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天池州千裏之外,确認那四人沒有追上來後,燕承陽一口鮮血噴出,面色變得異常煞白。
他的眼神中還透露着心有餘悸之色。
如果不是他煉化了三足金烏本命炎作爲依仗,讓這四頭二階妖獸投鼠忌器,不敢以自身強大的肉身去和他硬拼。
在四頭二階妖獸的圍攻下,他根本沒有任何逃命的可能。
甚至可以說,哪怕是其中一頭妖獸,就足以将其擊殺。
“這四頭二階妖獸,到底是來自何處?”
燕承陽面色鐵青,低聲喃喃道。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才剛剛晉升武聖,就吃了這麽大的敗仗。
本以爲此刻自己晉升武聖,自己已經是這世上的第一人,一統三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老天爺仿佛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這世上竟然憑空出現了四頭二階妖獸,直接重挫了他剛剛晉升武聖的銳氣。
“如果不加以阻止,恐怕隻需半年,大齊就會徹底淪爲這些妖獸的獵場。”
燕承陽擦去嘴角的鮮血,面色難看。
真和大齊江山比起來,那自然是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
可這大齊江山,傳承了這麽多年,最後敗于他這位好不容易踏入武聖境的皇帝手裏,他又難免心有不甘。
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終于一舉踏入武聖境。
還沒來得及給大齊繼續開疆拓土,反而讓大齊成爲妖獸的搖籃,這讓他如何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隻是現在自己根本不是那四頭二階妖獸的對手,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們通過天池州繼續向其他州輻射。
就在這時,燕承陽的神識突然發現一名魂宮境的江湖武者,此刻身處天池州内,正陷入四頭四階妖獸的追擊。
此人連連咯血,衣裳褴褛,混身密布着血污,明顯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看到這一幕,燕承陽眉頭微蹙。
江湖上的武者生死,他可沒有興趣去管。
隻是他剛準備離開,腳步卻突然頓住,重新往天池州的方向掠去。
“此人既然沒死在妖獸的手中,可見修爲不俗,或許能從他嘴裏,能得知一些關于這些妖獸爲何出現的經過。”
燕承陽目光微閃,喃喃自語。
林日照是一名魂宮境初期的江湖武者,這些年走南闖北,在江湖上摸爬滾打,收獲了不小的機遇,才僥幸晉升至魂宮境。
他曾在一個上古武者的陵寝裏,得到了一本地階高級身法類武技。
正是這本地階身法武技,讓他在江湖上打響了名氣。
此次雪域荒原出現武帝陵寝的消息,剛剛傳到他耳中,他便馬不停蹄的朝着雪域荒原趕來,骐骥着能在其内有所機緣。
他運氣不錯,也确實憑借自己的地階身法武技,在那個古戰場中得到了兩件地兵,一件是防禦類内甲,另一件是攻擊類的長刀。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此次回到大齊境内,憑借這兩件地兵,再加上自己之前得到的地階身法類武技,他擁有了開枝散葉成立家族勢力的本錢。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便驚駭的發現,那片古戰場裏突然湧現出無邊無際的妖獸,對他們這些進入裏面的人大肆屠殺。
到了那時他才明白,當年那片古戰場,可能就是上古時代的武者,和裏面的妖獸爆發了沖突。
最後是己方不敵,才不得不利用那道大門封鎖了那個古戰場。
解開了心中的疑惑後,他便直奔大門的方向掠去。
憑借手中的兩件地兵,再加上自己所修煉的地階身法類武技,他才僥幸逃得一命,但也一路遭受四頭四階妖獸的追殺。
這一路上,這幾頭四階妖獸仿佛存了戲耍他的念頭,隻是不停的騷擾,不讓他有片刻停歇的機會。
他先是逃出了那個古戰場,然後又一路在雪域荒原奔襲,逃入天池州。
沒來得及喘口氣,後面那幾頭畜生一直在追殺他。
一路逃下來,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若不是穿在身上的那件防禦類地兵軟甲,恐怕他早已經死在了身後那四頭畜生的口中。
此刻看到自己已經出現在天池州的邊境線上,林日照仿佛看到了生存的曙光般。
“隻要逃出了天池州,或許會有其他魂宮境武者施以援手,到時候我可以利用手中得到的地兵作爲交換向他求援。”
林日照心頭喃喃說道。
他這幾天片刻不曾停歇,精神始終緊繃到了極點,早已經疲倦到了極點。
但凡可以,他甚至可以交出自己手上剛剛得到的兩件地兵,隻求睡一個昏天暗地的機會。
隻是生死的危機面前,他别無選擇,隻有一路逃跑,才能擁有一線生機。
或許是身後那四頭四階妖獸玩夠了,此刻也終于是展露出自己的獠牙,身形陡然加快,朝着林日照追來。
“砰!”
