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山之前是平光頭,發線幾不可見,此刻半個月多過去,成了平頭,眼神疲憊夾雜着不安。
他本以爲把自己的父親帶到自己工作的潛江市,給完錢打幾天針完事,誰能想到國慶假期,還折騰這麽大一圈。
路費、住宿、餐食開銷冤枉地去了接近一萬不說,他也好久沒睡過好覺。
不是在忙着趕路就是忙着吵架,有點心身俱疲的味道。
此刻金銀山看着吳邪細心爲自己的父親金平換藥,内心很不是滋味兒。
人争一口氣,但有時候争這口氣還真難!
吳邪此刻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打量傷口之上,揭開了紗布之後可以看到,之前本來愈合尚可,隻等痊愈的金平足底。
此刻又蔓潤起來,淡淡的黃斑,肉色幾無,接近腐化,之前本來結了痂的黑殼也是消失脫落。
猩紅、死魚肉色的軟組織發腐,有淡淡的腥臭味,卻又不像是那種化膿所帶來的惡臭。
腥臭和惡臭之間,稍有區别!
“表公公,你先别動啊,我要清洗一下傷口。”吳邪對金平交待。
“爹,喊你莫動。”金平站在操作室裏,心情複雜,很想做些什麽,可發現什麽忙都幫不到。
無所适從之下,隻能重複吳邪的話。
金平此時卻未答話,隻是點頭對吳邪笑:“一點痛不怕的。”
初次要求轉吳邪這裏時,金平感覺就隻是來吳邪這裏碰一碰運氣,吳邪這個大學生的吊子有點高。
以爲能夠把秦大河的感染治好,所有人都必須得奉承着他,一言堂,說要改貴的藥就要改,而不是憑借操作和其他本事治病。
花錢能治好的病,我還來找你?
可在自己的兒子金銀山給他轉院的時候,他是真的被吳邪折服,心裏就滿是信任了。
畢竟,其他人束手無策的感染,在吳邪這裏,隻是改了一下藥,就馬上見效,藥到病除。
且,沒貴多少錢。
反而,再去潛江市中心醫院的時候,再改了更貴的藥,也不見效。
這就不是好藥和相對不好藥之間的區别了,這是本事……
自己的兒子要求自己轉院,是爲了争一口氣,金平是也想心裏順氣,畢竟,說得好像誰兒子不孝順。
可就爲這口氣,如今輾轉又過了二十多天,還要求到吳邪頭上。
金平對自己的兒子也是滿腹怨氣,費錢不讨好則罷,這一回去了漢市,兩父子都裝成了孫子了,也沒人理會,還不如就在家裏憋這一口氣算了。
去争什麽孝順不孝順?
想到這裏,金平便看了金銀山一眼,覺得他十分礙眼。
“你個回去先喂豬咯,這裏我和你媽能搞好。”金平的語氣埋怨不耐。
金銀山此刻銳氣全無,悻悻道:“豬下午再喂,我去外面等吧。”
金銀山這麽說着,就推開了操作室的門,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操作室是否太過封閉,他剛出操作室的門,就覺得外面的空氣十分順暢,再沒有了那樣的壓迫感。
帶上操作室的門,金銀山看了看鎮醫院裏簡陋的走廊,簡陋的辦公室和設備,這醫院與他前幾天看過的醫院,可以算作“垃圾場”的别稱。
但其實,在這裏,金銀山卻莫名地覺得有一種自由和舒暢的感覺,至少自在。
他一路進來,在外面醫院遇到的‘刁難’全無,别人的不耐煩和傲意也消失,也沒有他之前想象過的,所有人都把他當奇葩這樣看。
隻不過,就在金銀山這麽想着的時候,外科的二樓樓梯口,正走上來了兩個人。
兩個人他都認識,一個是鎮裏面賣家電的林忠華,另外一個則是吳邪的姑父秦嶺。
秦嶺比林忠華略長了幾歲,林忠華一邊往這邊走,一邊打開一包槟榔,遞給秦嶺,然後被秦嶺婉拒了。
然後林忠華看過來,一邊遞過來槟榔袋子,一邊語氣帶笑:“金老闆,現在到哪裏發财?”
