搓了搓手,然後取下這卷筒紙,攤開。
裏面是一個和吳邪很像的白大褂!
包括吳邪的眼睛、眉毛、發型,甚至連白大褂之前的胸牌格式,都是與吳邪一般無二,畫裏的吳邪帶笑,看起來極爲和藹。
隻是,畫上還多了一個吳邪根本沒戴過的聽診器,聽診器的膜部大如拳頭。
在膜部的前面,有一個小男孩,捧着嘴,低聲對那聽診器的膜部說着話。
就這一畫面,讓吳邪整個人涼了一下,似乎觸動到了某一根弦。
“這是你自己畫的嗎?這麽厲害。”吳邪極爲詫異。
他不懂藝術,但也覺得這幅畫好看,這少年能畫到這樣的水平,是真的天賦異禀,難怪他的老師會勸他不要放棄畫畫。
然後在畫的空白處,寫着一句話——
吳醫生的大耳朵能聽到董晟的聲音。
“董晟,是你的名字嗎?”吳邪又問。
少年點了點頭,就這麽對着吳邪笑,眼神凝重,裏面似乎含雜了許多東西。
妹妹不懂事,但他知道,自己的父親能夠保住腿,代表着他家裏的收入不會大減,以後可能還可以和以前一樣。
他有機會再去追求自己對畫畫的理想,而不用直接放棄。
甚至自己的妹妹,也能夠有自己的愛好,若是自己的父親喪失了勞動力,那麽自己的家庭,将會大變樣。
“謝謝。”董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過來抱了一下吳邪,語氣哽咽。
似乎什麽都說了,也似乎什麽都沒說。
董谷兒見狀,則是繞着床也跑了過來,努力踮起腳尖,才能抱住吳邪的大腿,實在是太矮了。
張丹丹借機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就去拉開董谷兒:“董晟,放開醫生哥哥,他要給爸爸和爺爺換藥了,我們等會兒還要去辦住院手續,别耽擱時間……”
吳邪把畫卷收好。
這份禮物不貴重,但很特殊……
“謝謝你啊,這幅畫畫的真好,我就收下了哦。”吳邪已經自顧收了起來。
董晟直笑。
然後跑出去,明顯還拿着一疊的簡筆畫,畫中人是之前見到過的何靈還有郭黎巷,但都不如吳邪這幅畫這麽精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