其中一頭荒漠雪豹突然欺近身一爪拍來,林日照瞳孔一縮,催動自己的身法武技,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一爪。
“吼~”
隻是下一刻,另外一頭鬼蜮虎突然發出一道咆哮聲,咆哮聲在林日照的腦海裏轟然炸響,令得他的身子猛然一僵。
這是鬼蜮虎的音波類武技,專門攻擊敵人神魂。
此刻林日照身子僵住的瞬間,又是一頭赤鱗獅欺近身來,朝着林日照一巴掌拍來。
而這時候,林日照已經從鬼蜮虎的音波武技中回過神來。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躲赤鱗獅這一巴掌。
爲了避免這一巴掌拍碎自己的腦袋,林日照心頭一狠,隻能是身子蓦然擰轉,讓穿着軟甲的身軀來硬扛這一擊。
“砰!”
赤鱗獅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拍在林日照的身上。
這一巴掌雖是被軟甲擋下,沒能将林日照撕成兩半,但其力道還是林日照遭受了重創。
“噗呲。”
林日照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同炮彈般重重的朝着地面砸去。
隻是他所砸落的方向,玉面蛟早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就等着林日照‘送’上門來。
這四頭四階妖獸早已經擁有了不俗的神智,各自配合默契。
林日照心頭萬念俱灰,他已經躲不掉玉面蛟的攻擊。
他終于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現在,隻是這四頭畜生在戲耍他罷了。
就像許多進入妖獸森林狩獵妖獸的武者一樣,爲了避免自身出現損傷,都會進行騷擾,讓妖獸進入亡命奔襲的狀态,直至耗盡妖獸的體力,再不費吹灰之力的将其擊殺。
很顯然這一幕此刻已經在自己這裏上演。
這四頭畜生,就是想要以戲耍他的方式,讓他疲于奔命,直至力竭後再暴起給予緻命一擊。
林日照輕歎一聲,知道自己此刻是必死無疑,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最後并未被玉面蛟給咬中。
“砰!”
林日照重重的砸落在地,砸出一片凹陷。
“咳咳。”
他茫然的睜開眼睛,然後朝着四下望去,所看到的一幕令得他瞳孔猛然一縮。
隻見在他身旁的不遠處,玉面蛟龐大的屍身砸落在地,七竅流血。
甚至在遠處,荒漠雪豹,鬼蜮虎,赤鱗獅皆已經當場暴斃,不知被何人擊殺。
“怎麽回事?”
林日照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失聲喃喃道。
然而就在這時,他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了一名男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是你救了我?”
林日照仰頭看向燕承陽,不由問道。
對方既然能頃刻間擊殺四頭四階妖獸,可見修爲已經達到了極其恐怖的程度。
這種人想要殺他,隻是一念之間的事情罷了。
想到這裏,林日照恭聲說道:“在下林日照,多謝前輩出手相救,林某自陵寝中得到兩件地兵,願作爲前輩搭救在下的報酬,還望前輩不要嫌棄。”
對于這樣的武者來說,兩件地兵自然不會如對方的法眼。
林日照說這番話,隻是想告訴對方,自己非常感激他的相救,願意拿自己最值錢的東西拿出來答謝。
你如果要,那我就給,畢竟小命都在這人一念之間,能用身外之物換自己的小命,絕對是賺的。
若是對方看自己言辭懇切,指不定就不要報酬呢?
那自己豈不是賺了一條命?
畢竟地兵在這類強者手裏,根本就不值一提。
“陵寝?”
燕承陽俯視着他,眉頭掠過一絲不解。
他緩緩說道:“朕出手救你,并不是向你索要報酬。”
朕?
林日照聞言,瞳孔不由一縮。
在這大齊境内,誰還會以朕自稱?
眼前的男子,竟然是當今大齊皇帝?
林日照當即抱拳一拜,恭聲道:“草民林日照,多謝陛下出手相救。”
雖然江湖上的武者對于朝廷都沒有好感,可畢竟自己的小命是燕承陽所救,那不管别人如何對待朝廷,至少自己不能忘恩負義。
“嗯。”
燕承陽颔首,淡淡道:“朕出手救你,是想問問,關于天池州突然出現妖獸潮汐,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林日照聞言,面色不由一怔,然後不解道:“陛下不知道這妖獸潮汐出現的原因?”
燕承陽淡淡道:“朕閉關了一月,不知江湖上發生了何事,你既然知道,速速告知于朕。”
“是。”
林日照點頭,然後說道:“陛下,此次妖獸潮汐的出現,是因爲雪域荒原的武帝陵寝。”
“武帝陵寝?”
燕承陽面色微變,沉聲道:“這個武聖陵寝又是如何出現?”
“大概就是在一個多月前,雪域荒原突然發生地震,緻使冰面破裂,冰面之下展露出一道的石門。”
“在雪域荒原狩獵的武者,将此事傳了出去,最後在衆人的猜測下,認爲這道石門之後,極有可能是一位武帝的陵寝所在。”
“随着江湖上的武者朝着雪域荒原趕去,終于是驚動了兩位半聖前者。”
燕承陽目光一凝,然後道:“兩位半聖強者?”