要論富,林忠華在鎮裏面絕對可以排進前三十位,最大的家電賣場,讓他的家底至少幾百萬。
金銀山沒接,反而是拿出來了自己的煙遞了過去:“林老闆你就挖苦我昂,和你比我就是讨米的。”
“現在在潛江做事,比不得你們兩個大老闆哦。”
“秦嶺哥,搞一根。”金銀山在林忠華抽了一根煙後,又雙手捧給秦嶺。
秦嶺也沒客氣,他是開酒店加KTV的,要論錢也是不缺的,正是如此,之前秦大河在這裏住院時,他特别怕吳邪傳出去他舍不得給秦大河用錢……
“金老闆到外面發财是有本事的啦,我卵(助詞)就農民一個。”秦嶺如此自嘲,下意識地接過煙之後打算點上。
“欸,幾個叔叔伯伯,醫院裏不許抽煙啦!”徐蓉聽到了有人來科室,以爲來了病人,因此忙勸。
秦嶺則把煙挂在了耳根後,回頭說:“小蓉,我找吳醫生有點事,不是來抽煙的嘞。”
林忠華則是當場就把火機收了回來,就叼着對徐蓉笑。
“那邊走廊上去咯,吳醫生現在在換藥,還要等一會兒。”徐蓉建議道。
主要是鎮子上太小,煙民多得很,你要說完全像大醫院那麽管理,别人肯定偷偷的抽,也做不到,索性就讓他們去開放式的走廊。
眼不見爲淨。
金銀山就趕緊說:“那硬是不好意思啊,兩位老闆,小蟹在給我爸換藥。要耽擱你們一哈。”
一邊對着走廊那邊擺手勢,臉上滿是熱情和客氣。
即便是知道這二位大哥是爲吳邪奔着自己來的,不乏有告誡自己的意思,可表面上的人情世故得做好。
“那我們等一哈滿,也不着急。”林忠華就先轉身走了過去,可能也是煙瘾稍微有點犯了。
一到樓梯處,就啪嗒一下點燃了火機。
幾個人到了二樓半的樓梯轉角處,金銀山才笑着直入主題:“兩位老闆都找吳醫生有事啊?”
林忠華索性說:“我來提前請吳醫生明天去家裏吃飯,我崽兒剛好昨天出院。”
“之前托了小蟹,才撿了一條命,怎麽說也要招待一下,本來昨天就喊了,可今天小蟹值班嘛,我就再來提前說一聲。”
“秦老闆好像是手有點痛,是吧,秦老闆?”林忠華随便給秦嶺找了一條理由。
秦嶺馬上會意:“是手這裏有點痛,早上起來就是這樣子,本以爲過一哈會好,也是痛得有點厲害了,就想着過來直接看哈滿。”
“到樓下遇到了林老闆,就一起上來了。”
“金銀山,你爹那個腳,應該快好了啦?沒得麽子事滿?就是過來換個藥撒?”秦嶺如此旁敲側擊問。
金銀山目光閃爍着回:“沒事,林二哥你屋裏林冬怎麽搞了哦,我上次回來都看到他還精神滿?滿大街地跑。”
林冬被撞的時候,金銀山已經外出了,也不可能故意去打聽這種事,所以還真不知情。
“就不是調皮,之前騎車直接沖那個街上的下坡,摔了一下,到這裏做的急診手術後,再轉到縣裏面住院了一段時間。”
“還好當時小蟹就到屋啊,不然的話,後果難料。”林忠華說得很鄭重,語氣中有劫後餘生之感。
金銀山聞言瞪大眼睛,心裏明白了,難怪今天林忠華也跑過來了,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呢。
這一段時間,還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啊?
三個人就這麽在走廊處聊天的時候,然後就聽到,樓下有一陣喧鬧聲傳來。
“你看什麽看?和我有什麽關系?是不是還要打?”一道聲音頗爲尖銳。
“少講兩句不行是吧?”一個婦人在勸。
“和你什麽關系?你不是厲害得很滿?朱發根你個人要死就去跳樓去,惹事了自己擺不平,還有臉在這裏鬧?”
“我明着給你講,這件事沒處理好,我和你沒得完!”
“莫鬧了莫鬧了……”
兩個人在那裏吼着互相罵,還有人則是在旁邊勸。
金銀山聽聲音,辨别出了對方身份,很是不解:“這聽聲音不是朱發根和他屋大舅子卓志陽滿?這兩個還打起來了?”
林忠華和秦嶺也覺得不可思議,卻不如金銀山這麽意外。
“走,下去看哈,應該是因爲之前那件事。”林忠華直接把煙蒂一踩,先沖了下去。
秦嶺也是跟着追了下去,隻留下金銀山一個半丈不到的個子,摸不着頭腦!
自己這才出去了多久不?怎麽發生了這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