“不錯。”
林日照點點頭,說道:“那道石門高達百丈,重若千萬斤,尋常人又如何能打開那道石門。”
“最後便是那兩位半聖武者出手,凝聚出聖相,才将那道石門打開”
燕承陽再次問道:“可隻這兩位半聖是誰?”
林日照搖了搖頭,道:“其中一人是生面孔,至于另外一人,據參與此次武帝陵寝之行的人說,此人好像是在近來于江湖上掀起不少風浪的武者,名叫司徒墨,據說此人擊殺了在江湖上聲名狼藉的十三太保,爲江湖人所熟知。”
“江湖上的人猜測他隻是魂宮境武者,可萬萬沒想到,此人竟然已經擁有半聖的修爲”
“司徒墨?”
燕承陽低聲念誦了一遍,确認不知其底細後,接着說道:“那道石門打開之後呢。”
迎着燕承陽的目光,林日照接着說道:“我們本以爲那道石門之後,會是武帝的陵寝所在。”
“可真當那道石門被打開後,我們才知道,石門之後并不是武帝陵寝,而是一個數萬年前的古戰場。”
“古戰場?”
燕承陽眉頭一挑,不解道:“什麽意思?”
“在那石門之後,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任何生機,隻有滿地的屍骸,這些屍骸有妖獸,也有武者。”
“這些屍骸曆經數萬年的時間都腐化,可見其主人在生前應該有着不俗的修爲。”
“除此之外,在這個世界裏,還有諸多這些妖獸和武者爆發戰鬥後遺留下來的兵刃。”
“我便是在其内僥幸得到了兩件地兵。”
燕承陽皺眉道:“那兩位半聖武者打開石門之後,去了何處?”
林日照聞言,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
“陛下,他二人身爲半聖,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又如何能得知他二人去向?”
燕承陽點點頭,接着說道:“你接着說。”
林日照接着說道:“因爲那些兵刃,我們這些進入其中的人,爲了搶奪它們,在那個古戰場中爆發了戰鬥,所有人都在搶.”
“隻是沒過多久,就有大量的妖獸湧現,并朝着我們殺來。”
林日照心有餘悸的說道:“而那道石門被打開,也讓它們從那個古戰場出來,這些妖獸,現在已經自雪域荒原,流竄至天池州.”
燕承陽聞言,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妖獸,是從那個古戰場裏跑出來的?”
林日照點點頭,道:“不錯,若不是我擁有魂宮境修爲,又修煉了一本地階身法類武技,我根本沒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那些妖獸密密麻麻,如同蝗蟲過境,跑動起來就像地震一般。”
“所有進入那片古戰場中的人,也放棄了争鬥,都希望能在這些妖獸手裏逃得一命。”
“不過依我的推測,最後能逃走的人,恐怕是十不存一。”
說到這裏,林日照面色依然有些心有餘悸。
光是想到那密密麻麻的妖獸,他就不禁感到頭皮發麻。
慶幸的是,他總算是逃得了一命.
聽完了林光照的講述,燕承陽終于是明白了一切。
這些妖獸并不是來自天池州,而是出自雪域荒原那個古戰場中。
很可能就是那兩位半聖在打開大門之後,觸動了古戰場裏的某個機關,才導緻了這場變故的出現。
而他倆倒好,直接拍拍屁股逃之夭夭,但卻要大齊所有人替他二人的行爲去買單。
“司徒墨”
燕承陽目光泛起一絲冷芒,低聲喃喃道。
山河印是被來自大魏的龍禦摧毀,那他肯定會流竄大齊境内,去搜集那些氣運。
也正是因此,他勢必會聽到雪域荒原出現武帝陵寝的消息。
如果這麽去推測,那另外一個半聖,應該就是龍禦動用手裏的天道玉,複制了司徒墨的聖相,然後兩人合力打開了那道大門。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大魏袖手旁觀。
在他看來,既然是他拉的屎,那自然要他自己來擦屁股。
如果此人實力不濟,死在自己手裏,那自己憑借他手裏的諸多天道玉,未嘗不能和那四頭二階妖獸一戰。
若是此人在雪域荒原的古戰場裏另有機緣,已經擁有了和他一戰的實力,那就讓他出人來協助自己,抵禦天池州的妖獸潮汐。
否則就大家夥一起玩完。
反正現在自己已經擁有武聖的實力,未嘗不能找一個深山老林裏蟄伏,任由這些妖獸席卷全天下。
想到這裏,燕承陽身形直奔大魏所在的方向掠去。
看着燕承陽遠去的背影,林光照回頭看了眼那四具妖獸屍體,喃喃自語道:“真是沒想到,大齊皇帝竟然已經擁有如此恐怖的修爲,希望有他在,大齊能守住這股妖獸潮汐吧。”
“那片古戰場,恐怕就是當年的上古武者,爲了抵禦妖獸潮汐,才戰死在了其中。”
“時至今日,這些妖獸被成功放出來,恐怕就是要後人自求多福了。”(本章完)